王銳聞言不由得微微一愣,心說信王可是已經有幾天沒露面了,他今天忽然大駕光臨,不知是老魏那邊終于有了反應還是有什麼其他的要事呢?
他一邊琢磨著,一邊急忙迎到了大營之外。
對比起皇帝來,信王的年紀雖然小了6歲,但表面看去卻要成熟穩重了許多,一張稚氣未月兌的臉上總帶著與年齡絕不相稱的成熟。
但是王銳卻清楚那只是被長年的「變態」宮廷生活所逼出來的而已,這個早熟的小王爺心底其實還未月兌孩子氣,他從上次的共乘飛天神翼中已經深深體會到了這一點。
眼見信王神態輕松地在四顧校場兩旁的高大標示牌,王銳緊張的心情略定,連忙上前見禮。
信王收回了目光,還了一禮笑道︰「王少師不必多禮,呵呵,想不到我只幾日未來,龍驤衛已然是大變模樣!」
王銳笑著謙遜了一句,隨口試探道︰「呵呵,王爺已有幾日未來,但不知今日大駕光臨是奉了皇上的旨意,還是欲親臨龍驤衛指點一番呢?若是王爺肯每日親臨指點,那我龍驤衛眾將士必定是更加士氣振奮啊!」
信王嘴角露出了一絲高深莫測的微笑說道︰「哈哈,王少師太給小王的臉上貼金了!我今天來可以是奉了皇上的旨意,也可以說不是,待我們進去再細述不遲!」
王銳聞言急忙笑著讓到一旁做了個請的手勢,然後一面暗自思索著信王適才的話中之意,一面跟在他後面進了大營。
待得到了帥帳之中。王銳命其他人都退了出去,只留下了史梁和王謙,連信王地隨從也都在信王的示意下退出了帥帳。
經過這幾日的觀察,史梁已經初步贏得了王銳的信任。雖說眼下還遠遠達不到親信的地步,但王銳已決定開始從細節處擺明態度,至于下一步的反應就要看史梁的選擇了。^^
盡管時日不長,可王銳看得出史梁有著出色的統兵之才,比自己這個「半吊子」要強得太多,從心里面期望他真的能成為自己的有力臂助,不過這恐怕還要經過時間地檢驗才行。
王銳讓王謙奉上香茗。淺啜了一口率先笑道︰「軍中比不得侯府,只能用粗茶怠慢王爺了,還望王爺見諒!呵呵,想必王爺今日來定是有要緊之事,請但說無妨,銳在此洗耳恭听了!」
他心知信王此來必與「闖營事件」有關,忍不住有些急欲一知究竟,因此也不轉彎抹角,一開口就直奔主題而去。
信王端著茶杯,姿勢優雅地用杯蓋撇了撇杯中的浮沫。所顯露出來的從容氣度讓人無法相信這還只是個14歲的孩子而已!王銳見了不由得心下暗嘆,心說如果前世的那些家長們親眼看到此番情景,恐怕絕大多數人都會為了對自己孩子的失敗教育而感到汗顏吧?
只見信王也輕啜了一口香茶,這才不慌不忙地笑道︰「呵呵。我來其實也沒什麼特別要緊之事,只是有些話想問問少師罷了。只不過眼下朝廷上已吵鬧成了一團,王少師卻能兩耳不聞,只在此專心練軍,當真是令人不佩服都不行啊!」
王銳雙眉微揚。淡淡一笑道︰「哦?眼下朝廷上還吵什麼,莫非仍是為了柳河之敗的事情不成?但不知孫督師怎樣?這些與銳又有何干?」
信王閃了他一眼,不咸不淡地說道︰「柳河之敗的事情早已經過去,皇上已恩準了孫督師的請辭,想來不日內就會擬定新的遼東經略人選,到時自然會有旨意。我想說地是眼下朝廷的吵鬧可都是與王少師有關,而少師仍能這般置身事外,可真是讓人佩服了!」
王銳眉頭一皺,隨即做出釋然的表情笑道︰「哦?竟然與我有關?王爺說的該不會是前幾日我龍驤衛發生地闖營事情吧?」
信王故做老氣橫秋地嘆道︰「王少師說得不錯。^^首發君子堂^^我們的神武大將軍率軍夜襲青雲店鎮,又以雷霆手段一口氣斬殺了一名佐擊將軍和兩名千總!此等事情若是引不起朝廷的轟動,王少師認為還要多大的事情才可以呢?少師可知現下百官彈劾你的奏折已如雪片一般,若是算上過幾日外省各府地話,恐怕到時皇上的書房都要裝不下了!」
王銳被他故做老成的樣子險些逗笑,只看他的表情。已知道他的話說得雖厲害。但事情卻似乎沒有那麼嚴重,于是將臉色一沉冷哼道︰「銳自問此事並無任何過錯。但不知百官都彈劾些什麼,還望王爺明示才是!」
信王皺眉說道︰「少師既想知道,小王就直言相告也無妨。除去那班無聊言官聞風胡謅的內容外,最主要的無非是目無聖上和驕橫跋扈這兩條而已。青雲店鎮乃是京畿重地,少師未加請示就擅自用兵,並且不經旨意就一口氣誅殺了龍驤衛三名將領!這些都是事實俱在,不知少師如何辯駁?」
王銳淡淡一笑道︰「銳斗膽問王爺一句,這是否是皇上的問話呢?」
信王沉默了一下,搖搖頭說道︰「不,皇上並沒有命我來責問少師,這只是我想知道少師這樣做的理由而已。若是少師不願意說,小王絕不強求!」
王銳點點頭道︰「王爺既然垂詢,銳焉有不答之理?但是銳想先問王爺一句,王爺可知擅闖軍營所犯何罪否?」
信王微微一笑道︰「我從未帶過兵,又如何能知道?還請少師指點!」
王銳正色道︰「僅硬闖軍營一條,已是身犯十七律五十四斬。而聚眾打傷衛兵強闖營門而去,此事即便是放眼我朝亦屬罕見,更何況是發生在龍驤衛中?以銳之見,此舉已與謀逆無異!」
看到信王地神色微動,王銳站起身來冷然說道︰「銳蒙皇上厚恩委以龍驤衛大將軍之職,又安敢不殫精竭慮死而後已?就像王爺所說的那樣,此乃京畿重地!那干謀逆之賊若不能以雷霆手段擒之,萬一擾亂京師甚至是生出了禍患,銳丟掉身家性命事小,卻又如何面對皇上的信任?如何面對朝廷百官與黎民百姓?為將者最忌不能臨機決斷,若因瞻前顧後而至生出了大禍,銳即便萬死亦莫贖矣!」
信王聞言微微點頭,沉思不語。
王銳掃了他一眼,然後繼續說道︰「身為堂堂的皇上親軍將官,梁佐擊挑唆眾軍鬧事在前,而李千總聚眾闖營在後,由此可見龍驤衛驕橫跋扈之一斑!如銳不能以非常手段治之,則不能一掃其陋習舊氣,將龍驤衛練成精銳之師亦只成笑談耳!如此銳有何臉面去面對皇上?又將置皇上的顏面于何處?只可笑那幫彈劾銳者只懂清談誤國,若朝廷百官皆只此見識,那我大明危矣!」
一旁的史梁雙目一閃,但卻沒有說話。
信王用驚奇地目光上下看了王銳幾眼,忽然哈哈笑道︰「少師說得好,小王受教了!唉,怪不得皇兄對你寄與厚望,少師果然不令人失望!」
王銳心中一動,急忙插手施禮順勢說道︰「王爺謬贊,銳愧不敢當!但不知皇上對此事可否有旨意?」
信王搖搖頭笑道︰「我就實話告訴少師也罷,前日聞听了百官彈劾之事,我心下掛念,于是就到皇上那里去一看究竟。讓我奇怪地是面對著滿屋的奏折,皇上不但沒像往常那樣怒氣勃發,反倒是微笑不語。在知道了事情地全部經過後,我就試著問皇上是否已有旨意。誰知皇上沒有回答,卻問我對此事有何看法。我不敢貿然回答,就說只有當面問過少師才知道。沒想到皇上立刻說好,那你就去問吧!,于是我就來了,並且帶來了皇上讓我轉告少師的三個字,不知少師想听否?」
王銳連忙恭聲應道︰「臣王銳恭听聖喻!」
信王也站起身來,微笑著緩緩說道︰「皇上讓我轉告少師三個字朕信你!。」
王銳聞言身子微微一震,大喜之下險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原本就料到了老魏的第一步必定就是暗中指使百官來彈劾自己,然後自己在趁勢添油加醋。即便是不能立刻令皇帝對他起疑心或是有所懲處,也好為下一步做準備。
為此王銳早就想好了應對的說辭,同時利用這幾天的時間在龍驤衛身上痛下功夫,就是想用實際行動來釋皇帝的疑心,化解老魏的第一撥攻勢。
可是王銳萬沒想到朱由校竟然會通過信王告訴他了這三個字,這可大大不像那小皇帝以往的糊涂作風,莫非是自己的蝴蝶翅膀已在不知不覺中讓他轉了性不成?
王銳一面暗暗稱奇,一面也暗喜于信王的表現。僅從適才的那段話就可以看出,信王的態度完全是站在自己這邊,這可是比小皇帝轉性都更加令他高興的事情!
按捺住心中的狂喜,王銳跪倒在地道︰「臣恭謝皇上的信任,又豈敢不效死力?」
只听信王哈哈一笑說道︰「少師先別忙著謝恩,皇上還命我有話問你!」
王銳聞言不由得微微一愣,忍不住抬頭問道︰「適才臣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不知皇上還有何話要問?」
信王神秘地一笑說道︰「王少師莫急,小王什麼時候說皇上要問你闖營之事了?」
王銳目露詫異之色,不由得更加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