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好半晌都沒緩過神來的孫進,王銳心里輕蔑地冷笑一聲,表面上卻客氣地說道︰「我龍驤衛將士見到監軍大人不免群情振奮,若有驚嚇之處,還望孫公公恕罪!」
孫進直待此時方才回過神來,他臉上閃過一絲怨毒之色,但又發作不得,只能嘿嘿陰笑幾聲道︰「侯爺練兵得法,手下的將士竟如此龍精虎猛。咱家佩服得緊,又哪里能怪罪呢?」
王銳哈哈笑道︰「公公過譽了,在下原本只是個書生而已,又哪里懂什麼練兵?今後還需公公多多提點才是!」
說著他將手一擺,史梁見了立刻又舉起令旗連揮了幾揮。
只見台下的三千人方陣依照旗號開始變化陣形,先是分成了三個千人隊。然後千化百,百化十,最後變成以伍為單位,在校場上開始進行分隊操練。
經過這些時日的訓練,眼下眾軍的分隊操練已是初具模樣,只是還未進行整隊合演而已。但見校場上一隊隊甲衣鮮亮的士兵邁著整齊的步伐,在伍長的號令聲中穿插往復,倒是好一派軍旅訓練場的熱鬧景象。
王銳看了片刻,轉頭朝孫進笑道︰「不知孫公公認為我龍驤衛的操練如何?」
孫進的目光閃動,沉下臉色眯縫起雙眼冷笑道︰「咱家雖然從未帶過兵,但京師五大營的操演卻也沒少見。侯爺的兵雖說走的好看,可行軍打仗又不是演戲,這麼走來走去的又有何用?我看龍驤衛還是操練點實際的好,否則恐怕會辜負了皇上的一片厚望!」
這些天來龍驤衛的訓練搞得熱火朝天,卻給了虎賁衛很大的壓力。那邊地參將周寧與史梁原本是好友,他也早聞听龍驤衛的訓練方法頗為新奇,可是礙于面子也不好跑過來探听究竟。
因此在得知孫進要來龍驤衛當監軍後,他就找上門去拜托孫公公將對手的底細搞個清楚。****畢竟皇上說了要在兩個月後比較一下龍虎二衛的操演成果。他當然不想虎賁衛輸,所以才想模清楚對手的底。
孫進雖然是龍驤衛地監軍,但是他來的目地卻要為王銳制造麻煩,而不是真的幫助龍驤衛訓練。他也搞不懂王銳如此訓練的奧妙所在,可卻抱定了唱反調的想法。因此一開口就要找茬。
王銳自然知道孫進是在故意找茬,他也不加辯駁。只是淡淡一笑道︰「好,就依公公便是!」
說著,他朝史梁使了個眼色。史梁略一猶豫,還是依令揮了揮手中的旗子。
台下地眾軍看到旗號又變,當下也立刻依令再次變化了陣形。重新集結成了大的方陣,操演起最基本的刀槍招式。這差不多是所有衛所必練的項目,可說是平平無奇。
孫進看了片刻點點頭,臉上地神色稍霽。
王銳暗暗一笑。當下趁勢說道︰「這等操演枯燥乏味。孫公公初到此處情況不明,不如就讓在下陪著公公到大營各處看看如何?」
孫進一听也有道理,于是一行人離開了校場,來到大營之中,劉成學被王銳留了下來繼續帶領眾軍操練。
在大營里孫進自然也是處處挑刺,史梁都听得有些暗暗冒火,王銳卻好象毫不在意。吩咐一切按照監軍大人地意思照辦。
孫進本來存了一肚皮找茬的心思。但王銳的處處順從讓他的邪火始終沒找到地方撒,一顆心也漸漸懈怠下來。認為威武侯也不過如此罷了。
轉眼間到了中午,王銳就在帥帳設便宴為監軍大人接風洗塵。^^作陪的還有史梁和劉成學,而孫進的隨從則由王謙領著幾名親兵和把總拉到另外的帳中招待。
王銳端起酒杯朝孫進笑道︰「軍中條件簡陋,沒有什麼美酒佳肴,只好以粗茶淡飯招待,還望公公莫怪!待改日有空之時,在下定當請公公到侯府中好生款待!」
孫進輕輕哼了聲說道︰「侯爺不必客氣,咱家到此非是為了吃喝,將皇上交付地差事辦好才是頭等大事!」銳哈哈笑道︰「公公所言極是,若是皇上知道了公公如此盡心竭力地辦差,定會十分高興!在下也佩服得緊,就先飲為敬!」
說著,他一飲而盡,眾人也跟著飲了一杯。
待親兵重新添上了酒,王銳又舉起杯笑道︰「想不到公公竟也甚知兵事,今日初到就已為我龍驤衛提出了諸多建議。公公既身為監軍,今後若我等做地有什麼不對之處,還望公公繼續多多指點才是!」
孫進嘿嘿一笑道︰「侯爺放心,你既如此識趣,咱家自然知道應該怎樣做!」
說話間,幾個人又飲了一杯。緊接著史梁和劉成學也依次向孫進敬酒,帥帳中推杯換盞,氣氛倒也熱烈。
飲至正酣間,突然一個親兵闖進帳來,神色慌張地朝王銳說道︰「大將軍不好了……他們打起來了,請大將軍快去看看!」
眾人不由得微微一愣,王銳也沉下臉來呵斥道︰「在本帥帳內你慌個什麼?還不慢慢把事情給我講清楚再說!」
那親兵嚇得一個激靈,急忙應了聲是,這才定了定神說道︰「啟稟大將軍,我們的人和監軍大人地人打起來了。眼下正在那里對峙,還請大將軍速去一看!」
還沒等王銳反應過來,孫進聞言先嚇了一跳,急忙說道︰「什麼?在哪里?快帶咱家去看看!」王銳眉頭微皺,不慌不忙地說道︰「公公莫急,咱們還是一同去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還不趕快頭前帶路?」
他後面那句自然是朝那名親兵所說。
那親兵應了聲是,轉身當先出帳,王銳、孫進、史梁和劉成學也全部跟了出來。不一會兒的功夫,眾人已到了不遠處的另一處大帳。
進得帳來,一眼就看到里面一片狼籍。桌子椅子掀翻了一地,杯盤菜肴也遍地都是,就好象剛剛遭了一場浩劫一樣。
兩撥人馬正劍拔弩張地怒目而視,其中有幾人衣衫不整,似乎剛打了一架。一邊是王謙和幾名把總與親兵,而另一邊則是孫進帶來的幾名侍衛和那四個小黃門。
一看到王銳和孫進等人進來,王謙那班人的臉色微變,急忙收斂了剛剛還殺氣逼人的架勢,退後幾步恭謹肅立,神色間竟帶了幾分忐忑。
而那幾名侍衛和小黃門一看到孫進則氣勢更盛,其中一個小黃門當下高聲喊道︰「這幫兵痞憑地凶惡,一言不合竟敢毆打我等,還請孫公公為我等做主!」
孫進沒有說話,只是看了一眼王銳,擺明了想看他怎麼處理此事。
王銳也沒有出聲,只是冷冷地瞥了那小黃門一眼。不知怎的,那小黃門竟沒來由地打了個冷顫。只覺得王銳的那一瞥好象充滿了殺氣,令他後背的寒毛都豎了起來,當下噤若寒蟬沒敢再言語。
見震懾住了那小黃門,王銳轉向王謙淡淡說道︰「說,究竟是怎麼回事?」
王謙急忙上前兩步,臉帶不忿之色行禮說道︰「回侯爺的話,小的奉了侯爺之命款待這些人。我等是好酒好肉地招待,誰知他們卻挑三揀四,說這些都是豬狗之食,怎能招待上差?小的等氣不過爭辯了幾句,沒想到他們竟掀翻了桌子動手打人。小的等被迫還手,這才弄成了這般模樣。小的辦砸了差事,還請侯爺重重責罰!」
王銳點點頭冷哼了一聲道︰「你既知道自己錯了就好!剛才還有誰動手了,都給我自己站出來!」
另外幾名親兵和兩個把總互相看了一眼,默默地上前了一步。
王銳掃了他們一眼,面無表情地說道︰「爾等在營內與人斗毆,已是違犯了軍律。念在爾等是被迫還手的份上,就各責5軍棍。王謙身為主事之人罪加一等,責100軍棍。來人,把他們拖出去,就在帳外行刑!」
幾個人聞言只是面色微變,卻無人出言爭辯,任由親兵上前來拉了出去。
片刻的功夫,就听帳外已傳來 哩啪啦的軍棍重責聲與受刑之人的忍痛悶哼。孫進微笑點頭,顯然是對王銳的處理頗為滿意。那幾個侍衛和小黃門也露出了解氣的神色,神情更是倨傲。
又過了一會,一個親兵入得帳來稟道已經行刑完畢。
王銳一揮手說道︰「將他們送回各帳,讓軍醫去給他們敷藥療傷!」
待那親兵得令退下後,王銳轉身朝那個最初說話的小黃門說道︰「這位小公公叫什麼名字?」
那小黃門正在暗暗得意,聞言微微一愣,隨即漫不在乎地說道︰「咱家叫楊進忠,不知侯爺有何吩咐?」
王銳盯著他上下打量了幾眼,臉上露出莫測高深的笑意。
直到盯得楊進忠暗暗感到發毛,王銳才慢慢斂去了笑容,冷冷地開口道︰「楊進忠,爾等竟敢在大營內主動挑唆鬧事,可知罪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