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王現在還沒有出番邸,而且他的年紀尚小,公開露面的時候很少,所以朝中能認得他的文武百官都不多,就更別提魏巫琊這個區區的肅寧伯府管家了。
因此听了信王的話後,他忍不住火冒三丈,尤其是奴才一詞更是扎到了他的痛腳。
魏巫琊心說我們肅寧伯府什麼時候在京師吃過癟?那些王公大臣們見了自己也是客客氣氣,可眼前這個乳臭未干的毛孩子卻竟敢口出狂言,難道真當魏家的這塊金字招牌不好使了麼?
他本是個心機深沉之人,並且頗有些智計。但一個人若是呼風喚雨的日子過久了,就難免自我膨脹和生出輕慢之心。再加上他早知道王銳今天來此必定是為了雪白雙艷的事情而與肅寧伯作對,那麼這個乳臭未干的小毛孩肯定是其同伴,說出這樣的話倒也不足為奇,只是膽子也太大了一些。
正因為如此,所以魏巫琊當然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才14歲的信王會跑到這名滿京師的***場里來,而且是親自來趟這渾水,當下只是將他看作了不知天高地厚和死活的小毛孩而已。
因此在王銳和信王的接連刺激下,魏巫琊終于失去了冷靜,嘿嘿陰笑道︰「奴才又怎樣?又有哪個不開眼的敢問肅寧伯府人的罪?就憑你這個乳臭未干的小毛孩麼?嘿嘿,我看還是先找個邀月樓的姑娘幫你開了苞變成男人再說吧!」
他剛說完,身後的那些家丁就哈哈大笑起來,樣子囂張之極。
信王乃是皇家貴冑,從小到大雖然缺少親情的關愛,卻也從未有人敢如此惡語相加。
此刻听了魏巫琊的惡毒諷刺挖苦,他本已沉下臉色更是有如罩上了一層嚴霜,眼中閃過一片濃濃的殺機,淡淡地開口道︰「不錯。就憑我!收拾你們這幾個狂妄的奴才,原也不需要大費什麼周章!」
他終究是長于帝王之家,此時動了真怒,身上自然生出一股威嚴的氣勢。話雖說地簡單,但其中滿含的自信之意撲面而來,讓人根本感覺不到任何說大話的意思。
魏巫琊也不由得一愣。隱隱感到了一絲不對勁。他眉頭一皺,輕搖著折扇冷笑道︰「哦?但不知小哥兒姓甚名誰,是何方的高人?也讓魏某見識見識你有沒有那麼大的本事?」
信王站起身來,用可憐地目光盯住魏巫琊,不緊不慢地說道︰「我姓朱。名由檢,乃是泰昌帝之子,當今天啟皇帝的親弟,封爵為信王!但不知道比肅寧伯如何?有沒有那麼大地本事啊?」
他的聲音不大。但卻像在魏巫琊等人的耳朵中連打了N個霹靂一般。除了王銳等人外,魏巫琊、鶯兒、還有那些家丁和姑娘全部呆若木雞怔在當地,臉上的表情完全像各自的智商突然開了根號一般。
魏巫琊面如土色,雙膝一軟跪倒在地,渾身抖如篩糠,結結巴巴地說道︰「小……小人叩……叩見信……信王殿下!適才小……小人豬油蒙……蒙了心,滿嘴都是放……放屁!還望王……王爺開恩,莫……莫與小……小人一般見識!」
信王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冷哼了一聲說道︰「你這奴才剛剛不還是狂妄已極麼,怎麼眼下變成了這般可憐相?當真是令人生厭!哼,如果你能一直硬氣,本王或許還能饒你一命。而今你這般下作地樣子。真讓本王失望!史梁何在?」
史梁應聲踏上兩步,插手行禮道︰「末將在此,王爺有何吩咐?」
信王一指魏巫琊淡淡說道︰「這廝狂悖無禮在先,侮辱本王在後,你替我開銷了他,不過最好不要弄髒這里!」
史梁答應一聲,面帶獰笑上前幾步。左手如捉小雞般輕松將魏巫琊提了起來。
魏巫琊此刻已被唬得魂飛天外。一面用力掙扎,一面大呼著王爺饒命。
史梁一聲獰笑。突然伸手一撩,將魏巫琊的袍擺撩起蓋在他的臉上,緊接著右拳閃電般擊出,結結實實打在了魏巫琊的胸口上。
別看史梁不是身材魁梧膀大腰圓,卻是天生地神力,這一拳怕不有千斤之重。就算是一頭大牯牛也要被打斷幾根肋骨,更何況是魏巫琊?
只听沉悶的骨碎之聲傳來,魏巫琊的胸骨被這一拳打得根根碎斷,胸膛都塌陷進去。斷折的胸骨刺入他的心髒,頓時就要了他的小命。他只來得及悶哼半聲就沒了音,一口鮮血也全都噴在了自己的袍擺之上。
史梁隨手一扔,魏巫琊的尸身如破麻袋般被擲在了地上。那幾個家丁也早被嚇破了膽,此時磕頭如搗蒜般乞求王爺饒命,絲毫再沒有了先前地囂張氣焰。
信王終究是年輕心軟,也再懶得和這幾個小嘍羅計較,當下揮了揮手說道︰「首惡既已伏誅,本王就饒了爾等性命。抬上他的尸首,趕快給我滾吧!」
那幾個家丁聞言如蒙大赦,急忙起身抬起魏巫琊的尸體,屁滾尿流地退了下去。
鶯兒此刻也是臉色煞白,跪在那里顫聲說道︰「奴家瞎了眼楮,不知王爺駕臨,怠慢之處還請王爺恕罪!」
信王重新坐下,端起茶杯輕啜了一口微笑道︰「本王久聞雪白雙艷的大名,今日來就是想一睹其風采,不知媽媽現在可還方便將她們喚來?」
此時鶯兒哪里還敢再抬出肅寧伯來?她地身子微微一顫,急忙應道︰「王爺既然有命,奴家焉敢不從?請王爺和侯爺稍待,奴家這就親自去將丁、白二位姑娘請來!」
說著,她爬起身來就要往外走。可就在這時,屋外突然又傳來一陣驚呼和嘈雜之聲,似乎有不少人上了樓。片刻之間,房門又被人推開,幾名身著飛魚服的錦衣衛直闖了進來。
當先那人是個千戶的打扮,他表情嚴厲地掃視了王銳等人一眼。當看到信王之時,他先是一愣,隨即又揉了揉眼楮再次細看,緊接著身子微微一顫,急忙單膝跪地說道︰「末將錦衣衛千戶楊鋒叩見王爺,末將不知王爺在此,驚擾了王爺,還請王爺恕罪!」
錦衣衛乃是皇帝的上十二衛之一,這千戶楊鋒也算是個中層領導了,因此認得信王。他身後的幾名錦衣衛聞言嚇了一跳,急忙跟著跪倒見禮。他們闖進門來之前原本是存了一肚皮鬧事的心思,可還沒等開口就已經被打掉了氣焰。
信王點了下頭,臉現詫異之色問道︰「爾等到邀月樓可是有公干?為何卻闖到這里來?」
楊鋒面露尷尬的神色,猶豫了一下這才說道︰「末將奉了田指揮使之命到此受肅寧伯魏大人地提調,適才听到有人喊樓上鬧出了人命,所以趕過來一看究竟,卻沒想到沖撞了王爺地大駕,楊鋒該死!」
原來那日魏良卿得到了鶯兒的稟報後,就知道王銳絕不會就此善罷甘休,所以讓田爾耕派錦衣衛將邀月樓從里到外都暗中控制了起來,就連附近地幾個街區也都在控制範圍之內。一旦有需要,錦衣衛的人馬立刻就能將這里完全封鎖。
因此剛剛史梁和王謙一進邀月樓時就已經察覺到了潛在的危險,而此刻在外面的劉成學也感到了一絲不對勁,但卻沒有貿然采取行動,只是提高了警惕留神觀察情況,並暗自做好了以防不測的準備。
魏良卿設好了圈套,就等著王銳主動來往里鑽了。一旦王銳真的沖動地到邀月樓來妄圖搶人,那魏良卿就會毫不客氣地將事情鬧大。反正他在此事上是佔住了理,事情鬧得越大對王銳越不利。
就算要不了他的命,也要讓他在皇帝面前徹底失了寵信,再也爬不起來。話說回來了,如果沒有了皇帝的庇護,區區一個王銳還不是任由他魏家揉圓搓扁?
魏良卿深信王銳這一次絕對會上鉤,因此派了最親信的大管家魏巫琊在邀月樓坐鎮,單等著對手往圈套里鑽了。
適才那幾個家丁抬著魏巫琊的尸體屁滾尿流地從房內出來,已然驚動了暗中埋伏的錦衣衛。楊鋒見狀知道雙方已經起了沖突,也沒細問情況,立刻就帶人闖了進去,卻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竟撞上了信王,頓時感到傻了眼。
王銳一看到錦衣衛就猜到了事情的大概,不由得暗暗一笑,心說魏良卿這個圈套設的倒是不錯,可就怕你沒有那麼硬的牙口,一不小心會 掉了大牙!
信王卻不管那麼多,听了楊鋒的話後只是一揮手說道︰「適才有一狂徒竟敢出言侮辱本王,已被我開銷掉了。這里沒你們的事,爾等退下去吧!」
楊鋒哪里敢說半個不字?只得悻悻地應了聲是,起身帶了手下就要退出去。
就在此時,只听到門外又有一個聲音響起道︰「王爺教訓得好,在下在這里先謝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