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銳所料的不錯,這過百齡的確是老魏等人的最後一記殺招。在這一連串的計劃之中,如果前面方孝正夫婦的話能夠一擊致命固然是好。可即便是不行也不要緊,大不了是雙方各執一詞,到時候你威武侯若想證明仙家典籍確實存在的話就要拿出令人信服的證據來。
最簡單的證據當然就是證明他的棋藝的確是得自仙家真傳而超凡入聖了,好,那我就將天下第一人的過百齡請出來。你若是能贏得了他,沒啥說的,到時候再懷疑仙家典籍真實性的人也不得不閉嘴。但如果過不了這一關的話,你的棋藝即使是再高也沒多大的說服力!
王銳自是一眼就看出了此點,可是眼下他還有選擇的余地麼?如果不答應的話,恐怕他再怎麼巧舌如簧也再難嶺小皇帝相信。但若是答應下來,他又如何能去戰勝那高山仰止般的存在?
對手明明給你挖了個坑,你還不能不往里跳!自從與老魏對陣以來,王銳還是頭一次感到自己完全被壓制在了下風,不由得微微感到了一絲慌亂。
不過他終究是已經幾番經歷了生與死的考驗,因此很快便鎮定下來,臉上反而裝出了喜色,朝小皇帝微微一笑道︰「皇上,臣久聞過百齡乃是當世聖手,棋壇第一人,所以早有與之切磋之意,只是一直未得便而已。眼下臣願與之一戰,既為了證明清白,也為了了卻一樁心願,還望皇上成全!」
眼見已避無可避,王銳當機立斷主動請戰,其果敢處令老魏也忍不住側目。心說此子的確是不簡單,倒不愧是本宮的對手!
果然,朱由校聞言面露高興之色,朝王銳點頭笑道︰「好,卿既有此心,朕又豈能不成全?」
說著,他又轉向過百齡一擺手道︰「你就是過百齡嗎?平身吧,你可知今日召你到此來究竟有何事?」
過百齡站起身來。但仍謙恭地低頭答道︰「草民不知,還請皇上明示!」
朱由校哈哈一笑說道︰「朕也久聞過百齡的大名,今日召你前來就是想讓你與太子少師、神武將軍、威武侯王銳手談一局切磋棋藝,不知你可願意否?」
過百齡常在江南,這一回一樣是被東廠和錦衣衛給「請」到了京師。雖然馮銓、田爾耕等人親自出面將其待若上賓,並且言明只是想請他下一盤棋而已。但是實際上不用說,他家人的生命安全同樣被捏在了廠衛的手里,這盤棋是只能贏不能輸。
他地名氣雖大,可終究只是一介布衣罷了。況且家人的生命被脅迫,也輪不到他不答應。
當他得知自己要對付的人竟然是威武侯王銳時,不由得有些又驚又喜。王銳這顆飛速在京師升起的新星的名頭自不必說,而且他和林符卿弈出的那盤千古名局過百齡在江南亦已有所耳聞。
雖說馮銓、田爾耕等人不會將下這盤棋的原因告訴過百齡,但過百齡在知道了對手是王銳之後,態度從先前的勉強一下子就變成了頗為期待。
他畢竟是當世棋壇地第一人,對棋道痴迷的同時也隱隱有一絲高手寂寞的味道。眼下能遇到一個可以和林符卿相媲美的後起之秀,過百齡的心里自然是十分欣喜。若不是對方用的是這種脅迫自己的下三濫手段,他還真想好好感謝馮閣老和田大人一番。
馮銓可不管這麼多,他只要過百齡能夠贏了這盤棋就行。為了讓過百齡有更大的把握。他還特意搞來了王銳和林符卿的那盤棋譜,也想听听這位棋壇第一人看了棋譜後對王銳棋藝地評價。
可過百齡看了棋譜後只是沉吟不語,任憑馮銓怎麼套問,他就是不予理會。馮銓心知像他這類高人多半都有些怪癖,因此也沒放在心上。在他看來眼下過百齡既已答應對局並頗感興趣。那無論王銳的棋藝是真是假都已經沒多大關系……
盡管過百齡已經知道自己對手就是王銳,但此刻听到皇帝親口說出,心中仍是忍不住一陣興奮。他抬起頭來,目光正好與王銳相對,二人的眼中竟同時閃過了一絲精芒,仿佛各自見到了冥冥中注定要面對的夙敵,不由得都從心底升起了一股興奮和期待之情。
這其中王銳的感觸要更復雜。因為過百齡可是他前世時所推崇的古代著名棋手之一。他無論如何都沒想到有一天竟能與自己的偶像面對面地一戰,而且此戰還堪稱是真正的生死棋局。
在避無可避的情況下,王銳終于將之前擔心、害怕、緊張等負面情緒全都拋到了腦後,心中也燃燒起來要與這高山仰止般的存在進行一場顛峰對決地熊熊戰意!
過百齡的目光與王銳一觸即退,他低下頭來恭聲說道︰「草民早就聞說威武侯的棋藝乃是得自仙傳,若能得侯爺賜教,百齡實是榮幸之至!」
朱由校聞言哈哈笑道︰「好。那三日後你二人就在文華殿對弈一局。到時候朕與文武百官都來觀戰並做評判!眾位卿家可還有異議?」
王銳與過百齡二人急忙跪地謝恩,那文華殿乃是講經筵之地。他們竟能在那里進行這顛峰一戰並有皇帝和文武百官觀戰,當可稱得上是無上榮耀。雖不敢說是後無來者,但也是絕對前無古人的了!
其余眾人自然也沒有什麼異議,對于老魏一伙來說,這盤棋的動靜自然是越大越好。到時有文武百官為證,王銳若是輸了地話就再也沒有任何狡辯之處。
只有信王的臉上露出一絲擔憂的神色,他的心里當然希望王銳能夠應戰。可眼下王銳真的答應下來,他卻又有些替其擔心起來。畢竟過百齡的名聲擺在那里,王少師的棋藝就算是真地得自仙傳,但終究是年輕,難道非要如此才能證明嗎?
信王輕輕呼了口氣,心說自從結識少師以來,他就不斷地能創造出奇跡,但願這一次也別讓人失望就好!
臨走之時,王銳適時地向馮銓提出了討要方文杰的要求,表面上當然是說感謝馮閣老將自己的舅父一家接到京師,終于能使得他們親人團聚。
眼見目的已經達到,而且現在方孝正一家已失去了作用。若是再以方文杰為要挾,一來未必會對王銳有用,二來沒準也會引起皇帝的疑心,那可就是得不償失了。因此馮銓也就沒再玩什麼花樣,答應了王銳的要求。
當方孝正夫婦終于見到愛子時,一家人忍不住喜極而泣。他們此時已經知道王銳眼下是封侯拜將,不由得驚喜交集,更是羞愧難當,深覺得對不起外甥。
王銳能理解他們的苦衷,也對自己沒能及時將他們一家人接來京師而感到有些慚愧。所以並沒有半點怪罪之意,反倒是溫言相勸,並設宴為二老壓驚,總算是將方孝正一家暫且在侯府安頓下來。
吃完飯後,王銳與丁苑雪、白菲嫣回到房內。
她們此時已經知道了事情地所有始末,但是卻沒露出絲毫擔心地模樣。一來二人對王銳有著一種近乎盲目的信心,只覺得再困難地事情到了他手里都能輕易地解決一樣。
二來她們也都是機靈乖巧的女孩兒,知道這時候如果表現出擔心的話,非但不會有任何幫助,反而會增加相公的負擔。因此不但沒有半絲愁容,反倒是表現的比平時更加高興。實際上若非有此變故,王銳這時沒準還住在龍驤衛大營而不是回到侯府,所以這倆小妮子的高興的確是出自真心,卻也並非是假裝出來。
只可惜謝天博去了江南,否則以他的棋力和對過百齡的熟悉,絕對能給王銳很大的幫助。不過王銳也沒有太在意,畢竟只有短短的三天時間,想要在棋力上有所突破是不可能的,他只打算利用這段時間來調整一下自己的狀態和好好想想有何對付過百齡的辦法。
因為丁苑雪的棋力也還不錯,所以王銳就拉了她對弈一盤,權當是熱熱身了。只不過由于二人間的棋力還有著不小的差距,若是分先對弈的話恐怕對王銳難有幫助,因此王銳讓了她三子。
饒是如此,王銳在數十手之內就扳回了劣勢。丁苑雪使出渾身解數,可是再又堅持了近百手後仍是大龍被屠中盤告負。
丁苑雪又驚又喜,感到王銳比當初和她對弈時棋力又有了不小的長進,心中不由對他更加充滿了信心。
白菲嫣見狀也忍不住手癢起來,也非要纏著王銳和她下上一盤。
只可惜她的棋力比丁苑雪還要遜了半籌,王銳讓了她四子,但仍很快就殺得小妮子丟盔卸甲。她不服氣嚷著要再來一盤,結果很快又是被屠龍慘敗。
白菲嫣將棋子一丟,撅起小嘴說道︰「哼,不來了!相公不懂什麼叫憐香惜玉麼?也不知道讓著點人家!」
王銳看了她驕蠻可愛的樣子,忍不住心頭一熱,一把將她拽到懷里壞笑道︰「誰說相公不懂憐香惜玉了?我現在就好好疼愛一下菲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