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紅娘子走後,王銳想了一會仍沒頭緒,不禁暗嘆了一聲,心說看來自己究竟不是塊梟雄的料啊,那丫頭如此不知好歹,自己怎麼就狠不下心來呢?算了,看在土謝圖部起了很大的作用,以及她死去的父親和族人的份上,這次就放她一馬也罷。說到底,此番之事自己也有責任。如果前些日子給這丫頭一個妥善安排的話,肯定就不會出這種意外了。
至于達延鄂齊爾那頭,還是想個辦法搪塞一下好了,反正眼下的主動權牢牢地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只要相機應變,應該能夠將不利的因素控制在最小的範圍之內。
想到這里,他長舒一口氣站起身來,心說既然如此,那自己就先擠出點時間見一見羅桑卻吉堅贊吧,也算是給這位活佛個面子和補償。不過在這之前,他今日要先去見一下小皇帝,將這些天來的情況做個匯報。雖說小皇帝已經全權授權于他,但他可不會蠢得認為崇禎真的什麼都不管了。越是這樣,自己越是應該謙抑、小心才對。
經過這麼一番折騰,眼下已經是天光大亮,想再睡個回籠覺是不可能了。王銳只好再次感嘆了一下自己的辛苦命,匆匆洗漱完畢吃了早飯,然後徑直奔皇宮而去……
眼瞅著還有兩天就是慶典之期了,忙的人自然不止王銳一個,他只是個總策劃而已,下面負責各項具體事務的人還有很多,幾乎是整個朝廷都在開足了馬力高速運轉。
閣部當然也不會例外,幾位閣臣各有不同的分工。今日來皇宮的亦不是王銳一個人,溫體仁、周延儒等一班閣臣全部聚齊,另外還有李永貞,可以說是慶典開始之前組委會最高層的最後一次高級會議了。
乾清宮里,小皇帝雖然在龍案後正襟危坐,但卻有些壓抑不住臉上的興奮神情。萬國來朝,顯泱泱天朝之威,這是何等盛事?盡管離一代聖君還差得很遠,可是在「武功」這一點上,他感到離古往今來那些赫赫有名的帝王已經是相差不遠了。更何況這還只是剛剛起步而已,相信在這次的盛典之後,大明橫掃八荒六合、開創一代盛世情形更加指日可待。這是崇禎做夢都想實現的理想,他又怎麼能不感到高興呢?
溫體仁、周延儒等人逐個匯報了各自所負責的事務,最後才輪到王銳來匯總。
說實話,對于王銳這個「總導演」、「組委會主席」的角色,溫體仁、周延儒是眼紅、嫉妒到了極點。不過他二人嚴守著絕不與王銳爭鋒的原則,竭力壓抑住自己的負面情緒,一絲不苟地將各自所負責的事務做好,不敢有半點紕漏。
他倆都是絕頂聰明之人,當然清楚此番慶典的重要性了。若是自己自作聰明想借此機會耍花招,妄圖讓王銳難看的話,絕對瞞不過皇帝和他的法眼,結果只能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他二人又怎麼會干這種蠢事?
我們前面已經說過,這倆家伙雖說是名列明朝10大臣榜上的人物,但是其能力其實很強,絕對稱得上是能臣之流,只不過在原來的歷史上沒用到正地方罷了。
眼下無論是自願也好,被迫也罷,總之二人真正賣力地干活,倒也是將各自的事務都打理得井井有條,連王銳也暗暗點頭,挑不出什麼毛病來。
首輔如此盡心盡力,何如寵、吳宗達和錢象坤等人自然就更沒有偷懶的道理了。因此所有的準備工作都進展順利,只是有些細節需要溝通、處理,基本上是萬事俱備,只等著慶典之期的到來了。
待眾人全部說完之後,才終于輪到了王銳。不過準備工作已經被溫體仁、周延儒等人說的差不多了,他的重點是放在了各國使團之底,慶典只是一種形式,各方勢力才是這一次的真正目標。對于這一點,每一個在座的人都心知肚明。
因為保密的緣故,即使對閣部重臣,王銳也不可能將所有的情況和盤說出,而是有所保留,僅僅是把明面上的情況做了詳細介紹。
即便是如此,復雜的局勢已是令眾人暗暗皺眉,連溫體仁、周延儒這樣的老謀深算之輩都沉吟不語,不敢輕易發表自己的見解,就更別說是小皇帝了。
不過朱由檢有一個最大的優點,就是清楚什麼時候該自己操心,什麼時候用不著自己費神。眼下他既然此事全權交給了王銳,自然相信他不會讓自己失望,事實上王銳也的確從來沒有讓他失望過。
當然,原來歷史上的崇禎可不是這樣,直到他身死亡國之前,光閣臣就換了50多個,被誅殺的巡撫一級大員也有10幾人,由此可見其多疑。
但原來的歷史可不能和現在相比,在那個條件下,朱由檢先是被殘酷的宮廷斗爭養成了陰冷、多疑的性格,然後幸運地撿了一個皇位。
面對著風雨飄搖、瀕臨崩潰邊緣的大明王朝,朱由檢很想能夠力挽狂瀾,並且竭盡了全力,可以稱得上是古往今來最為勤勉的帝王之一。
只可惜他根本就沒有接受過帝王教育,所以基本上不懂御人之術。內憂外患不斷惡化的局勢、崇禎陰冷、多疑的性格,再加上他不懂御人之術以及急躁的心態,因此才有了更換閣臣和誅殺要臣的記錄。
王銳對這些早有了解,所以他穿越之初就定下了改造朱由檢的大計,並且一步一步實現了自己的目標。
環境可以改變一個人,反過來人也能影響環境,這是顛不破的真理。眼下的朱由檢和原來歷史上的已是完全不同,這也是不爭的事實。
眼見眾人都不說話,他哈哈一笑開口說道︰「想不到此番來的使團竟會這麼多,朕想一想都覺得頭疼呢,可真是為難太傅了!」
王銳微微一笑躬身說道︰「皇上放心,這些家伙暗懷鬼胎的不在少數,但他們的花花腸子休想能瞞得過臣,一切包在臣的身上就是!」
對于蒙古諸部、科爾沁部、以及日本、李氏朝鮮等使團的事情他只是通報一下情況,並不想當著溫體仁、周延儒等人的面多說,因此只拿了一句虛言來應對小皇帝。
溫體仁、周延儒何等聰明,一听之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二人的心中雖然不滿,卻絲毫也沒表出來,心說你要貪功就由著你好了,看你的順風旗能扯到什麼時候。此番之事可是非同小可,一不留神就有可能出岔子。但願老天開眼,到時候讓你死的很難看!
他倆在那里心中暗暗發狠,表面上卻一無異狀,溫體仁反倒是微笑著說道︰「太傅早已胸有成竹,那些蠻夷又豈是對手?不過太傅也別太過大意,我听說昨夜達延鄂齊爾的人竟敢強闖威國公府,哼,這還將我大明放在眼里嗎?這般蠻夷居然如此大膽,說不定有什麼陰謀呢!」
王銳淡淡一笑沒說什麼,心中卻有些暗暗吃驚,心想這位溫閣老的消息倒是非常靈通,昨夜發生的事情,他竟這麼快就知道了。看來首輔大人對自己還真是格外關注,否則絕不能如此。
朱由檢卻還沒听說此事,聞言不禁大為奇怪,連忙問道︰「哦?那些蒙古人竟敢強闖威國公府?這是真的嗎?究竟是怎麼回事,太傅快說來听听!」
因為娜仁卓婭的緣故,王銳本來今天不準備當眾說起此事的,但眼下小皇帝既然問起,他也只好將昨夜之事詳細說了一遍。不過他卻沒有提到娜仁卓婭,有意隱瞞了下來。
朱由檢听罷微微點了點頭,面詫異之色說道︰「這麼說來太傅並沒有抓住刺客了?這可真是奇了,那個達延鄂齊爾殿下又是想唱哪一出呢?」
如果不是紅娘子帶著娜仁卓婭「投案自首」的話,連王銳都沒想明白究竟是怎麼回事,當然就更別提朱由檢等人了。因此不光是小皇帝,在座的溫體仁、周延儒等一班閣臣也都感到十分奇怪。不過任憑他們想破腦袋,恐怕也絕想不到竟是國公夫人「勾結」了刺客。溫體仁等人互相看了一眼,誰也不敢輕易開口。
王銳心中暗暗好笑,表面上當然絲毫不,微微躬身說道︰「皇上,此事是臣無能。不過請皇上放心,臣定會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
朱由檢聞言哈哈一笑說道︰「朕只是隨便問問而已,太傅大可不必如此自責。你又非神人,豈能事事皆知?況且誰知道那些蒙古人想耍什麼花招?嘿嘿,朕相信那達延鄂齊爾無論想耍什麼花樣,最終都只能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王銳暗叫了聲慚愧,連忙跪地說道︰「皇上聖明,臣必定不會讓皇上失望!」
他這一領頭,溫體仁等人也連忙跟著跪下,齊呼皇上聖明。
朱由檢笑著揮了揮手說道︰「好了,眾位愛卿平身。眼下慶典之期將近,眾卿當更加小心,絕不能有半點疏忽才是!」
听他這麼一說,眾人立刻齊聲應諾。溫體仁等人心知今日的會議已然告一段落,當下一起跪地告退,只有王銳一個人留了下來……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