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辭小皇帝出了皇宮,王銳立刻趕回了府里。眼下時間緊迫,他還要抓緊見一見四世班禪。除了因為昨晚的事情之外,也順便模一模這位活佛的底。
在原來的歷史上,藏教之所以興盛,完全要歸功于傍上了滿清這座大山,其中四世班禪羅桑卻吉堅贊起到了相當重要的作用。
崇禎十五年,固始漢督軍進藏滅噶舉派的藏巴汗,使格魯派佔統治地位,在西藏建立了政教合一的封建政權。他與達賴五世、固始汗共同遣使赴沈陽朝清,確立了與清朝的隸屬關系。
自那以後,藏教就綁在了大清的戰車之上。直至大清滅亡,二者的關系一直是猶如魚水。
當然,眼下歷史的車輪已經完全改變了軌跡,現在皇太極能不能自保都是問題,就更別提什麼大清王朝了。不過四世班禪和五世達賴的目標卻沒有變,一樣是希望格魯派在青藏佔據絕對的統治地位,徹底將紅教壓過一頭去。
若不是大明這頭睡獅猛然驚醒,已隱然出了王者之威,固始汗、四世班禪和五世達賴可以說絲毫也不會擔心。因為圖魯拜琥進藏的時間比之原來是歷史大大提前,現下已然初步形成了政教合一的局面。而林丹汗則是四面楚歌,縱使沙爾巴呼圖克圖驚才絕艷,也難以挽回紅教的頹勢。
可是王銳的橫空出世改變了這一切,如果此番沙爾巴呼圖克圖當真能說動大明的支持,那局勢就將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一旦林丹汗能夠重振黃金家族的聲威,那紅教也勢必水漲船高,對格魯派形成極大的威脅。
若是大明居心叵測,再來個驅虎吞狼之計,那整個青藏都將十分危險了。正因如此,固始汗、四世班禪和五世達賴才緊張萬分,由羅桑卻吉堅贊佛駕親來,無論如何也不能讓沙爾巴呼圖克圖成功。
王銳對此自然是心知肚明了,對于他來說,形勢當然是越亂越好,兩位佛爺之間爭的越是厲害,他自是越容易混水模魚了。
不過固始汗等人也無一不是精明之輩,一早就十分清楚此番之行絕不會一帆風順。如果換成他們是大明一方,又怎麼能不好好利用這千載難逢的機會?
只可惜清楚歸清楚,主動權卻完全掌握在對方的手里。正所謂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眼下除了搏一搏外也沒有更好的辦法。若是當真讓林丹汗與大明結成了盟友,那他們的處境就真好象被架在火山口上一樣了。所以即使明知道眼前是一個大坑,也不由得他們不往里跳。
昨夜,當羅桑卻吉堅贊和達延鄂齊爾剛剛听聞有刺客時,雖然有些吃驚,但卻也沒太放在心上。現下的京師可以稱得上是龍蛇混雜,敵對的勢力恐怕絕不止沙爾巴呼圖克圖一個,再加上意圖混水模魚的也很有可能大有人在,因此亦算不上什麼稀奇之事。而且那個刺客連驛館都沒能潛入就已經被發現,想來也不可能是個高手。噶瑪諾丹已然率領親衛隊追了出去,相信應該很快就能夠將刺客抓回來,到時候自然不難弄清楚狀況。
可是他二人萬萬也沒想到,傳回來的消息竟然是刺客逃向了威國公府,並且噶瑪諾丹毫不猶豫地率人追了過去。
二人還來不及細細琢磨這條訊息背後所包含的負責意義,達延鄂齊爾已經是立刻暗叫了一聲不好。他最清楚噶瑪諾丹的脾性,心知除了自己父子之外,這位親衛隊長不會將其余任何人放在心上,即使是威國公也是一樣。
無論那個刺客是否與威國公王銳有關,眼下都絕不可以開罪對方。若是當真公開得罪了王銳,那結果可真不敢設想了。
因此達延鄂齊爾一刻也沒敢耽誤,立刻耍人趕了過去。只可惜他終究還是稍稍晚到了一步,噶瑪諾丹果然不負所望,真的沒「吊」堂堂的威國公王銳,竟異想天開地想進威國公府捉拿刺客。雙方僵持不下,沖突一觸即發。
達延鄂齊爾見狀當機立斷,寧可犧牲了噶瑪諾丹和他的一干手下,也不要開罪了王銳。
好在王銳當時也還沒弄清楚狀況,同樣不想一上來就將雙方的關系搞僵,所以反倒替噶瑪諾丹求情,總算是暫時保住了他的性命,也令昨夜之事有了個台階收尾。雖說刺客的事情還沒有真正了結,但至少是在表面上緩解了危機。
不過噶瑪諾丹等人當時雖然保住了性命,可是噩運卻才剛剛開始而已。一回到驛館,達延鄂齊爾就命令將他和一干手下全部囚禁起來,重新仔細盤問昨夜之事的詳細經過。而且以達延鄂齊爾的作風,回去以後也肯定饒不過噶瑪諾丹等人,只是這就在王銳所能操心的範圍之外了。
在詳細了解了經過之後,達延鄂齊爾驚疑不定,立即與羅桑卻吉堅贊商議。他二人也同王銳一樣,自然是感到完全模不著頭腦。若說那刺客是王銳所派,簡直可以說是匪夷所思。內衛和龍虎衛高手如雲,怎麼會派如此一個庸手來?
當然,除非是王銳故意這麼做的,特意讓他們知道。但其中的理由是什麼,羅桑卻吉堅贊和達延鄂齊爾卻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難道王銳算準了噶瑪諾丹會率人追來,並且會無禮冒犯,從而借機給他們一個下馬威麼?
這個解釋勉強能說的通,但手段未免也太拙劣了,怎像是威名赫赫的威國公所為?
二人猜測了半天,卻仍然是不得要領,最終只好作罷,打定了靜觀其變的主意,看看對方下一步究竟如何來走。如果此事的背後果真有玄機,自然是還會有下文,不可能就這麼不了了之。
恰在這時,王銳派人傳來了訊息,想要與活佛一晤。
羅桑卻吉堅贊和達延鄂齊爾聞訊真可以說是喜出望外,自從來到京師的那一天起,他們就急著想要拜會王銳了。只可惜那時王銳已經忙于大典的最後準備工作,根本分身乏術,沒時間見一見這位活佛。
在青藏,羅桑卻吉堅贊的地位何等尊崇?又何時受過這種冷遇?因此心中的羞惱自不必說。
但這個世界從來都是強者為尊,眼下大明如此強勢,他們此番又是有求于人家而來,除了隱忍之外也沒有別的選擇。畢竟對方給出的理由冠冕堂皇,要怪也只有怪自己來的晚了,可怪不到他人的頭上。
無奈之下,羅桑卻吉堅贊和達延鄂齊爾也只好裝作並不在意,一面立刻搜集沙爾巴呼圖克圖的消息,一面等待著機會。
可是沒想到機會沒等來,卻等來了昨夜的變故。也就在他二人感到頭痛無比的時候,卻又突然等來了可以拜會王銳的機會,這怎能不讓二人感到喜出望外?
不管對方的目的是什麼,這都是一個難得的機會。尤其是經過了昨夜的事情後,探一探對方的虛實更是顯得前所未有的重要。
因此在王銳回到府中然後派人去驛館有請後,羅桑卻吉堅贊和達延鄂齊爾即刻趕往了威國公府……
在那個時代,宗教的地位可遠遠非今天所能相比,可以說與統治階級相輔相成,從而在精神與現實層面都牢牢地束縛住被統治階級。換句話說,古代的帝王是將宗教當作鞏固統治與政權的一種有力工具,自然要給予其超然的地位。
是以雖說藏教在大明的影響力遠遠不能與原來歷史上的情形相比,但四世班禪的身份卻可說是非同小可,在此番來參加慶典的各方勢力中絕對稱得上是重量級的存在,甚至比沙爾巴呼圖克圖還要勝過了半籌。
不過也算是羅桑卻吉堅贊點背,王銳是從現代穿越來的,一方面對宗教不太感冒,另一方面對達賴更是沒有絲毫的好感,所以根本就沒將這位佛爺當盤菜。如果不是因為昨夜之事,他壓根就不會給羅桑卻吉堅贊單獨見面的機會,準備將其一直晾到慶典開幕之後再說。眼下給了他這麼一個機會,在王銳看來也算是格外開恩了。
听到下人通報,王銳迎出門外,一邊打量著羅桑卻吉堅贊,一邊拱手微笑道︰「活佛大駕光臨,在下有失遠迎,還望活佛恕罪才是!」
那羅桑卻吉堅贊看上去40多雖的年紀,身材瘦削,相貌平平,屬于扔到人堆里就找不著的那一類人。若是不說,誰能相信這就是堂堂的活佛?
但王銳深明人不可貌相的道理,因此心里沒敢起半點輕視之意,身為四世、五世達賴的戒師,又豈會是等閑之輩?
羅桑卻吉堅贊也在打量著王銳,目光中精芒一閃,隨即合什微笑道︰「不敢,久聞威國公是當世少年俊杰,今日一見才知盛名不虛。能得拜晤威國公,也是老衲莫大的緣法!」
王銳听他漢話說的也是字正腔圓,心中不禁暗暗稱奇,表面上自然是絲毫不,微笑著謙遜幾句,然後將羅桑卻吉堅贊與達延鄂齊爾讓進了府內……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