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傳藝授技「小子，你又在玩什麼花樣！」卓長風似笑非笑的望著我。
「大叔，我求你收我為徒！」我大袖一揮將眼眶中還沒有來得及流出來的淚水一把抹掉。
卓長風沉吟片刻，「卓某有兩大傲視天下的絕技——一是《天刑刀法》，一是《梵天密咒術》。不知你想學哪一種呢？」
「當然是兩個都要學了！」我迫不及待的回答道。
「哈哈……你小子的胃口倒不小，只怕兩大絕技你一樣都學不了。」
我面色大變，心念急轉︰「難道因為我的貪婪激怒了大叔，對，一定是這樣，很小就听說書人說過很多高手收徒弟傳本事時，都會暗中留上一手……」想到這里，我連忙改口︰「如果大叔不方便將兩大絕技傳授與我，隨便傳上一種，我也心滿意足！」
卓長風淡然一笑，「倒不是卓某小氣，只是這兩種絕技都不適合你。《天刑刀法》乃是上古天刑宮的鎮宮之寶，天刑宮的道認為，無情無義、無欲無求的天地才是永恆地主宰。人、妖要尋求突破，與天地同在，就必須根除心中的迷念、貪念、驕念、惰念、怒念、食念、妒念。只有這七種念滅絕，才算邁入天道。」
我听得直翻白眼，「滅絕七念的人還能算是人嗎？」
卓長風也不多做解釋，「《梵天密咒術》乃是卓某二十年前在一古墓中無意所得的殘本。卓某不怕實話告訴你，密咒之術，是至邪至毒的法術，必須以自身的血肉養咒。你性子油滑刁鑽，心口不一，學咒只會害了自己。試想你一旦說話不算數，就會被咒毒反噬。我看你小子十句話九句半打哈哈，你說你能學咒嗎？」
我頓時泄氣，是啊，老子習慣了信口開河，如果今後要做個說一不二的君子，還不如轉世投胎算了。
「怪不得卓長風這麼變態，居然修煉成了兩種超級變態的絕技，真他媽的不是人！」我心頭暗罵，臉上卻是裝出一副委屈的模樣，「他女乃女乃的，早知道他的本事我一樣都學不了，老子就不用裝出這副低三下四的模樣了！」
「小子，你也不用在我面前裝模作樣了。」卓長風搖頭笑道︰「你的這點小伎倆四十年來，不知有多少人在卓某面前使過……」
自己的小把戲被人當面揭穿，饒是我臉皮厚如城牆，老臉也不禁一紅，「不早說，白白浪費我的表情！」我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草屑。
「小子，卓某雖沒有什麼絕技可以傳授與你，但老哥臨終前卻欲將《傲劍訣》傳授于你，不知你想不想學！」
「想，當然想！」我激動的說話都有些顫抖。剎那間，千種思緒萬般辛酸一齊涌上心頭。我還記得當初我就是為了拜劍神為師，才不辭勞苦，從千里之外的繁榮鬧市跑到這荒涼的邊陲小鎮，一路上我不知道吃了多少苦頭，還險些命喪黃泉……只是劍神匆匆離世，讓我滿腔的希望化為泡影，一時間我也毫無頭緒，所以才急著拜和劍神不相上下的卓長風為師。
「像劍神這樣的世外高人怎麼可能什麼都不留下，就撒手人寰呢！」我心中不禁為自己的疏忽暗暗自責，臉上卻是不露聲色，「大叔，劍神前輩真的想將他的絕技《傲劍訣》傳授于我麼？」
「小子，以卓某的身份會和你開玩笑麼？」卓長風說話間從懷中掏出一本泛黃的古卷。
我雙手顫抖的接過這本原本很輕的黃皮書，內心如翻江大海般激動。這一剎那，我感覺自己就像行走在荒漠中的一個又饑又渴的餓漢，突然間有人遞給你一碗參湯，雖然不知道喝了之後會怎麼樣，但至少在這一刻它帶給了我無限的希望！
「謝——謝！」說完這兩個字，我感覺自己就像虛月兌了一般。這是我自出生以來，第一次發自內心的說出這兩個字。眼楮有些發脹，眼淚不爭氣的留了下來，沒有用寬大破舊的袖子去拭擦，因為我知道——即便擦干了，它還會再流出來！
卓長風轉頭看著藍天飄蕩的白雲，「你不用向我道謝，萬事萬物總是有得必有失——你雖得到了曠世絕學，但你同時也失去了一個普通人牧馬南山的桃源生活，從此卷入無休無止的廝殺之中！」
「我不會後悔今日的選擇！」這是我第一次這麼認真，流浪這麼多年，讓我明白了一個道理——只有強者才有資格選擇！
卓長風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眼，突然說道︰「你該上路了！」
「上路？」我驚訝的看著卓長風，心頭滿是困惑。
「你身中劇毒，再拖延的話恐怕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你了！」稍稍一頓，卓長風悠悠說道︰「在寒荒有一處名喚‘蝴蝶谷’的奇地，谷中住著一位醫術通神的‘蝶谷醫仙’胡青牛。此人相傳是上古之時曾嘗百草的‘藥獸’地後代，醫道高明之極，但此人卻是一位嗜色之徒，向為天元修煉之士所不齒，而且他脾氣怪僻無比，只要是美貌女子患病，他盡心竭力的醫治，分文不收，相貌英俊的男子求他，便是黃金萬兩堆在面前，他也不屑一顧。因此又有一個外號叫作‘見死不救’。」
「啊！」我面色大變，「大叔，這麼說來要想讓他出手救我那無異于痴人說夢。難道大叔就沒有別的辦法麼？」
「你體內寒毒已經散至五髒六腑，當今世上也只有他才有這起死回生的能耐。」卓長風轉頭看了我一眼，「這枚‘氤氳溫玉’你含在口中，會為你延長一個月性命！」說完便從腰間解下一枚紫色的玉墜遞給了我。
接過玉墜，一股熱勁從手心處傳入肺腑，渾身暖洋洋的。心頭暗暗打定主意︰「為了活命，我即便是男扮女裝，毀掉一世英名也在所不惜！」大口一張，便將「氤氳溫玉」含在口中，一股異香頓時在胸月復間漫開，讓我感覺說不出的暢快。
卓長風見我面色轉憂為喜，「小子，這位是老哥身前的劍童龍庚，他會一路護送你去蝴蝶谷的！」
我上下打量了布衣大叔龍庚一番，他渾身上下雖然看不出半點高手的風範，但背上的那把銹跡斑斑的鐵劍卻令我肅然起敬。「深藏不露的高手！」這是龍庚給我的第一感覺。
我極有禮貌的對龍庚鞠了一躬，「龍叔叔，一路上就勞煩你了！」
龍庚默默地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麼。
「大叔，我走了！」聲音有些哽咽，我這一刻才發現自己對這冷清的山谷有多麼不舍。
「要出去，至少換件衣服。」卓長風隨手一揚，莊園里一株蒼天大樹突然泛起青碧色的亮光，眨眼間一件青色長衫落在了我的手上。我呆呆地看著青衫，清貴高雅，質料又輕又薄，散發出淡淡的清香。有多久，我沒有穿過新衣服了？撫模著青衫，一時間，許多感觸涌上心頭。
站在湖邊，我月兌下襤褸的衣裳，好好洗了個澡，搓下無數泥丸，抓出幾只虱子，又把滿臉胡子刮得干干淨淨，長發梳好。最後，穿上了青衫。滑軟清涼的青衫貼著肌膚，輕輕廝摩，說不出的舒服。
俯視著水中的倒影，湖水里，映出了一張潔淨的臉。今天，是嶄新的一天。從今天起，我陵楓將會為自己的未來，拼盡全力！
回過頭，我深深地看了一眼高高聳立的山崗上那微微凸起的小土包，掉頭就走。心底默念︰「如果我還能活著，我一定會再回到這里的！」
穿出一座座果樹林，翻越連綿不斷的青山，龍庚宛如我的影子，默默無言地跟著我。
我腳下生風，走得飛快。陡峭的山石，我足尖輕輕一點，就能躍過，一路爬山涉水，一點沒覺得累。我們走出了很遠，再翻過一座山，就將進入郊道。听龍庚說，從那里，可以直達城鎮。天色漸漸發黑，夜晚星光璀璨，群山灑滿乳白色的光輝。站在山頂，我往下看，美麗如畫的莊園變成了一個小點，山崗上的小土包，早已經看不見了。
性命攸關，一路上我不敢有絲毫耽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