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斬斷心魔我定了定神,抓起衣服草草穿好。
我喘了口氣,剛向前跑了幾步,「啪嗒」,一件閃閃發光的東西從空中掉下來,滾到我的腳邊,定楮一看,居然是一顆鵝蛋般大的夜明珠,碧氣森森,映得我的衣服通透發綠。緊接著,不斷有珍珠、瑪瑙、寶石從頭上掉落,密密麻麻的,就像下雨一樣。
我瞪大了眼楮,在華陽城,我做夢都指望天上能夠掉元寶,現在竟然夢想成真。有不少奔跑的妖怪停下來,哄搶滿地的奇珍異寶。我咽了口唾沫,有了剛才的教訓,我強忍著心中的念頭,繼續向前走去。
我再也不看那些財寶,繼續登上石階,回頭一看,那些拾起財寶的妖怪,忽然停在石階上,保持著姿勢,僵硬不動。他們重新變回了石像!
我暗叫好險,要是剛才我沒能忍住貪欲,說不定也會像他們一樣,變成石像。想到這里,我不由心中一動,美女、財寶,顯然都是海棠設下的陷阱。只要我動了念頭,就會倒大霉。
我快步如飛的向前跑去,在這里時間就像流水,「嘩啦啦」的快速流淌,比外面的速度放大了百倍,千倍……這是我第一次這麼清晰地感受到時光飛逝。
時不我待,腦海中那根弦越崩越緊。不知過了多久,前面突然傳來一聲慘叫。
我大吃一驚,抬起頭,前面奔跑的妖怪們發出一聲聲慘叫,紛紛摔倒,順著石階滾落下來,變成一具具石像。我心中一驚,正前方的石階上空,懸吊著一柄巨大的鐵斧,寒光閃閃,以驚人的高速來回左右搖蕩,阻擋了前路。妖怪們試圖趁巨斧搖擺到邊上的空隙,沖過石階,但無一例外,都被巨斧劈中。
我站在石階上,猶豫不前。巨斧搖蕩的速度太快了,令人眼花繚亂,根本看不清它的真實位置。想要把握那短短的一瞬間空隙沖過去,實在太困難。
就這麼一耽擱,我的壽命又減少了許多年,體力竟有些不支,眼前滿是斧影。不能再拖下去了,我沖到巨斧前,「呼呼」,巨斧搖蕩時的風聲壓得我幾乎窒息。我又猶豫起來。
「讓開!」一個妖怪尖叫著,從我身邊掠過,它又細又小,像是一條蜈蚣,布滿紅黑色的環狀花紋。蜈蚣妖怪一弓背,閃電般彈出,向巨斧沖去。巨斧閃過,一聲慘叫,蜈蚣妖被震飛出去,摔在我的腳下,頃刻化成石像。我又驚又駭,蜈蚣妖的速度算是很快了,體形又細小,連它都沖不過去,更別提我了。
生命在飛速流逝,我深吸一口氣,「既然這是海棠用來考驗我心智的地方,她就絕不會傷害我的性命。」我凝神盯著巨斧,鼓足勇氣,向前猛地沖去。
我的運氣似乎不錯,巨斧剛好搖擺到了另一邊,還來不及高興,寒氣*人,森然閃動,巨斧急速劈到我的身側,銳利的斧鋒仿佛要割破我的皮膚。
糟了!躲不過去了!情急之下,我施展出一個魅舞的姿勢,身體彎曲,單憑腰部力量,向前彈出。
巨斧緊貼著我的後背擦過。
終于闖過去了!我剛松了口氣,還沒有站穩,眼角寒芒閃動,巨斧從右側,迅雷般地猛烈劈來。
怎麼回事?明明已經沖過去了啊!我嚇出一身冷汗,翻身、後仰、雙腿一蹬,施展魅舞之技,向後急速飛退。「砰」的一聲,我一坐倒在地。寒芒在眼前閃過,額頭一涼,一縷滿是花白的頭發被巨斧劈中,悠悠地飄落下來。
我的心頓時沉到了谷底,望著身邊妖怪們一雙雙恐懼的眼神,我腦中仿佛有一道靈光閃過。所有的妖怪,包括我在內,都害怕被巨斧劈中!巨斧,是心中的恐懼!我恍然大悟,只要心里有害怕的念頭,這柄巨斧就會永遠地橫在前方,無法穿越!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慢慢地,我挺起胸膛,一步一步,向巨斧走過去。
沒有害怕,不去想任何後果,我的腦海中,一片空白沉靜,宛如水波不興的湖面。所有的雜念潮水般退去。像是在黃昏的夕陽下,踏過一片輕柔的落葉,巨斧只是一縷拂過身際的微風。
迎向前去。切膚的寒光在眼角閃動,巨斧轟然劈至!沒有躲閃,沒有慌亂,我依然保持著原來的速度,心靜如水,慢慢地,邁出一步。
巨斧劈中了我,但我卻感覺不到絲毫疼痛,巨斧就像是空氣凝聚成的,虛若無物,無聲無息,穿過了我的身體,搖蕩向另一邊。再回頭時,巨斧已經在我的身後了。這一次,它並沒有跟過來。
在這一剎那,我的靈魂像是得到了淬煉。
眼前的景致突然一變,一座山峰地山腰上,一個老頭斜躺在一塊巨石上,手里拿著煙斗,有一搭沒一搭的抽著煙,瞧見我,露出黃橙橙地牙齒,沖我怪笑。
「聖手毒王——敖白!」我雙眼噴火的盯著眼前的老頭。
敖白碟碟怪笑,「小兄弟,你的命還真硬,居然中了我的碎心散還沒死。」
我森然罵道︰「老鬼,小爺今天就送你歸西,替劍神前輩報仇。」
敖白悠閑地吐了一個煙圈,嘿嘿笑道︰「不自量力。」手指一動,煙圈頓時像被無形的魔力牽引,向我罩來。
我雙眼一片赤紅,煙圈的所劃過每一道軌跡都清晰可辨,冷哼一聲,飛身而起,空中施展一記魅舞,扭腰,彈腿,啪的一聲,我狠狠地將敖白踢飛了出去。
我很意外,萬萬沒有想到會這麼輕易得手。然而被擊飛出去的敖白突然化作一縷輕煙,消失的無影無蹤,仿似根本沒有出現過一般。
「小兄弟,就憑你這樣的修為也想殺了老夫,哈哈……這未免太兒戲了吧!」身後,敖白依舊神情悠閑地抽著旱煙。
「老賊,不殺你,我誓不為人。」我吼叫一聲,再次施展魅舞絕技,一記鞭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再次踢向敖白。然而我的腳卻像踢中空氣一般,敖白詭異的消失了。
「哈哈……螢火之光,也敢與皓月爭輝。」身後,敖白嘲諷的看著我。
我怒吼著一拳打了過去,敖白再次被擊飛。
一次又一次的被擊飛,一次又一次的詭異消失……我不知疲倦的攻擊著,我現在滿腦子都是敖白的影子。體力嚴重透支,靠著一股信念支撐著。我現在才明白,「仇恨的力量有多麼的強大。」
「砰」地一聲,當我一拳擊飛敖白後,我突然停手。滿頭白發在微風中輕揚,我頓時清醒過來。緩緩坐下閉上眼,如老僧入定,心中無悲無喜。
耳際,敖白的碟碟怪笑再沒有剛剛那般刺耳,再過一會兒,耳根清淨了。
睜開眼,我已經在一個石鏡前。鏡子里突然走出一個人,頭發斑白,滿臉皺紋。
「你是誰?」我平靜的問道。
鏡子走出的老人也一臉平靜的問道︰「你是誰?」聲音和我一模一樣,甚至說話的節奏都完全相同。只是他眼楮射出的妖異光芒,讓我斷定——他不是我。
「幻象!」有了敖白的教訓,我心中斷定。
我一言不發地踏步繞開「老頭」,繼續向前走去。然而無論我怎麼繞,「老頭」始終擋在我身前。我一怒之下,一拳擊出,「老頭」突然也擊出一拳,兩拳相交,我被震退了好幾步,而「老頭」只是身形微微晃了晃。
「難道這不是幻象!」我大吃一驚,連忙運氣鎮壓翻涌的氣血。
我一動不動地盯著「老頭」,想從他身上找到破綻。突然,我身形一晃,使出魅舞一個姿勢,左腳從一個極其刁鑽的角度攻向「老頭」。誰知,那「老頭」也以同樣的姿勢攻向我,「砰」地一聲,我被擊倒在地。
艱難的從地上爬起,我感覺自己的身體已經老邁不堪,生命隨時都會終結。
搖搖晃晃地站起後,我心里清楚︰「我不能再耽擱了,要不然我真的會死在這里。」可是無論我走到哪,「老頭」都會擋住我的去路。我真的欲哭無淚,揮出的拳頭硬生生地收回,心里從沒有這麼憋屈過。
「怎麼辦?」我必須要盡快想出辦法,否則真得無法離開這詭異的山洞。
「人最大的敵人,不是別人,而是自己。」突然腦海中閃過一道靈光,「難道這老頭就是我自己,對,一定是的。他一定就是我的心魔。」想到這里,我嘴角突然一笑。
邁步向前,不顧老頭的阻擋,步伐堅定地從「老頭身體」穿過。
啪的一聲,石鏡碎裂。一道微光從洞口射出,我快步向前走去,就在身體探出洞外,頭突然一沉,昏昏然地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