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夜兼程,終于,在三天之後,馬車停在一個山谷里。
「姐姐,到了!」星兒似乎分外高興。
下了車,卻見谷里白霧繚繞,什麼東西都看不見,而在下一刻,白霧像是听到了命令般倏地離去,現出百花爭艷鳥鳴蝶飛的花谷。
「姑姑,我們來了!」星兒已經率先跑進去了。
「跟我來吧。」慕風驀地變得很恭敬,不發一言地在前面帶路。
走了約模一刻,我們走進谷中。這里應該就是主人住的地方了吧。一幢小巧別致的房屋立于花草之間,渾身彩色的鳥兒繞頂盤旋,花草之間更有無數蝶兒飛舞。外圍,一彎小溪悄然涌出谷外,清澈見底。
「你們來了!」一道好听的女聲傳來,如清泉劃過心底,讓人忍不住為之沉醉。循著聲源,我看到一個美麗的女子靠在小屋門扉,微笑著看著我。她的美于妖嬈而言少之,于清純而言過之,細看之下竟似那翩翩仙子降臨人間。
「請問您是?星兒呢?」我自慚形穢地躲開她的視線,支吾地問道。
「呵呵,」她竟笑了起來,更奇妙的是無數的蝶兒竟跟隨她的笑聲翩翩起舞,「按輩分,你應該叫我悠姨呢。」她緩緩走過來,拉著我走進小屋。
「悠姨?」我忍不住偷瞄了下看起來比我大不了多少的她。我跟她也能扯上關系?老天,你沒騙我吧?
「是啊,你母親是我姐姐。」她依舊笑著,「你餓了吧,我去拿些吃的,你先歇著!」
「不勞姑姑動手了,我已經拿來了,嘿嘿!」星兒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
「我說你怎麼不見了,原來是去翻吃的去了,小饞貓!」她揉了揉星兒的頭發,寵溺地說道。
「誰讓姑姑做的東西超好吃呢,我在外面都吃不下飯了呢。」星兒塞了一塊點心到嘴里,然後走到我面前,遞上盤子,「姐姐,你也吃啊,超好吃的!」
「要吃也得先坐下來吧。」一張桌子連同數把椅子應聲而出,整齊地停在小屋中央。桌上已擺滿食物。
「姑姑,你今天怎麼如此大方?往日我吃兩盤以上你都會說我,今天你竟上了一桌子!」星兒眼楮發直盯著眼前的吃食,口水已經流出來了。
「因為今天又貴客登門啊!吃吧。」她笑笑,起身走向門外,「慕風,迎客!」
「是!」遠遠地傳來慕風的聲音。
貴客登門?難道是他?不可能,他怎麼會跟得上呢?應該早被甩掉才是啊,可如果不是他,還會是誰?
「姐姐,不要管了,先吃飯。姑姑的手藝可是很難嘗到的哦!」星兒已經兩手開工,大汗淋灕地開吃了。
我拿起一塊點心,輕輕放入口中,耳朵卻豎了起來,听著外面的動靜。
「小生沈文拜見谷仙雪影!」聲音不大,卻清楚地傳入耳內。
「貴客來此有何事呢?莫非也要來尋些珍寶?」
「小生只是來找人而已。小生的未婚妻前日與我失散,小生心如急焚,只好不惜冒犯谷仙進來找尋。」
「那你又何以得知她在谷中呢?」
「有人看見她遭人綁架,正是朝這谷中而來,小生救妻心切,有冒犯之處還請谷仙見諒!」他依舊不疾不徐地說道。
「原來,公子認為是我派人擄走了你的人。」
「不敢,她並未與谷仙結識,小生只是懷疑有人藏在這谷中而谷仙並不知情,所以,請谷仙包涵,讓小生進谷查看。」
「你難道不知道谷里的規矩麼?」
「貿然進谷者,斷其一臂,而借機進谷搗亂者,誅!」
「你考慮清楚了?」
「非常清楚!」
「那你隨意。」女子已經消失,再一刻已經回到小屋中。
「你認識他?」女子道。
「嗯,見過幾次面。」
「那他說的,也是真的嘍!」
「不是啦!他雖然說過,但我沒答應,他肯定是開玩笑的,像我這樣的人他怎麼會喜歡呢?」
他雖然不是很帥,但在這里也相當吃香,他斷然不會娶我這樣丑陋的女孩的,他之所以會說那番話,一來,如果找到了可以順理成章地帶著自己離去,二來,就算找不到,也有理由再次進谷。
「如果一個男人真的喜歡你,他絕對不會單憑容貌的。」
因為內在更重要,對不對?可是,自己會在乎啊,那麼多的流言蜚語,我承受不了。所以,我寧願一直,一個人。
「你準備怎麼辦?走還是留?」
「我不想讓他找到我。」
「好。」她手一揮,示意我們不要出聲,自己則悠然坐于木椅上,捻起一塊點心品嘗。
少頃,門外響起了他的聲音,「谷內都看過了,沒有。」
「那就是了,這谷中除你之外還從未有外人來過呢。」
「可屋里還沒看!」
女子的笑容瞬間凍結,少頃又恢復以往的笑意,悠然道,「你難道不知道我的屋是不準外人進的麼?」
「我自願取其一眼,如若沒有,我自當連同另外一眼一起奉上。」他堅定道。
「好吧。」女子不再說什麼,自顧自地吃著點心。
小屋本就不大,一眼便可環顧一周,可他還是一個角落一個角落細細翻看。等他終于停下時,一個時辰早就過了。
可我覺得奇怪的是,他竟沒有往我和星兒所在的地方查看。我們坐在這里邊看著他翻找邊吃飯,他難道看不見我們麼?我突然想起剛才她揮手的動作,在她揮手時我似乎聞到了一股香味。而之後,他進來,卻看不見我們。難道,她真的如沈文所說是一谷之仙麼?還是,這是一種迷幻之藥,可以控制人的行為?不管是哪一種,沈文都會受到嚴重的懲罰。
干嘛要想這些嘛?這是他自找的!干嘛要替他擔心,難道被他傷得還不夠麼?
搖搖頭,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看著星兒拿著不知從哪兒找來的酒拔開酒塞就往碗里倒。
「姐姐,這可是姑姑珍藏了好些年的花酒呢,今天終于有機會喝了。來,我們喝!」話畢,星兒率先喝了一小口,像品茶一樣慢慢在齒間品味。
我端起碗,一下喝個精光,咂咂嘴,口中還有余香。只覺得這不像酒,其他什麼的就品不出來了。
「姐姐,你真是浪費!」星兒一臉心痛,「這可是珍藏了數十年的花酒,你怎麼能像普通的酒一樣喝呢?」
「那該怎麼喝?」隨口一問,心思還在外面的沈文身上。她會怎樣懲罰他呢?真的如他所說取其兩眼麼?那他不就什麼都看不見了麼?
星兒還在唧唧咋咋說著什麼,我已無心听了。我只看見悠姨臉上笑意逐漸擴大,嘴巴一開一合說出一句話,「動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