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報紙的銷量,王滔連過年也不願放假,和平洋行的業務則早早結束了,臘月二十四開始,和平洋行開始放假,從這天起,直到明年正月二十,和平洋行的假期才結束。
今年和平洋行發展的極好,除了生絲外,在吳晉昌和桂致和兩人努力下,和平洋行與洋人還做成了數筆茶葉生意,還有一些陸陸續續的小生意,如桐油、皮m o等,除去生絲生意不長,還淨賺了十數萬兩銀子。
因此放假時王韶非常大方,連學徒都發了二十兩銀子的紅包,王滔、李七、林三娃、劉順子每人一百兩,吳晉昌和桂致和兩人因為販茶有功,每人三百兩,梅鴻吉雖然暫時沒有為洋行做出什麼利潤,只是一直忙著繅絲廠組建,王韶還是給了他一個最大的紅包,拿到了五百兩,這讓洋行各人都喜氣洋洋。
送走了這些人,原本熱鬧的和平洋行頓時一下子冷清下來,馬克威爾已經去了美國,他要查看一下鋼筆廠建設的情況,對于這個佔著20%股份的工廠,馬克威爾不親自看一下總有一些不放心,王韶也正需要馬克威爾去歐洲一場,只能放他離去,和平洋行這一放假,整個小樓頓時只剩下李七和王韶兩人。
這是王韶在這個時代所過的第二個年,第一次過年時在青蓮教,當時人數眾多,熱熱鬧鬧,還不覺得什麼,如今突然之間閑了下來,听到外面不時傳來的鞭炮聲,再看看小樓內的冷清,王韶心中突然感覺被堵了一樣難受。
「爸爸,媽媽,你們過得怎樣,你們可知道你們的兒子在另一個時空已經取得了一些成就,可是沒有你們,這些成就再大又有何意義?」
正當王韶黯然傷感時,耳邊傳來李七驚訝之極的聲音︰「大哥,你哭了?」
「沒有,怎麼會,剛才只是風沙吹到眼里。」王韶連忙擦試了一下眼角,只是臉上的神情卻一時無法恢復。
一直以來,在李七心目中,王韶簡直無所不能,當初在青蓮教時y o品、鐵廠不說,單是帶著一千多兩銀子來到上海,不到一年就變成數十萬兩,創下如此大的基業,實在不是常人能所為,只是沒想到今天卻看到了王韶脆弱的一面,這讓李七一時有些不知所措,也不知如何安慰。
「阿七,你想家嗎?」
「不想。」
「為什麼?」
「我家早沒人了,想他做啥。」
李七平淡的話,讓王韶差點淚水又失控,沒有人又怎麼算家。
「阿七,說說你家里吧。」
「是,大哥。」
李七的家很平常,父親是一個老實巴ji o的佃戶,租種了村里地保十畝旱地和二畝水田,新寧土地貧瘠,出產很低,加上所收獲的糧食七成要ji o地租,一年辛苦,風調雨順時還好,稍有天災便要挨餓,在李七記憶中,常常有挨餓的情景,最難時就是年後到開ch n之段時間,那時山上野菜沒有長起來,一旦斷糧,除了借糧外,就再也找不到其他路子,可是只有一借糧,這糧食就永遠也不會有還清的一天。
李七十一歲那年,新寧遭了水災,所種糧食全被大水沖得一干二淨,雖然免了地租,可是以前借的糧食卻不能不還,債主b 上m n,李七爹娘沒有辦法,只好把他九歲的妹妹賣了還債,只是即使賣了他妹妹,李七一家也沒有t ng過這個災年,由于爹娘把大部分糧食都留給李七,結果有一天李七的爹出m n干活時,一頭栽倒在地里就再也沒有起來,三天之後,李七的娘同樣栽在地里沒有醒過來,數天時間,李七成為一個孤兒。
為了活下去,李七討過飯,當過小偷,就這麼饑一頓,飽一頓在城中流l ng,直到十三歲時加入青蓮教,才結束了那種流l ng的生活。
王韶心中暗嘆,比起這個時代的農民的生活,自己可謂從小生活在蜜罐中,只記得父母哄自己吃飯時的情景,從來不知道什麼是挨餓。
「這麼說,你還有一個妹妹。」
李七搖了搖頭︰「不知道,或許早死了。」
入了青蓮教後,李七曾經找到他的妹妹,買李七妹妹的那家人並不是太富裕,當時是買作童養媳,可是等李七找過去時,那家人已不知去向,只留下一所破屋,詢問鄰居時,有人說這家人有人得了大病,家中能變賣的東西都變賣了,他的妹妹估計也被賣掉了,後來生病之人還是沒有救回來,這家人欠下一債,逃荒去了。
李七不死心,後來又數次到那個地方去找過,那家人始終沒有蹤影,如今**年過去了,李七已經不存任何希望。
王韶嘆了一聲,象李七這樣遭遇的,這個時期不在少數,在斧頭幫幫眾中,比李七更苦之人多的是,只是表面上他們卻不能怪誰,地主已經免掉了他們的田租,債主上m n要債也是天經地義,似乎只能怪老天爺。
可是真如此嗎,老天爺一向如此,有豐年就有災年,如果不能在豐年讓民眾存下糧食,災年必定難過,若不是地主的租稅高達七成,李家不會毫無存糧,一遇天災,即使是賣兒賣nv也無法生存,官府平時收糧收稅,到了天災時救濟卻不及時,如果官府能夠救濟,李七爹娘同樣能活下去。
拍了拍李七的肩膀,以示安慰,王韶道︰「阿七,過年你也就二十一了,以你這個年齡應該成家了,明年我托人給你找個媳f ,李家還需要你傳承下去。」
「大哥,不成,你還沒有成家,我怎麼能成家?」
「我嗎?」王韶心中苦笑,前nv友的離開,讓他心傷了兩年,如今又在這個世界一年多,其影子早已經淡化了,只是這一年來忙得要死,卻從沒有想過要找一個nv人成家,除了大街上,見過的nv人更是少的可憐。
不過,自己也是該成家了,在這個世代談愛情完全是扯淡,或許只要找到一個漂亮一點的就娶了吧,反正這個年代娶幾個也沒有關系。
小樓的冷清只是暫時的,過完年後,小樓又熱鬧起來,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王韶將那點心事頓時放下,全力投入到工作中。
這天,王韶、李七、吳晉昌、桂致和四人坐在和平洋行的一樓,听著外面一直淅淅瀝瀝的下雨聲,臉上都有一點發愁。
吳晉昌和桂致和兩人年齡都不大,只有二十四五歲的樣子,吳晉昌相貌堂堂,桂致和則有點矮胖,眼下雖然已經開ch n,寒氣卻尚沒有過去,兩人都穿著夾襖,坐在火盆旁。
道光二十九年,對于清廷來說,實在不是一個好年份,從正月開始,已經年過六十八歲的道光就開始生病,只能勉強辦理朝政,而太子之位依然空懸,這讓眾多大臣暗中焦急萬分。
就在朝中大臣為皇帝生病和儲位空懸擔心時,進入二月份,江南雨水一直下個不停,一個月下來,竟然沒有幾天見到太陽。
兩天前,老天爺更是好象被什麼東西捅破了似的,下起了 啪啪的大雨,大雨一直下了二天二夜,到今天才開始轉小。
大雨使得整個上海好象被泡在水里,連大m n都無法邁出,更別說做生意了,今天雨雖然轉小,可是街上的雨水卻沒有全部退去,看來也得休息一天。
「東家,今年不會象去年八月份一樣,又發一次水災吧。」吳晉昌苦著臉道。
「恐怕水災已經發了,上海這麼大的雨,我就不信江南其它地方不是大雨傾盆。」桂致和道。
「唉,這怎麼得了,去年已經發了一次水災,今年又是水災,這讓老百姓怎麼過?」
去年入夏,江南長江中下游普通多雨,湖北枝江大水入城,江夏城內水深丈許,舟泊東m n;江西、安徽、江蘇諸省都遭受水災。去年水災是八月份,而今年才三月份就又來了水災,即使江南富裕,恐怕百姓也吃不消。
正說話間,m n外一閃,梅鴻吉從外面走了進來,他雖然打著傘,只是衣服依然濕了一大半。
「快,拿件厚衣裳出來,給梅掌櫃換上,月搓,到這里烤烤火。」王韶招呼道。
梅鴻吉在火盆前坐下,用力擦著自己冰冷的手,一名學徒遞過來一件厚棉衣,梅鴻吉連忙月兌上的濕衣換上。
「月搓,雨才剛剛變下了一點,你何必過來?」王韶埋怨道。
「東家,我擔心繅絲廠,就到那里看了一下。」
「繅絲廠怎樣,沒有進水吧?」
「沒有,我們那里地勢高,又在江邊,水都退去了,還好去年趕工,外面都已建好,這場雨對繅絲廠沒什麼影響。」
「沒影響就好。」
王韶松了一口氣,原本擬定投資五萬兩的繅絲廠,由于王韶手中資金量充足,一擴再擴,投資變成了二十萬兩,由于繅絲廠擴大,梅鴻吉還主動將自己的股份調整為一成。
整個工廠總共采購了九十多台蒸汽機,每台蒸汽機帶動十二台絲車,絲車則達到了一千台,如今蒸汽機和絲車都已經安裝到位,只等購買原料,招收員工後就可以開工,如果繅絲廠進水,損失還是小事,關鍵還要耽擱一年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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