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麟桂就嘗到了洋人怒火的可怕,阿禮國直接闖進了上海道衙m n,用手中的文明杖指著麟桂的腦m n足足罵了大半個時辰才停下來。
麟桂心虛,對阿禮國的大罵不敢有半句回應,直到阿禮國停止罵聲,才道︰「領事先生,昨晚發生之事,並非敝人本意,敝人願為昨晚之事,向領事先生鄭重道歉,並願意給予補償。」
這是麟桂與幕僚們商議了半夜的策略,無論洋人如何無理,他都要暫且忍耐,盡量拖延時間,看看能不能抓緊時間活動活動,上海道台之職麟桂是不準備再擔任了,如果能調到別的地方,哪怕只是全身而退,麟桂就要燒高香。
「道歉,道台先生,暴徒直接沖進工廠,殺害了守衛工廠的保衛,搶走大批銀兩,還n ng壞了工廠的設備,這簡直太可怕了,我大英帝國的公民生命與財產都沒得到安全的保障,而我听說,這群暴徒卻是你的手下,你以為僅僅是道歉就能解決得了吧?」
「領事先生,請你相信,昨晚之事不是我們的本意,如果領事先生需要什麼賠償,只要在我權限內,我一定答應。」
「好,既然如此,我會盡快送來大英帝國針對此次襲擊事件的善後要求,希望道台大人能給予滿足,否則兩國兵戎再起,皆是道台咎由自取。」
「一定,一定。」麟桂滿頭大汗,心中卻松了一口氣,總算把英國人n ng走了。
只是等他真正接到英國人通牒時,滿頭的汗水馬上密密麻麻流了下來。
英國人的通牒有八條之多,主要內容如下︰
第一條,
征辦殺害四名英國公民的凶手,至少將同樣數目的凶手處予死刑。
第二條,
賠償四名英國公民每人五千兩銀子的撫恤金。
第三條,
賠償繼昌隆繅絲廠白銀十萬兩,作為所搶銀子和設備毀壞,不能及時生產的損失。
第四條,
麟桂作為責任人,撤銷上海道台之職,上海道台必須換上對大英帝國友好人士擔任。
第五條,
允許華人在租界內過夜,以往限制一律撤消。
第六條,
為防止類似事情發生,在沒有得到大英帝國允許下,朝廷兵丁、衙役等都不得擅入租界。
第七條,
租界內治安,將由租界內組織警力維持,在租界內犯罪,無論華洋,均由租界組織法庭審訊,大清朝廷不得ch 手其中。
第八條,
為了保護企業的安全,允許企業以二十比一的比例,建立護衛隊。
毫無疑問,如果答應了這些條件,朝廷將徹底失去對租界的控制,租界將成為國中之國,前面四條麟桂還可以勉強答應,後面四條他根本沒有答應的權利,本來麟桂還抱著將此事壓下的希望,英國人通牒一出,他就知道不可能將事壓下去,連忙派出快馬向兩江總督和朝廷匯報。
陸建瀛接到麟桂的奏報,頓時傻了眼,他只是要上海道關閉繼昌隆繅絲廠,怎麼會n ng出人命,而且還是四條人命,再一看英國人的要求,更是嚇得要死,這樣的條件他怎麼能答應,又如何敢答應,也只得派出快馬向朝廷稟報。
繅絲廠一案,還沒有等到朝廷旨意時,江南已經傳得沸沸揚揚,對于四名洋人的死,許多人都暗中拍手稱快,以為洋人這次吃了大虧,他們根本分不清印度人和英國人的區別。
不要說四名印度人,就是死四十、四百印度人,英國也無所謂,相對于得到的利益來說,死四名印度人太值。英國表面看重國民的生命,只是為了重大利益,不要說印度人,就是真正的英國人也不是不能犧牲,二戰時,為了掩護己方破譯德國人密碼的秘密,明知考文垂將要受到德國轟炸,丘吉爾硬是沒有通知考文垂居民事先疏散,結果五萬多人死于德軍空襲。
阿禮國只給了麟桂三天時間,三天時間,莫說是等朝廷反應了,就是從上海到南京來回一場也不夠,麟桂答應了前面三條,其余各條就非他能答復的範圍。
膽大包天的阿禮國再次調動軍艦,封鎖吳淞口,吳淞口被封,江南再次被振動,由于運河的淤塞,通過運河運輸的東西越來越少,嘗試過海運後,從江南到京城的物資已經離開不海運了,吳淞口一封,大量的物資堵在長江出不來,實在是要命之事。有海無防的清朝,吳淞口就象是暴l 在外面的g ow n,屢次被英國人拿捏。
「東家,為什麼要和洋人合謀,難道只是為了賺錢,東家就不惜出賣國家的利益嗎?」梅鴻吉紅著雙眼,向王韶責問道。
看著梅鴻吉j 動的樣子,王韶差點無言以對,難道告訴梅鴻吉,即使沒有這件事,幾年後,租界依然會成為國中之國,英國人提出的條件還會更苛刻?
「月搓,你別j 動,先坐下。」
「不,東家,我想不通,繅絲廠朝廷要關就關好了,為什麼要讓洋人加進來,使得洋人可以對朝廷肆意敲詐?」
「月搓,你以為沒有這次事件,英國人就不會想辦法敲詐勒索嗎,不,英國人早已經對租界的現狀不滿了,即使沒有這次事件,英國人也會找到辦法,b 朝廷答應他們的條件。」
雖然是幾年後,可自己說的並沒有錯,王韶心中暗暗的道。
「那我們也不能主動將把柄送過去啊。」
「月搓,英國強,中國弱,英中兩國之間就象是狼與羊的關系,狼天生要吃羊,不管羊怎麼哀求都無濟于事,羊要想不被吃,只能由羊變成狼。眼下中國積弱已成定局,只是許多人卻視而不見,還以天朝上國自居,如此下去,中國永遠也不會有變強的一天。只有絕大多數人,尤其是朝中重臣清醒起來,奮發圖強,中國才能有自強的希望,要讓這些人驚醒起來,必須下重y o,這次英國人肆無忌憚的敲詐勒索,朝廷固然要承受一定損失,可也是一次促使更多人驚醒的機會,對于中國來說,未嘗是一件好事。」
在上海一年多,梅鴻吉自然知道中國與洋人之間的差距,仔細思考著王韶的話,感覺到頗有道理,這才停止哽咽。不好意思的道︰「原來東家有如此深意,我差點誤會東家了。」
「好了,解開就好,繅絲廠過幾日就要復工,你先下去準備吧。」
「是,東家,可是沒有官府的同意,繅絲廠能復工嗎?」
王韶自信的道︰「放心,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