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強路 第一百六十九節 長沙

作者 ︰ 老茅

陳亞林道︰「不知張盟主指的寬松是那一方面?」

張樂行很想說不將捻軍打散,對各個總旗主、大旗主、小旗主授予相應官職,不過想來漢軍不會同意,捻軍就是這麼投降過滿清一次,結果不到數月就重新反了,漢軍不可能不知道,如果漢軍同意,他自己反倒要疑神疑鬼,擔心漢軍統帥對捻軍有什麼陰謀詭計。

「大人,能不能讓旗主們保留一部分兵力,還有那個軍事指揮學校是否可以不去?」張樂行退而求其次,有點艱難的道。

陳亞林搖了搖頭︰「張盟主,這不可能,大漢沒有私兵,軍官晉升必須經過軍事指揮學院學習才行,這兩點絕無更改的余地。」

說到此,陳亞林的臉色放緩,問道︰「張盟主可知楊輔清楊大人?」

「回大人,草民自是知道七國宗之事。」張樂行回道。

現在離天國那場政變也不過半年時間而已,以前東王當政時,楊輔清的威名又有幾個人不知道。

「楊大人如今是我大漢內閣七名成員之一」

「啊。

「張樂行忍不住發出驚訝的聲音,他自然知道眼前的這位陳大人為何會提起楊輔清,與楊輔清相比,捻軍確實不算什麼,捻軍看起來並沒有逼到走投無路之時,只是張樂行卻知道,眼下的情形其實不容他猶豫多少,不接受漢軍的招撫,那就要選擇另外一條充滿危險之路。

「陳大人,能否容我回去與各總旗主商議後再作決定?」

「當然可以,不過本座有一個提議,若是捻軍不願接受大漢招撫,為防止雙方沖突,雙方暫時以運河為界,如何?」

听到此言,張樂行心中卻是一喜,其實相比漢軍,捻軍無疑更加擔心漢軍會進攻他們,如今漢軍統帥既然主動提出以運河為界,張樂行連忙道︰「大人此言,正是草民求之不得之事,草民當然願意答應。」

「好,張盟主痛快,此事就算定了,可謂此船無酒,否則定要和張盟主喝個痛快。」

「多謝大人美意,草民以後若有機會,定與大人喝個痛快。」

消除擔心,雙方的氣氛頓時變得緩和起來,約定互相聯絡的辦法後,張樂行起身告辭,陳亞林並沒有拘留,親自送張樂行下船。

「義父,這些大漢的官兵就會吹牛,竟然說他們的鐵船有二萬料。」回去的路上,張宛兒忍不住道。

「什麼二萬料?」張樂行一直思考著回去如何說服各個旗主,一時之間沒有听清。

「義父,是他們的鋼鐵船,那個漢軍說有二萬料,這不是好笑嗎?」

「二萬料。」張樂行心中一震,他同樣不知道二萬料的船有多大,回想起與陳亞林交談時對方的自信,心中卻信了**成,這麼大的船開不到內陸,對方應當不會說謊,越發感受到漢軍的強大。

「義父,你不是認為官軍說的是真的吧?」看到張樂行臉上沒有絲毫笑意,張宛兒小心翼翼的問道。

「你懂什麼,沒有見到,怎知漢軍就是吹牛?」張樂行責道。

「是,義父。」張宛兒遭到喝斥,心下雖然不服,只是卻不敢與義父爭辯,只得委委曲曲的應道。

張樂行並沒有對義子的反應在意,他的全部心思依然放在如何說服大家接受漢軍的招撫上,漢軍的招撫條件雖然嚴格,但不失為一條出路,只是他沒有那麼天真,認為其余旗主也會和他一樣,甘願放下巨大的權利,接受漢軍的如此苛刻的條件。

長沙城外,大炮轟鳴,漢軍對長沙的攻擊已經進行了十余天,這十余天里,漢軍撥去外面的釘子倒是費了**天時間,真正攻城的時間還不到三天。

當初太平軍進攻長沙時,圍攻三個月依然不下,就是因為清軍存外圍的金盆嶺,黃土嶺、妙高峰等處死守,讓太平軍兵力分散,左右為難,這次面對漢軍的進攻,湘軍故技重施,想依托外圍的高地阻止漢軍對長沙進行直接進攻。

曾國藩的安排確實起到了作用,即使以漢軍的槍炮之利,也不能不顧忌身後的釘子對長沙強攻,只能先一一將釘子撥除。

在對金盆嶺,黃土嶺、妙高峰等地的進攻中,漢軍品嘗到了湘軍的悍勇善戰,借著山頂的優勢,湘軍將進攻的漢軍一次又一次打退,讓仰攻的漢軍付出慘重的傷亡。

不過湘軍雖然有地勢依托,只是漢軍的戰力畢竟不是太平軍可比,在火炮的掩護下,漢軍一點點登上山頂,最終攻克了外圍的會部山頂,並將山頂湘軍全滅。

此役,單是為了掃除外圍的這些高地,漢軍付出了三千多人傷亡的代價,雖然湘軍死傷更慘,外圍一萬余湘軍最終逃月兌的湘軍只有二千余人,其余湘軍全部戰死,只是潘起亮還是大為惱怒,三千多人的傷亡,最終死亡一千多人的結果是大部分漢軍官兵都沒有想到過的,如果僅僅是一個師的話,可以說是傷筋動骨了。

好在潘起亮手中有三個師,分擔之下倒也不至于太過嚴重,只是為此潘起亮還是發電向漢王請罪。

接到傷亡如此慘重的電報,王韶也是心疼萬分,不過卻沒有對潘起亮處罰,兩軍交戰,想要避免傷亡是天方夜潭,越是怕傷亡,傷亡會越大,湘軍此時已是清廷最強悍的一支部隊,此時湘軍人馬不過四萬余人,殲滅湘軍近萬人,已對湘軍進行了沉重打擊,過于苛責反而會讓部下縮手縮腳。

王韶回電對前線各將士勉勵了一番,鼓勵其再接再勵,一舉攻克長沙城,只是注意避免陷入巷戰,一定要在進城前讓湘軍喪膽,避免進城後漢軍的傷亡再加大。

接到漢王的回電,潘起亮心中又是感激,又是愧疚,接受參謀劉無病的建議,不急于進城,而是將大炮架在城外剛奪取的高地上,對長沙城進行猛烈轟擊。

這三天時間,漢軍向長沙城發射的炮彈至少上萬發之多,正對漢軍的城牆早已經成為一片瓦礫,湘軍守在瓦礫中苦苦等待漢軍進攻,只是等來的卻都是漢軍一輪又一輪的火炮。

與外面炮火連天不同,長沙總督府一片寂靜,曾國藩、胡林翼、駱秉章、官文等湖廣重臣端坐在一起,正在討論一項重大決定,那就是是否要撤出長沙城?

如果是三天前,撤出長沙城這條提議誰也不會提,也不敢提,長沙是湖南省城,武昌被太平軍攻佔後,湖廣總督的駐地也改為了長沙,當初長沙被長毛圍困了三個月依然沒有丟,如今不過才守了十余天就要主動撤出,這個責任誰來擔,誰又能擔得起?

只是三天過後,形式卻大不同,短毛在山上架起大炮,每天城中彈如雨下,守城的湘軍根本連漢軍的面也見不到就被炮彈炸得粉碎,靠城牆稍近一點的房屋都被漢軍的炮彈摧枯拉朽一般毀掉,看樣子短毛火炮絲毫沒有停止的意思,還想這樣一直發射下去。

這是要把長沙徹底夷為平地啊,眼下短毛的炮彈越射離城中心越近,說不定再過兩天炮彈就會直接落到總督府,這個城還怎麼守?

只是眾人眼觀鼻,鼻觀心,誰也不先說話,這時候誰先說話,無疑是誰先要承擔責任,最先提撤出長沙城的是左宗掌,此時左宗棠可還不是後來手握重兵的左帥,不過是曾國藩的一名幕僚而已,以左宗棠的身份,顯然承擔不了丟失長沙的責任。

一陣腳步聲從外面傳來,接著三名身上滿是硝煙的將領走了進來,臉上都是帶看著急之色,正是湘軍中幾名悍將,他們向曾國藩行了一個禮︰「大帥。」

曾國藩的眉頭皺了一下,道︰「王鑫、羅澤南、鮑超,你們三人不在前線督戰,回這里來干什麼?」

鮑超首先回道︰「大帥,這仗沒法打了,短毛一直用大炮轟,兒郎們根本見不到短毛的人影就死了,再這樣下去,不出幾天,我的人就要死光了。」

「什麼你的人,是朝廷的人。」

「是,大帥,老鮑是個粗人,不太會說話,不管是誰的人,總之不想辦法應對,都要死光了。」

「是啊,大帥,短毛火炮太過犀利,不如下令讓前線將士暫時撤下。

「羅澤南也是叫苦道。

「大帥,不如出城與短毛一戰,我湘軍兄弟不怕死,只是這樣的死法太遠憋屈。」王鑫道。

三名悍將一起叫苦,外面的形式無疑極為不妙,這支軍隊可是曾國藩一點點拉起來的,前面損失了一萬多人已經讓曾國藩心疼的要命,如今依然在損失,讓曾國藩更是心如刀割,轉向官文︰「總督大人,你看……。」

官文為滿州正白旗人,不諳政事,其升遷不過是依仗著滿人出身,典型的滿人庸才,官場中私下傳總督府有三大,即妾大、奴大、庖人大。

妾大,是指官文對小妾言听計從,奴大則是指官文政事居然全部侍靠府中的奴才,官文自己毫無主意,而庖人大則是指官文府上的廚子,綺仗著總督府的權勢,經常在外面強賣強買。

不過,對于如何椎卸責任,官文卻是無師自通,坦然的回道︰「曾大人,本官有點頭痛,一切都由大人作主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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