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未曾阻我,行至殿外,一股混雜著草木與泥土味的濕濡氣息撲鼻而來,嗆得喉間一陣干澀難受,直逼出了眼淚來。
回首翹盼,軒窗旁的那道明黃身影陰在暗處,被一股深濃的悲傷籠罩,鼻間微酸,我擦了擦眼角的淚痕,順手拿了擱在牆角處的油紙傘,舉步向昭陽宮外走去。
秋雨蕭瑟,讓人惆悵之余又添傷感,心頭藏著事,便越發覺得這雨下得煩人。
撐著油紙傘行走在蜿蜒阡陌的甬道上,急雨拍打著路旁嬌弱的花朵,花朵禁不住拍打急速凋零,姿態越發顯得楚楚動人,惹人愛憐。
明知不該介懷,可一思及君珞追悔莫及的神情,整顆心就如置臘月的冰窖,涼沁沁的。
他對我始終算不上真愛吧,否則怎麼忍心在我面前流露出那樣復雜的情感,又怎麼忍心讓我為此難過?
心里擱著這樁事,連帶的腳步也沉重不少,多日來的恩愛回蕩眼前,我竟覺得恍如做夢般的不真實,不想懷疑他對我的真心,那會讓我們這些日子以來的感情變成一個笑話。
他只是難過而已,試問誰能听到舊愛死去而無動于衷的?這只能證明他是有情之人。
再三在心底寬慰自己,總算慢慢釋懷。他愧對嵐兒,乍聞她的死訊,他若是無動于衷一點也不難過的話,那便不是他了,所以過些日子,過些日子他就會慢慢走出來。
想通這一層,我忽然止步,他是信任我愛我才會在我面前卸下所有防備,肆意流淚的,而我做了什麼?
我只顧著自己傷心難過,將他全然拋棄不顧,留他一人面對傷心,我怎麼會如斯糊涂。
驚覺自己犯了什麼錯,我猛然轉身,正欲回昭陽宮彌補,身後卻傳來美妙如黃鸝般的聲音。
「蓮尚義匆匆忙忙的這是要去往哪里?」
驟然回過頭去,只見前方水謝亭台里坐著一名端莊女子,她上身穿著一件雪白繡粉荷的開領衫衣,著一條碧綠描湖水紋路的百褶裙,遠遠望去,她就如湖中那朵盛開的新荷,清新淡雅,舒爽宜人。
瞧清她的容貌,我微微吃驚,那可不正是當日太後下令杖斃我時出現的安華夫人(注︰前面寫的叫如意夫人,後來太後身邊有個奴婢也叫如意,未免沖突,這里改成安華夫人。),從那日之後,我便沒再見過她,想不到今日竟如此湊巧。
急步上前,我向她福了福身,道︰「不知安華夫人在此,奴婢冒犯了。」
作者題外話︰二更送到,稍晚了十幾分鐘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