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清冷如水,透過如意雕花軒窗灑進殿內,在地上投下一片斑駁的影。
我躺在床榻上,思緒在前世與今生之間徘徊,每每思及我那無緣得見的孩子,心下便一片悲涼,樂大少女乃女乃那樣歹毒,她是否會善待我的孩子,而樂意呢,他是否會因為對我有一絲絲的愧疚而對孩子好?
思緒輾轉間,淚已濕了枕巾,我的孩子,今生我是否還能再與你相見?
迷迷糊糊睡去,整晚都做著夢,一會兒是在清靜無憂的鳳凰山,一會兒是在樂家破爛的後院中,一會兒又是滿眼刺目的鮮紅,一會兒又轉化成樂大少女乃女乃猙獰的面孔,一會兒又是孩子撕心裂肺的啼哭聲……
一夜惡夢,直到被瓷器落地的碎裂聲驚醒,我才發現我已經全身汗濕,額頭布滿密密麻麻的冷汗,陡然自床榻里坐了起來,我尋聲望去。
只見雲秀正板著臉訓斥著一名宮女,想來應該是那名宮女不小心摔壞了東西,模了模額頭上的汗,我喚道︰「雲秀。」
雲秀聞聲慌忙丟下那名宮女走了過來,見我額上全是汗,吃了一驚,道︰「娘娘做惡夢了?怎的滿頭都是汗,落雪,還不快去打水來與娘娘梳洗。」
那名宮女眼眶紅紅的,想是被雲秀訓得厲害了,低垂著頭嚅嚅應聲出去了,雲秀轉過頭來陪著笑道︰「這丫頭總是笨手笨腳的打碎東西,想來是驚著娘娘了,娘娘梳洗一下用些粥再休息一會兒,現在時辰還早呢。」
我望著窗外泛著魚肚白的天空,知道現在差不多卯時了,便道︰「我睡不著,想出去走走,臥床這些日子,人是越睡越沒精神了。」
雲秀的臉色有些不自在,她勸道︰「娘娘身體不好,還是別出去的好,省得受了風寒,回來又要遭罪了。」
我斜睨著她,自我搬進郁翠苑後,便再沒出去過,幾乎都要忘了外面是怎樣一片天空,「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說著披衣下床,或許是昨夜出了一身的汗,身體竟沒有前幾日那樣虛軟無力。
雲秀被我嚴厲的語氣唬了一跳,不敢再勸,我徑直走到梳妝台前,看著銅鏡中兩眼凹陷的自己,心里很是難過。
自古女子都在乎容貌,如今我這副樣子真成了君珞口中的丑樣子了,拿起眉筆輕輕掃描著眉形,不知不覺間,竟畫成了柳葉眉,那彎彎的弧度,仿佛在嘲笑我。
眉筆驟然自手中滑落,跌在地上摔成兩段,雲秀見狀吃了一驚,連忙過來扶我,「娘娘,你的身子還沒復原,這些事讓奴婢們做就好。」
我定定的瞧著雲秀,突然道︰「雲秀,告訴我,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君珞將我移至郁翠苑固然有讓我養病的用意,但更深的用意怕不僅僅是如此。
雲秀移開了眸,不自在的道︰「娘娘多心了,哪里會有什麼事。」
「雲秀,我病的是身體,不是耳朵不是心,不要以為我足不出戶就可以瞞著我,說,到底是什麼事?」我寒著臉目光逼視著她,自封妃聖旨頒下後,郁翠苑的氣氛便不同尋常,倘若沒發生什麼事,門外為什麼突然加了那麼多的侍衛?為什麼君珞每次前來都帶著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