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蘭芷關上房門，搬了把椅子坐在程明軒面前，也不說話，一雙杏眼直勾勾地望著他。
程明軒看了她一眼，沒好氣地說，「你，你干嘛？」
余蘭芷安靜地說，「你不用裝蒜了，她……到底是怎麼樣一個女人？你想怎麼樣？娶她做二房，還是直截了當地休了我？」
程明軒眨巴了幾下眼楮，二丈和尚模不著頭腦，「什麼女人？！」
余蘭芷仔細觀摩程明軒的表情，半點不像說謊的樣子，心下琢磨，難道他外面真的沒人？難道真的像爺爺說的，男孩子懂事遲些？想著想著，她突然「噗嗤」一聲樂了。
程明軒匪夷所思地搖了搖頭，「得，我去跟爺爺問聲安，告訴他我們回來啦，然後再去酒坊瞧瞧，你眼楮腫成這樣，就在屋吧！」
余蘭芷笑著點了點頭，「好，我听你的，可是明軒……」
程明軒站在門口，回過頭來問，「嗯？」
余蘭芷含羞地一笑，「晚上……早點回房。」
程明軒點頭，「哎，知道了，你想吃什麼，我讓林媽給你做，晚一些我給你帶回來。」
余蘭芷說，「什麼都行！」
程明軒剛進了前院，後腳跟還沒落穩，就听見祖父一聲訓話︰「站住！」
程明軒轉頭一看是祖父程繼洲和程錢氏站在廊庭上看鳥籠里的百靈鳥呢，連忙嬉皮笑臉道，「爺爺，二姨女乃！」
程繼洲一皺眉，「過來，我有話問你！」
程明軒站站地遠遠的，「您有話就問，我答應了明轅明嫻，還趕著給他們補習功課呢！」
「滿院子大聲嚷嚷，你就不怕臊得慌？」
程明軒大抵知道為什麼事兒了，因為站在他面前的是爺爺，所以他知道無路可逃，于是悻悻地走到他面前，垂著頭。
程繼洲一樂，「怎麼一下子像霜打的茄子似的，一點精神頭兒都沒了，我問你，今兒個回門，你岳父岳母對你還中意不？」
程明軒點頭說，「還成吧！」
程繼洲點點頭，「我再問你，你二嬸說，昨兒個你沒跟新娘子洞房，這是為什麼？」
「爺爺！我是人，不是畜生，捆綁上架就能配種，我和余蘭芷沒有愛情，我不能這麼稀里糊涂就跟她做那什麼，我得為她負責，也為我自己的感情負責！」
程繼洲頓時間氣得嘴唇發紫，「你說什麼鬼話呢！蘭芷是你明媒正娶的媳婦兒，你們倆為程家大院生兒育女，傳續香火是天經地義的事兒！」
程錢氏站下一旁趕緊為程繼洲捶背，「人都老了，怎麼還這麼大氣性！好了好了，你回屋去，我慢慢跟孩子說說！」
程繼洲忿忿道︰「哼！我不管，明天一早就讓敏佳守在他們房門口，等著他們見喜，不見喜，程明軒就不準出房門一步，不準吃飯！」
程錢氏沖程繼洲一擺手，「回屋吧，你！」
程明軒抬眼望了下程錢氏，委屈的說，「二姨女乃，我知道在這個家里您最通情達理，最有人情味兒，也最稀罕我，你說，我對余蘭芷沒有感情，我哪能和她洞房啊……」
程錢氏拍拍程明軒的肩，溫和地問道，「怎麼？你覺得蘭芷不好嗎？我雖然還沒顧得上跟她聊上兩句，但從昨兒在大廳見過了，我就知道那是一個知書達理的好姑娘，你還有什麼不知足的？感情是什麼？感情是以後相處來的日子里慢慢滋生出來的，什麼才子佳人，什麼花前月下，那都是戲文！」
「我沒說她不好，其實愛情和她人好不好沒關系，至少現在我還沒有辦法讓自己喜歡上她，我要是真和她那樣，就是對不住她，二姨女乃，我……我想休了她，讓她清清白白地嫁給別人！」
「說什麼胡話呢！進了這家門的孫少女乃女乃，哪家還敢要？！明軒啊，從她進了咱們這個門，這輩子就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了，你要是真為蘭芷好，就必須拿出一個做丈夫的樣子，好好疼地她，可勁兒地愛她，要知道做這個大院里的女人，就算你再仔細地思前想後，也難逃那些是是非非，也躲不過這屋那院的算計，有多不易啊！？還有，你爺爺的話，也放到那了，不見喜，不準出門，不準吃飯，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行了，我知道了，二姨女乃您先忙著，我先去酒坊看看梁伯的賬目清了沒，晚上我還得向爺爺那邊交差呢！」
他迅速逃離了這個家，一個余蘭芷比那些煩人的賬目更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