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明軒這方察覺到妻子嚴肅而頹然的表情,抱著程思哲出了門。
程英楠偷偷瞅了一眼母親,發現母親臉上是她從未遭遇過的陰霾,她害怕極了,用極為膽怯的聲音叫了一聲「娘」!
「叫娘有什麼用?!還不快說!」余蘭芷著急地問。
「什麼呀,娘?!」
「肚皮里都揣上活物了,你還有心在這里給我裝傻充愣?!」余蘭芷拉著女兒的胳膊,讓她坐到自己的跟前,淚眼朦朧地說,「閨女,是不是誰欺負了你?別怕,有娘呢,娘去找人民政府,告他個天煞的流氓!」
程英楠慌忙站起來,「娘,娘您別告,是我自己願意的!求求你別告他,他爹娘都被化成了走資派,被逼死了,您千萬別把他再逼上絕路啊,娘!」
「我……我今天非打死你這個不爭氣的東西!」余蘭芷揚手打了女兒一巴掌,只是她平生第一次打她,也是最後一次,打完之後她的手木然地揚在半空中,眼淚簌簌地往下落,「你,你怎麼能干出這麼辱沒門風的丑事呢?」
程英楠倔強地看著母親,「我的事兒不用你們管!誰也別管!」
「不管?!這年月還有誰也不管的事兒?!你太女乃拼了老命才給咱家劃了‘貧農’,你爹又費了多大勁兒才把祖上留下的大宅子要了回來,把你從那麼偏遠的山溝子里弄回來,你不好好的,偏偏整出這樣的丑事,要自毀前程,不是要了我和你爹的老命嗎?」
听完母親哭訴,程英楠的心一下子掉進了萬丈深淵!在這樣一個紛亂的時代,愛情這不是她一個人的事兒,也不是她和傅清兩個人的事兒,它動輒就被那些別有用心的人畫上政治的標簽。她不能連累她的父親母親,她的哥哥嫂子,更不能連累她可愛的小佷兒。
第二天,她便和傅清「私奔」了,這一走竟是二十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