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明軒牽著余蘭芷的手來到前院，發現家丁、丫頭、婆子早就站滿了院子了。余蘭芷有些驚奇地看著滿院子的下人，隨口問了一句，「大清早的時候，不干活兒，都端在這里干啥？」
下人們紛紛看了看他們——他們的孫少爺、孫少女乃女乃，居然只行了注目禮，卻沒有一個人作答，紛紛小聲地低語議論著什麼。按大院里不成文的老規矩，主子問話，當下人的不能不應，听見了裝听不見，便是忤逆，不敬，是要被重罰的！所以，下人們當時的表現，著實使程明軒和余蘭芷夫妻倆吃了一驚，讓他們隱約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這種預感在他們彼此交換了眼神的瞬間，已經達到了共鳴。
「怎麼？你們一個個都聾了麼？沒听見孫少女乃女乃問話嗎？」程明軒問道。
下人們又看了看他們，還是沒人說話，終于，站在最前面的管家吉祥向前一步，很艱難地對程明軒說，「是……是二少爺一早發話，召集所有的下人都來前院候著，還有，二少爺吩咐過，要是你們過來，務必讓我們攔下，不準你們進門……這會兒二少爺二少女乃女乃、三少爺三少女乃女乃，還有二太太都在老爺太太房里說事兒呢……」
余蘭芷心下想，管家吉祥對她和程明軒稱的是「你們」，而從一開始他都沒喊他們「孫少爺」、「孫少女乃女乃」，她有些糊涂了，把一家人都請到老爺子的屋里來，而唯獨沒有叫他們夫婦，這程嘉禾到底要干什麼？爺爺呢？他就憑任這些下人對他最親愛的孫子這麼無禮嗎？她突然想到了那個叫眉欣，以及她從婆子那了解到的那個在下人們中間風傳的秘密……她的心「咯 」一下，不由地望了一眼旁邊的丈夫，從程明軒英俊的側臉的上，明朗的眉宇間，她只洞察到一絲疑慮和焦急。
程明軒自然沒有余蘭芷那般縝密細致的心思，他迅速將這絲疑慮和焦急轉化為行動，他推了一把吉祥，「怎麼了？爺爺怎麼了……出什麼事兒了？」見管家吉祥沒回話的意思，轉身扯著余蘭芷的胳膊向前沖。
「您還是留步吧，二少爺吩咐過，你們不能進！」吉祥向前攔住了他們。
「混賬東西！」程明軒不由分說地賞了吉祥一個耳光。
吉祥模著熱辣辣地疼著右臉，心里盤算著自己的小九九，不管怎麼說，這是老爺子平實最疼乎的孫子，二少爺今兒唱這出還說不上好使不好使呢，再說，憑良心說，程明軒兩口子可比程嘉禾兩口子厚道得多，于是，他咧著絲瓜嘴一笑，「孫少爺，我就是個下人，上面吩咐的事情，我也沒辦法……您可別見怪！這樣，你既然想進就進吧，只是二少爺問起來，你可別說我沒攔您……」他說話就退了回去。
管家吉祥不再攔了，程明軒拽著余蘭芷在上百名下人的噓吁聲中，大步流星地邁上東廂房的門檻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