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末年風雲錄 第三十七章 洛陽 

作者 ︰ 肖申克117

「引乏看,不如倉削了尖,連同那此暫居我洛陽的等待候補雕一口。

「下官不過是判官,不管他事。」薛居正回道。又道,「若是大人上表朝廷,下官樂見其成!」

「薛判官這是在笑話我嗎?」韓奕轉過臉來輕笑道。

薛居正的心思被韓奕猜中了,他拘謹地說道︰「大人做了自己份內之事便就走了,那是朝廷的命官,與大人無關。」

「對,我雖為西京留守,只有名義統領之權,並無權過問。我只能對縣令、主簿們號施令!」韓奕語氣中頗有憤憤不平之意,「但以薛判官之見,韓某應視而不見嗎?」

「此事非下官能與預聞!」薛居正一如既往地謹慎。

「是,這也不成,那也不成!天下何時能歸于一統,百姓何時能享太平安康,國朝何時能復幽薊?」韓奕提高了音量︰

「我想削冗官。可那是真宰相們的事情,我不過是一個尋常的使相。我想整頓禁軍。那是樞密使的事情,我只能領四千余人。我既不能得罪全天下的官員,也不能得罪禁軍同僚」我稍想有所作為,卻恐被指不協于朝廷」

薛居正莫明驚詫。他既驚訝于韓奕的開明,直指冗官冗費與禁軍驕悍冗員的弊病。更是驚訝手韓奕初次見到自己,便向自己抱怨朝廷的不是。薛居正不敢接口熱若某听韓韭又說道︰

「所以,韓某就找些力所能及之事做做。

「願聞其詳!」薛居正好奇地問道。

「唐初,諸司置公癬本錢,以貿易取息,計官員多少為月料。其後又罷諸司公麻本錢。以天下上戶七千人為胥士,而收其課,計官多少而給之,此謂課戶。唐時又薄斂一歲稅,以高戶主之,月收息為俸,此所為俸戶。易代以下。這些課戶、俸戶仰仗官府護庇,暴斂民,與官府分肥。實質以大部收入歸己,其下差役者大多是貧戶。今我欲罷諸色課戶、俸戶,解除民戶差遣,放為散戶,薛判官以為如

「好雖好,但大人恐怕難以辦成?」薛居正潑了冷水。

「我倒是忘了,判官的月料錢也走出自俸戶,我不能斷了判官家中的米面。」韓奕故意說道。

薛居正急道︰「非是如此。在下以為,大人此舉,雖本意欲抑制豪奸,增加府庫收入。抒貧下民戶之困,但州縣幕僚佐官料錢,全從州縣公常中出,怕是力有不及。」

「官吏月料錢總數雖多,今年或許不成,但韓某自信明年可以辦到。」韓奕說道。

「敢問大人。明年您還在洛陽為帥嗎?」薛居正質疑道。

「你韓奕大怒。

薛居正感到後悔,但面對惱羞成怒的韓奕,他裝聾作啞。他家眷們遙望此處,個個提心吊膽。

面對薛居正的質疑,韓奕頓感頹喪。薛居正說的對,藩臣就好比黃河上的浮木,今天飄到了洛陽,明天就到鄭州地界,後天說不定就飄到了東海之濱。

朝廷是不可能讓一個藩帥在一道多待,多則三年。少則一年,便讓節度使們移鎮,各自換個地方,除非你想謀反。

所以,滿腔抱負。也僅僅是空想,欲成就所謂偉業,須要與之相襯的權力。為人還算不錯的節帥們,如高行周,在地方便與人為善,然後拍走人,人走政息。要是差一點的節度使們,就趁自己還在本地為帥,就趕緊抓緊時間搜刮些錢財,然後換個地方再撥舌,有誰會想著干點實事呢。

熊熊燃燒起來的篝火,給韓奕的臉龐染上了一層紅光,現實讓他感到無奈,他沉聲說道︰

「不因惡小而為之,不因善小而不為。韓某不管在何地為帥,只求問心無愧!」

薛居正為韓奕之言所折服,他輕聲說道︰「大人欲上表朝廷革除此病,薛某雖位卑言微,願附名在後。」

「好,既然如此。不如就請薛判官擬表,听說薛判官博覽群書,文章風流倜儻,人言有公輔之量。」韓奕笑道,「韓某就坐等薛判官的墨寶。署名上奏。」

韓奕給薛居正戴高帽,讓薛居正感覺自己好像落入了算計,不過他想這也是一件利國利民的善政,也就沒有拒絕。

初冬的夜晚有些寒意,篝火在風力的作用,向著一邊扯著火舌。月朗星稀,幾只寒鴉在樹叢中撲騰著翅膀,四下里顯得分外寂靜。

韓奕起身繞著篝火走了幾圈,忽然又說道︰「我在洛陽要辦成幾件事,方才說的罷諸色課戶、俸戶便是一例,另外還有幾件事也必須辦成。其一,便是修緩洛陽城池;其二是整修驛道,讓我洛陽恢復四方通衢大都之盛;其三。便是引洛水入汴。」

「引洛水入汴。此事大人恐怕也辦不成。」

「薛判官這是故意與韓某作對嗎?」韓奕說道,臉色並無不悅之處。

「汴水自汴口。過汜水關,經鄭州、開封府,南下可達淮河。所經州府,並非洛陽一道,大人即便引洛水入汴,下游若未淡通,怕是淹了下游州縣。」薛居正回道。

「誠如薛判官所言,工時甚大,非我洛陽一府可以完成。但這是利國利民之事,韓某將上表朝廷,如若不成,韓某只管修好我洛陽地段,築好閘口便走了。我在鄭州任上,已經俊通了汴水鄭州地段,又導城西壕池直達中牟。我的計劃並非南達淮水,而是自曹州引汴水經五丈河入梁山泊,溝通齊、魯。如此工時要小了不少,只要開封府調集數千民壯便成,但也要愛惜民力,須挑冬末春初之時役,薛判官以為此議如何」

薛居正撫掌贊道︰「大人真是有心之人!」

他不得不折服。因為韓奕不光有想法,在鄭州任上,已經不顯山不顯水池做著實事。如今如韓奕這樣駕于行的高官屈指可數。但誠如韓奕如言,他想做實事。一旦過他的權力範圍,就只有向朝廷建言的份。

韓奕像是自言自語︰「若是淡通汴水全程,東可達齊魯,南可達淮水。到時萬國駿奔。四方赴集,舟輯無雍,既利民生。又顯國家昌盛。朝廷若想用兵淮南,可乘船南下,直逼淮左,南人必謂我如雄兵天降」河北亦如是。先帝征郜都,韓某奉命巡視河北,我觀深、翼間有胡蘆河,橫亙數百里,若是大兵卒、民壯淡修胡蘆河,于險要關口設堡壘,則遼人必不敢長驅直入,收取關南如探囊取物」天下本多事,戎馬儒德之際。遑言建設,韓某之議如牛入泥海,奈何」

夜色漸已經深沉。韓奕繞著篝火不停地走著,口中喃喃自蔣,不乏有指摘朝廷的不恭之辭,似乎已經忘了薛居正的存在。,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山。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我家夫君是新任西京判官!」婦人高聲呼道。昭

韓奕不由自主的停下腳步,眾軍士們聞言也都停了手中的活計觀望,都在想︰判官是很大的官嗎?

這隊軍士正是特進、懷化將軍、檢校太保、西京留守、河南府尹兼義勇馬步軍都指揮使韓奕和他義弟鄭寶及部下們。他們正是陪伴弗奕巡視地方,體察民情,眼下事了,順便從邸山行獵歸來。

薛居正之妻因為害怕受軍士們欺凌,故將自己丈夫的官位搬了出來,以為如此能讓軍士們不敢造次,她哪里知道自己的話听在別人耳中,就是一件十分可笑的事。

「原來是薛判官。失敬、失敬!」韓奕微微一笑,拱了拱手道。

薛居正並不認識韓奕,他見韓奕英氣逼人,氣度不凡,方才又听軍士們稱他為將軍。又知道自己姓薛,一邊心中猜測他的身份,一邊口中寒暄道︰「薛某正攜家眷赴洛陽履新,不知將軍如何稱呼?」

「我姓韓!」韓奕說道,他毫無顧慮地上下打量薛居正。

薛居正聞言大驚。連忙深躬拜道︰「下官見過留守大人!」

他的妻子既羞又惱且怕,沒成想在這荒郊野嶺遇到了洛陽主人,讓人笑話,連忙道︰「留守大人勿怪,我一個婦道人家,不知禮數,請大人恕罪。」

「薛判官免禮。嫂夫人免禮!」韓奕笑道,不以為意。他稱薛妻為妓,並非是對她另眼相待,只是因為她丈夫年長而已,韓奕一向不因為自己的官職高而忘了禮數。

「听聞薛判官來我治陽視事,韓某翹以盼啊,我洛陽管內官場一片污濁,更有一干奸人狼狽為奸,貪贓枉法,韓某不過是一個武人,不懂刑獄訴訕之事。恐受人蒙蔽。今薛判官來此視事韓某也可偷得一日半閑。」韓奕說道。

薛居正察顏觀色,見韓奕一本正經,看不出他內心真實想法。要知判官一職雖然官但卻是相當重要的,自楊鄰為相,為了抑制藩鎮尾大不掉,朝廷便直接委派判官掌管地方刑獄,除此之外還有都押牙、知客使之類的,全都是奉朝廷敕令到地方赴任,不必接受藩帥、刺史們命令。

這是一項極為高明的辦法,一是可以讓朝廷加強對的方的控制,二是讓藩帥、刺史們不敢太過份。不過,效果卻是一般。原因在于這些身負朝廷敕令的小官們,往往與地方沉潢一氣,魚肉百姓,反讓百姓更加苦不堪言,藩帥、刺史們也不滿,因為這讓他們處處受牽制。

韓奕新官上任,借著扳倒王守恩之機,將洛陽的官場掀了個底朝天,直屬的官員大半被逮入大牢中,也包括朝廷的委派來洛的一干官吏,這也不必韓奕栽贓和羅織罪名,因為他們全都不干淨。韓奕借此,一是為立威。二是將空缺職位安插進自己的私人。

這當然會觸動別人的利益,加上王守思在大梁的運動,朝廷就派一位被公認為能干的官員來洛陽徹查所有案卷,掌管刑獄,分了新留守韓奕的權力。朝廷當然不會直接下令讓韓奕收手,韓奕前有佐命大功,後有平叛大功,他也被視為楊、史、王、郭一黨,朝廷這樣做,也是為了平息一部分人的怒氣。

所以薛居正覺得自己被夾在其中,很是難辦。他還未正式上任,不熟悉洛陽實際情形。只好說道︰

「薛某受命赴洛,唯有遵紀守法,按章辦事而已。」

「好,薛判官這麼說,韓某也就放心了。」韓奕豪爽地說道,「相請不如偶遇。今日韓某獵了不少野物,不如就在這里,天為帳地為席,為薛判官接風?就怕大人嫌我等武夫,不肯賞臉。」

弗奕的話讓薛居正無法拒絕,他可不想落了個鄙視武人的罪名,便道︰「打擾了!」

鄭寶正趴在地上。蹶著,精心烘烤著一只野兔。煙燻火燎的,燻出了他的眼淚。連同臉上的汗水,讓他成了一個大花臉。

他想起了當年在鄆州、充州一帶逃亡的日子,他想起韓奕曾烹出的野兔。讓他裹月復充饑,昔日的情景歷歷在目,仿如昨日。

如今的鄭寶早已沒有當年的倉惶與無助,但他從未忘記饑餓的感覺,也不敢忘記。那種感覺讓他至今刻骨銘心。他要親手烘烤出一只自己親自獵來的野兔。獻給自己最尊敬的兄長。

薛居正饒有興趣地看著專注于野炊的鄭寶,鄭寶專注的神情與動作,讓他感到極為好奇。

時間不大,鄭寶急不可耐地踢飛了柴薪余火,抽出佩劍將埋在地下的野兔挖出,敲醉了封泥,立刻飄出一陣肉香來。

「請兄長品嘗!」鄭寶將勞動成果獻到韓奕的再前。

「好!」韓奕接過來,撕了一只兔腿,塞進嘴中大嚼,一邊點頭說道,「好,味道不錯。小寶的手藝就快過我了。多謝賢弟了!」

鄭寶听著高興,揚著燦爛的面孔說道︰「古人雲,一飯千金。兄長之恩,豈能以千金相稱?弟不敢言功。」

「你去替我安排一下薛判官的家眷,我跟薛判官有要事要商議。」韓奕吩咐道。

鄭寶依言離開。他回頭見韓奕將手中兔肉分了一半給薛居正,又听韓奕小聲地對薛居正說道︰「我兄弟忘了放鹽,食之無味,棄之可惜。不過這是我兄弟的滿腔熱忱,請薛判官湊合著吃吧。」

鄭寶一個踉蹌,差點栽倒在地。

薛居正望了望鄭寶的背影,又瞧了瞧正找來鹽末撒在兔肉上的韓奕,心中卻很是感動。

「留守大人方才說有要事要談,不知大人有何示下?」薛居正問道。

「刑州人周璨曾為宿衛將軍,去年被罷了官,從王景崇西征,王景崇在鳳翔叛亂,周璨也是謀主之一。薛判官如何看待此事?」韓奕問道。

「革命時代,江山易姓頻繁,但凡新朝初立,前朝的官員往往留用,故這數十年以來,官員太多,以致朝廷無法一一安排職事。」薛居正道,「日前楊相公奏請朝廷,雲前資官喜搖動藩臣,宜悉歸京師,以免再釀事端。」

「薛判官若走到了洛陽便知,天下最多的就是官了。各地罷秩官員雲集京師,日日造訪宰相府第,攔馬求官。楊相公被逼無奈,只好又奏請陛下,讓這些人分居兩京,以俟有闕而補之。如今我洛陽隨處可見漂泊無定的官員,他們找我要錢要糧要住所,我如何能安排妥當?這些人填咽官司,民情大擾。」韓奕抱怨道。

「略有所聞!」薛居正點頭稱嘉,不便表自己的高論。

「如今民百戶不足以養一卒,更何況這些冗官。我洛陽號稱西京,大扛官員數百人。凡是京城大梁應有的官司名目,我西京一概不缺。其實只有三司與御史還管著一些實事,其他全是閑職冗官,空耗國格。」韓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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