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天見許清拿著那張「銀票」翻來覆去的看,就笑著對他說道︰「我說許秀才,你不用看了,這是正宗的官ji o子,如假包換。」
「官ji o子?」ji o子這個名詞許清倒是听過,史書記載這是中國歷史上發行最早的紙幣,只是他記得好像那是四川商人發行的,而且僅限于四川流通,他倒沒想到現在北宋官方竟然也發行了紙幣,所以听了還有些疑hu 。
趙天見他有點疑hu 不解的樣子,也覺得奇怪起來︰「我說許秀才,你不會沒見過ji o子吧?朝廷在天聖元年就成立了抄紙院,並一次發行了一百多萬貫的ji o子,許秀才你是不是讀書讀傻了,身在東京竟然連這個也不知道?」
被人家狠狠的鄙視了一翻,許清也為自己的無知感到訕訕然︰「xi o弟原本是不怎麼關心營生上的事,家里的賬目都由在下父輩的一個老管家管著。家里的生計近來實在維持不下去了,在下也是最近不得已才出來賺點零碎錢,ji o子以前倒是听說過,只是沒有見過實物。所以有些好奇,讓趙兄見笑了。」
趙天也算認可了他的解釋,畢竟目前ji o子還只是作為補助形的貨幣流通,市面上主要使用的還是以銅錢為主。听完許清的解釋後,他對許清的印象反而好了起來,因為從許清的話里面可以听得出,許清是個很嚴于律己,不會lu nhu 錢的人,否則也不會到現在都沒見過ji o子。
趙天其實就是趙禎,他听了閻文應的建議後,帶上十來個護衛微服出東京城來散心,趙禎本身就是個非常自律的人。作為手握生殺大權的皇帝,趙禎待人卻非常仁厚,同時又嚴于律已,這在歷代中國封建帝王中是極其罕見的,這也是為何歷代帝王中只有他的廟號得冠以一個「仁」字的原因。從一些xi o事上就可以非常明顯的體現出他的這種x ng格。據說有一天,趙禎處理事務到深夜,又累又餓,很想吃碗羊r u熱湯,但他忍著饑餓沒有說出來,第二天,皇後知道了,就勸他︰「陛下日夜c o勞,千萬要保重身體,想吃羊r u湯,隨時吩咐御廚就好了,怎能忍饑使陛下龍體受虧呢?」趙禎對皇後說︰「宮中一時隨便索取,會讓外邊看成慣例,我昨夜如果吃了羊r u湯,御廚就會夜夜宰殺,一年下來要數百只,形成定例,日後宰殺之數不堪計算,為我一碗飲食,創此惡例,且又傷生害物,于心不忍,因此我寧願忍一時之餓。」
歷史上記載包拯在擔任監察御史和諫官期間,屢屢犯顏直諫,唾沫星子都飛濺到趙禎臉上,但趙禎一面用衣袖擦臉,一面還接受他的建議。從這些xi o事上,我們可以很清楚地了解趙禎這個人的x ng格,所以當他覺得許清也是個「嚴于律己」的人時,對許清產生好感就很好理解了。
「這可是個好東西,運作得當的話,甚至可以說一紙可以興邦啊!」許清在得知朝廷竟然已經發行官方紙幣後,由衷地感嘆道。
趙禎現在正為錢糧發愁,听到許清這樣感嘆,不禁來了興趣,對于這個發明了神臂弓、改革了將作檻運作方式的少年,他還真有些期待許清能有什麼妙招,來解決目前讓他頭疼的問題。于是棋也不下了,連忙問許清道︰「听許秀才這麼說,似乎在錢幣方面也有什麼獨特的見解不成?來來來,咱們聊聊。」
許清眼看煮熟的鴨子要飛,那里情願,于說笑咪咪地說道︰「趙兄您看,這注都下了,咱們還是邊下邊聊吧,至于對ji o子在下談不上有什麼獨特的見解,不過只是有些不成熟的思路,趙兄要是有興趣,咱們聊聊也無妨,反正這方面我這麼個xi o秀才是沒能力去動作的。」
趙禎听狄青說過他家境困難,見他錢一到手,堅決不撒手的樣子,也不以為意,呵呵一笑,拿起紅棋隨意地走了一步,他被許清的話勾起了興趣,心思早已不在這棋盤上。
「說這ji o子一紙可以興邦其實也不為過份,作為一種紙幣,首先就是它方便流通。而一個國家的經濟,關鍵就在‘流通’這兩個字上面,這個大家應該都懂,無論什麼錢,你把它藏在家里,他既不能當飯吃,也不能當衣穿,他其實就是廢紙一張。而流通起來之後呢,打個比方,張員外拿十貫向銀錢樓訂制了一件首飾,銀樓賺到這十貫錢後,又用它向工匠訂制了一把刻刀,工匠再用這十貫錢向農夫購買了一個月的糧食,最後農夫又用這錢把張員外的田租給結了。」許清也不管趙禎怎麼想,按照自己的思路隨便侃了起來。
趙禎常出入市井,倒不是對經濟一點都不懂,只是他听到現在還是不明白許清想闡述什麼,但見許清說得新奇,還是耐心里听了下去。
「雖然最後這十貫錢又回到了張員外手中,但在這十貫錢流通的整個過程當中,卻讓社會上多一件首飾、一把刻刀、一個月的糧食,還讓農夫得以ji o上了田租。這就是我為什麼一開始就提到貨幣流通的重要x ng,只要流通,它就能給社會產效益。而紙幣在流通上恰好有著天然的優勢,如果處里得好,它將大大地帶動整個國家的繁榮。還有一點想必趙兄也知道,歷朝歷代國家經濟一但發展起來後,由于中原地區缺銅,所以大多都會出現錢荒,也就是有一天大家突然發現錢不夠用了。最終只能又回到以物易物的路子上去,極大的制約國家經濟發展。而發行紙幣就可以有效地解決這些問題。」
趙禎听了頻頻點頭,這些道理他不是不懂,只是作為一國之君,百事纏身,沒有在這方面深入地去細想過,現在听許清侃侃而談,覺得t ng有道理,于是抬手表示讓他繼續。
「還是回到‘流通’這兩字來,呵呵,咱們漢人有個習慣,那就是有了錢首先想的不是怎麼hu ,而是想著怎麼把錢埋地下更深些,這ji o子作為一種信譽貨幣,它不象金銀一樣能長埋地下,這也b 著有錢人不得不想法去把它hu 掉,這也變相促進了國家的經濟流通。」
「信譽貨幣?這話怎講?」趙禎對許清口中的新名詞看樣子t ng感興趣。
「呃,這個嘛,金銀與銅錢我們可以把它歸類為硬通幣,而ji o子這等紙幣我們把它歸類是信譽貨幣,因為它不像銅錢等,即使不當貨幣使用,還可以拿來制作銅器什麼的。ji o子只是一張紙,它能流通起來,全靠人們相信它,一但它的信譽不行了,那它就是廢紙一張了。所以,相信朝中大臣也知道,發行ji o子是有講究的,不能多發,否則必將導致整個國家經濟h nlu n,也就是通貨膨脹,發行的ji o子也就變得不值錢了。」
這麼一說趙禎倒是理解了,他記得天聖元年發得ji o子時,就準備了幾十萬貫銅錢作為準備金,趙禎這時倒想考考他了,于是他問道︰「那麼許秀才認為我朝該發行多少ji o子才合適呢?」
這倒把許清給為難住了,畢竟他在金融方面連半吊子也算不上,在這里也權當侃大山而已,他想想說道︰「這具體發行多少合適嘛,除了受準備金的限制外,目前最好是根據國家的稅收來計算貨幣的流通量。從中得出一個發行量的依據。」
「你剛才所說的通貨膨脹又作何解釋?」
許清對自己說順口的後世名詞也無奈,一時不注意又順出一句通貨膨脹來,也只能說道︰「這個嘛,我們還是舉例子來說吧,在一個海島上,有三個人,他們手上有價值三貫錢的東西,于是他們共同決定發行三貫ji o子來作為ji o易的貨幣,可由于某些原因,他們最終卻發行了十貫的ji o子,他們所有的東西本來只值三貫,現在卻多出了七貫的ji o子在流通,這就是通貨膨脹了。反過來,如果他們只發行了一貫ji o子的話,那麼ji o子就不夠他們用來ji o易,這就是通貨緊縮。這兩種情況其實任何一種都會造成市場h nlu n。」
許大少爺臉不紅心不跳,一通瞎侃下來,分明是欺負古人不懂新名詞。
「嗯,有道理,我听說朝廷這幾年來由于連年用兵,國庫空虛,許秀才有什麼法子解決嗎?」趙禎這明顯是有點病急lu n投醫,連一直在一旁听著的閻文應都忍不住想搖頭。
許清有點怪異地看著他,吸了吸鼻子才一付慵懶地說道︰「我說趙兄,您不是皇帝,我也不是朝中重臣,這麼嚴肅、這麼重大、這麼艱難、這麼……總之,咱們還是換個話題吧,這個問題我拒絕回答。」
閻文應終于忍不住扭頭到一邊去偷笑了。趙禎也被他說得有些心虛,生怕許清真猜出他的身份來,連忙帶有些掩飾地說道︰「許秀才不必在意,咱們就隨便聊聊,朝廷不是有廣開言路的旨意嘛,咱們聊聊不必忌諱什麼,再說了,我們做為讀書人,不是也應該多關心一下朝政嘛。」
許清把棋子「啪」一聲,重重按在了棋盤上,來了個絕殺︰「趙兄,這十貫可是我的了哦,哈哈哈,既然趙兄這麼說,咱們就權當聊聊,若論來錢快的辦法嘛,我這還真有一個,只不過嘛,xi o弟我還打算哪天有能力了自己運作呢,呵呵,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