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朝中大臣如何彈劾不斷,許清這一路上過得卻很愜意,只在不誤了到達期限,四個押解的衙役便不會對許清的行止說什麼.
先不說有馬良ch n在,容不得他們囂張,便是馬良ch n不說話,一個流放的貶官竟得皇帝派個班值護衛,這事真沒听說過,
便是傻子也知道,許清別說是流放到廣南宜州,恐怕就是流放到b 斯去,不久也能回來,總之不是他們幾個衙役能得罪的。
這一日他們走到信陽,這個時期的信陽生態還是比較好的,不象後世到處都是lu l 的黃土。
路邊林木很多,植被也很豐茂,入眼處綠油油的充滿了生意,信陽駐有信陽軍,可以說是扼守荊湖一帶通往汴梁的第一橋頭堡。
東京汴梁不象關中或洛陽一樣,四面有關隘險阻,所以東京四面需要大量駐軍,大宋的馬步禁軍大部分都是駐守在東京周圍。
這一點也給大宋財政等方面帶來了極大的負擔,每年光東京周圍駐軍的糧草轉運,就是一件極困難的事。
據說太祖皇帝當初曾打算遷都洛陽過,只是遷都內外牽涉過大,一時沒能實現,如今過去近百年,想遷都更是不可能的事了。
馬車一進信陽城,便見酒旗飄揚,商旅不絕,各種xi o攤xi o販的叫賣聲盈耳而來,許清他們在路邊找了個干淨的酒肆歇腳,酒肆的老板是一對年輕的夫f ,看上去新婚不久,後堂m n上還貼著喜慶的紅剪紙。
客人一進店,年輕的老板便熱情地迎了上來,殷勤地招呼著。
老板長敦厚結實,初一接觸就給人一種誠實可信的感覺。那xi o娘子相貌一般,但身材極為出挑,一動一靜間很自然地流l 出一份新f 的風情。xi o酒肆里除了賣一般的灑食之外,手巧的新娘子還做了一些xi o吃兼賣。
許清看著一種裹著黃s 粉末的xi o吃來了興趣,對那xi o娘子招了招手,xi o娘子款款走過來問道︰「客官可是想嘗嘗本店的xi o吃‘粉沾ch n’?」
許清笑笑問道︰「看著樣子不錯,xi o娘子能不能先說說這‘粉沾ch n’是用什麼做的?」
紅菱听到許清問話,也轉過頭來仔細听著,似乎對這些xi o吃的做法也感興趣。
那xi o娘子很和氣地答道︰「客官,本店的‘粉沾ch n’做法也簡單,但味道卻是極好,先和好粉,然後中間包些芝麻糖餡,下鍋煮熟撈起,外面再裹一層炒香的黃豆粉。客官若是喜歡,不妨先來兩個嘗嘗。」
許清還沒回答,xi o顏早自作主張地歡聲道︰「好啊,好啊,咱們一人吃兩個,哦,少爺利害一點,吃三個好了。」
這下連那老板娘都笑了起來,盈盈轉身去端‘粉沾ch n’去了。許清一把摟過xi o丫頭的腦瓜,瞪著她xi o聲警告道︰「xi o顏啊!以後說少爺利害時要想清楚再說,比如吃飯之類的你就不能說少爺利害知道嗎?」
xi o顏順勢倒在許清tu 上,皺著xi o鼻子咭咭地笑道︰「可是什麼時候才能說少爺利害呢,人家覺得少爺什麼利害啊!」
說完還偷偷對紅菱扮了個鬼臉,在這方面xi o芹就拘謹多了,雖然接觸許清不少次了,但畢竟不象xi o顏那樣純真活潑,而又打xi o跟許清一起長大。
許清輕輕一扭xi o顏的耳朵,把她扭得呀呀直叫,這才轉送對xi o芹說道︰「xi o芹啊,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象xi o顏一樣就好,我向來沒那麼大的規矩的,放松一點就好,想做什麼,想吃什麼,別悶著。」
xi o芹有點羨慕地看著xi o顏,對許清乖巧地點了點頭,卻又很快站起來為許清他們端茶倒水,許清也不再說什麼,也不能要求每個人都象xi o顏這樣沒心沒肺的。
紅菱輕輕地為許清拂試上衣袖上的幾點塵土,模樣怡然安和,就仿佛一個嫻慧的妻子,動作是那樣的自然而然。
這時酒肆里走進一個六十來歲的老人,身上穿著粗服衣裳,身體看上去還很硬朗,六七十歲的老人還有這個j ng神頭,在時下是比較少的,老人雙手上布滿了厚厚的老繭。
一進m n他就對酒肆里的xi o娘子說道︰「李家娘子,給我切三兩熟r u,再來一斤老酒。」
老人帶著江淮一帶的口音,似乎不是本地人,說話時有些無j ng打采的。
那店中的xi o娘子應了一聲,一邊給老人切r u一邊勸道︰「畢老伯,你今天怎麼又喝上了,您年紀大的,這酒還是少喝一些的好,周東家他不听你的,畢老伯不如去別家試試。」
那畢老伯輕輕嘆了一口氣說道︰「還能去哪里試,這信陽城里就周家一家刻坊,說不得老漢我只得回杭州老家去了,那邊刻印作坊多,老漢我就不信沒人識貨。」
那xi o娘子遲疑了一下說道︰「畢老伯,你這泥燒出來的字真能行嗎?這打古時候就是刻好了雕板才印的書,你這……」
听到這許清霍地站了起來,把紅菱等人嚇了一跳,馬良ch n更是連刀都撥出了一半。店中客人也都驚詫地望著許清等人,見馬良ch n一副磨刀霍霍樣子,神情都變得驚疑不定。
許清對馬良ch n擺擺手,示意他收起刀來,這才向老人走過去問道︰「這位老伯,敢問高姓大名,方才我听你說什麼泥燒字,晚輩很想知道是怎麼回事,老伯能不能說說?」
畢老伯見許清是個讀書人,彬彬有禮,哪敢托大,連忙站起來答道︰「不敢不敢,老漢只是個刻板匠人,當不得公子之禮,老漢賤名叫畢昇,方才說的泥燒字這麼回事,老漢見作坊里木刻雕板印書,刻一次只能印一次,就想著用泥燒字來代替雕板,這樣印不同的書,只要把泥燒字重新排板就行,不用重新雕板,可作坊里的周東家說老漢是胡鬧,唉!」
听到畢昇這個名字,許清已經不用他多說什麼了,地球人都知道,這是中國四大發明中活字印刷術的發明人。沒想到今天在這里還撿到了個寶。
說起來,只要許清想起活字印刷這回事,許清自己n ng出活字印刷術來也不是不行。只是現在畢昇就站在面前,他實在不想搶了人家老畢的發明。
許清也剽竊過詞作,但他覺得這不同,象蘇東坡的詞作都能編成一本書了,你剽竊一兩首基本影響不了人家的歷史地位,而且象赤壁懷古那樣的,許清也剽竊不了,總不能把人家的‘早生華發’改成早生黑發吧?
人家老畢就這麼一樣發明,而且還是勞苦大眾,靠這吃飯呢,所謂盜亦有道,你剽竊也就罷了,總得給人家留點,不能把人家飯碗都搶去了啊。
許清趕緊把畢昇請回自己的桌邊,仔細地問起他的情況來,紅菱見許清對一個匠人如此禮敬,還有些不解,但卻很乖巧地沒l 出什麼詫異表情,很懂事的為畢昇倒了杯茶,靜靜地坐在一邊听許清他們ji o談。
從ji o談中許清得知道,畢昇說他老家在杭州府,前些年來到信陽,一直在信陽城中一家周姓刻印作坊里做工匠。有感于雕板印刷的繁瑣,便琢磨起燒泥活字代替雕板來,只可惜作坊老板是個守舊的人,對他的活字印刷瞧不上眼。畢昇想起老家杭州刻印作坊多,正想回去杭州踫運氣呢。
許清想了想,覺得自己此去廣南蠻荒之地,帶著畢昇肯定不合適,人家也肯定不願跟自己去那地方,想到東京許安一家子沒什麼事做,大柱又準備成親了,這一家子沒什麼生活來源。倒不如干脆自己開個刻印作坊。
讓許安和大柱在家管著,以許安謹慎j ng細的x ng子,管起來應該不難,就算是初期賺不了多少錢,先讓畢昇把活字印刷技術n ng成熟一些也好。
想到這里許清試著對畢昇問道︰「畢老伯,你家里還有什麼人?是這樣,我正好想在東京開個刻印作坊,我對畢老伯的活字印刷很好看,我願出高價聘請老伯到我家的作坊里做工,專m n出一筆錢讓老伯把這個活字印刷術n ng出來。到時候若真做成了的話,我會額外再給老伯一筆錢作為酬勞,畢老伯您看這樣可行?」
畢昇听完有些遲疑︰「這,這要去東京?這位公子真想要老漢做工?老漢家里還有兩個兒子,四個孫兒都是做這個的,公子能一起聘了?」
許清听了呵呵一笑說道︰「能的,畢老伯,這樣好了,你們一家我都聘請了,也免得我再去他處找人。您要是同意去東京,我這就修書一封讓你帶回去,你直接去找我的管家就行了。」
畢昇大概是听說許清不親自回去,變得有些猶豫起來。紅菱瞧見他的樣子,就知道他在擔心什麼,和聲說道︰「老伯,我家公子是誠信之人,官家欽賜有金魚袋的,你不必擔心,只要你拿著他的書信去東京,肯定不會錯的,這樣吧,你若願意去,我們先給你一筆錢作安家用,你就不用擔心白跑一趟了。」
經紅菱這麼一說,畢昇便再沒有什麼猶豫了,能去東京對于普通老百姓來說,本就是很難得的,杭州雖是老家,但回去還不一定就能找到好的東家呢,現在許清願出高價請他一家去東京,畢昇自然是很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