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彈窗網,萬名書迷同時在線文德殿一場口水大戰,直打天昏地暗,殿梁上的浮塵被震下無數,孔子沒打贏孟子,老子也和孫子暫時休兵罷戰。等到大家都吵得嗓子啞了,聲音都變小了,趙禎又使出他貫用的戰術,突然扔出一把稀泥。
許清被罰俸半年,王拱辰被罰俸一年,並在御使中丞前而加了一個‘權’字。散朝後許清被太監請到天章閣,趙禎對面許清時,竟不知道說什麼好,從心里上講,他也認為許清的做法沒有錯。
他沒說,許清卻要說,費了一個時辰,把趙禎好好地‘教育’了一頓。有時真不知道趙禎這種性子是好是壞,作為臣子,他願意趙禎是個仁慈的君主,但對他這種遇事猶豫不決,對誰都是一副老好人的面孔,有時又感覺很無奈。
他本想借此一舉把王拱辰撂倒,朝堂之上他們的聲勢也略佔上風,畢竟有老丈人在,他雖然沒出言明著幫許清,但許多官員都站到了許清這一邊,王拱辰作為正使無視‘吾祖’二字,這絕對算是犯了這時代的路線、綱領性錯誤。最後趙禎卻沒頂住賈昌朝、章得象等人的壓力,還是扔出了一把稀泥。
許清深刻‘教育’了趙禎一翻後,出到右掖門時,先小心翼翼地伸頭向外望了望,可最終還是被老丈人等在外面的隨從逮個正著,一到晏府書房,剛義正詞嚴‘教育’完皇帝的夏寧侯爺,頓時變成一個小卒,老老實實地站得筆直如青松,洗耳听訓。
老丈人在朝堂之上沒說多少話,而且書桌上又備好了一壺茶,許清誓,老丈人絕對把有史以來的有關、無關事例都數了一遍,四書五經給許清背了三遍,直把一棵青松訓成了一株狗尾草,最後估計是自家親親好娘子听牆角听累了,才毅然現身救夫。
送許清出門,走到院中回廊無人處,親親好娘子出人意料的伸過玉手,悄悄地牽住他的大手,許清愕然看向她時,那俏臉雖然比西天燃燒的晚霞還要紅艷,但卻堅持著沒有逃避他的眼神,許清從她那剪水的明眸里,讀懂了其中的含義,那是一種默默卻無比堅定的支持!
許清看著她,嘴角慢慢的上翹,突然一把將她拉過來,在那光潔的額頭上輕輕一吻。
「喃喃!你是我的好娘子!」
許清的聲音從回廊那頭傳來時,晏楠還覺得額上一片灼熱,有種輕輕的眩暈感,在許清消失那一刻,她小嘴也輕輕的抿了抿,嘴角開始慢慢上翹!甜甜的笑了,多日來心底的糾結悄然解開。
本以為鴻臚寺事件此了結,沒想到第二天一早,遼國駐宋使者卻將一份國書遞到御前,對許清談判中污辱夏國使者的行為進行了譴責,認為大宋枉稱禮儀之邦,要求大宋朝廷給各國使臣一個說法。
遼國使者的這封抗議書,使昨天的事情再一次被引爆,朝廷之上,昨天的爭端再一次成為焦點,倒‘許’和倒‘王’的叫嚷聲在宣德門外都能听到,歐陽修、富弼、蔡襄為的一派力挺許清,並再次給王拱辰上綱上線,要求嚴懲。
而以賈昌朝、胡得象為的一派則死保王拱辰,遼國使者的抗議書,成了他們攻擊許清的得力武器。最後夏竦出乎意料的加入賈昌朝一派,隨著這位樞密使的加入,跟風的人加多,一時倒‘許’的聲音佔據了上風。
老丈人晏殊眼見許清就要倒霉,終于坐不住了,奮然撐起了力挺許清一派的大旗,這場風暴愈演愈烈,幾乎將所有有資格參加朝會的大臣都卷了起去,文德殿里唇槍舌劍,急流洶涌,雙方擼著袖子,怒目圓睜,引經據典駁斥對方,一波一波的聲浪差點將文德殿的琉璃瓦掀翻,劇烈程度難用語言描述,就差直接上演全武行了。即使趙禎想再次扔稀泥彈也沒辦法制止。
從開始單純的倒‘許’倒‘王’之爭,到後來的外交禮儀之爭,再演變成兩黨之間的派系之爭,事情的演變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牽涉之廣更是數十年來前所未有!這樣的派系之爭自然不可能馬上爭出結果來。中午到了,先是散朝,明日再來。
許清今天沒有去參加朝會,靜靜的夏寧侯府倒成了暴風眼,還沒散朝,許清就得知了今天早朝上生的風暴,知道事態的嚴重性,連趙禎也已經失去了控制力。
「馬上出動所有人手,盡力監視賈昌朝、王拱辰等人的所有行動!」書房里,許清沉著臉對荊六郎說道,這段時間他們做得很不錯,結識了不少城狐社鼠,跟蹤及監听能力已經增強了不少,許清還是感嘆,若再給半年時間荊六郎他們展,一切怕是不同了,對賈昌朝等人的陰私事,大概多少就能模到些了。
荊六郎領命而出後,許清便騎馬出門,準備先去晏府一趟,剛走到御街,就看到太學方向涌出成百上千的太學生、國子監生,沙沙的步伐聲堅實而有力,匯成一片沉悶的回響,前排的士子有的捧著孔子的畫像、牌位,有的捧著厚厚的表文,高喊著嚴懲叛徒、嚴懲賣國賊!拒絕與西夏和談,夏寧侯無罪!
各種口號喊得紛紛揚揚,熱血鏗鏘!聲浪一**的傳出去,整個東京城頓時被激活,人潮如水般向御街涌來,對這一大群學子進行圍觀,許清看到領頭捧著表文的就有曾鞏在,只听他大聲地喊著︰「西夏正使張元,本是華州一落第秀才,背祖忘宗,叛國投敵,引敵攻我大宋,毀我家園,燒殺搶擄,無惡不作,西夏派此等奸人為使,表章之上還自稱‘吾祖’,這是對我大宋最大的污辱,嚴懲國賊,許清無罪!拒絕和談,誓不休戰!」
士子們如一個個膨脹的火藥桶,瞬間被點爆,齊聲吶喊。
「嚴懲國賊,許清無罪!拒絕和談,誓不休戰!」
「嚴懲國賊,許清無罪!拒絕和談,誓不休戰!」
「嚴懲國賊,許清無罪!拒絕和談,誓不休戰!」
街上的百姓都為之側目,許多熱血的百姓跟隨在身後加油助威,紛紛向皇城正南方向的朱雀門涌去,五城兵馬司和開封府的兵丁衙役連攔都不敢攔,只能努力著希望能維持一些秩序,圍觀的人潮越聚越多,無論是老人孩子,販夫走卒,紛紛和應著士子們口號,就連青樓的女子,也在樓上揮舞著彩袖,拔動著琴弦,急奏著琵琶,鶯歌燕舞加入助威的行列!
許清從隊伍中拉出一名士子,詢問之下才知道士子們涌向皇城上書的起因,原來,今日散朝後不久,國子監直講石介撰文《正統論》,從堯、舜、禹、文、武、周、孔說起,引經據典論述了大宋的正統地位,接著便是三綱五常、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論術,最後挾泰山壓頂之勢,對張元的叛國投敵行為進行了最猛烈的評擊!
認為朝廷接受張元這種無君無父,背祖忘宗的叛賊做來使,本身就是最大的錯誤,許清吐他口水是輕的,這種人應該拒絕入境,並將他家祖墳開出來曬曬太陽,否則任由這種人堂而皇之入朝為使,一些奸佞之徒豈不紛紛效仿,國將不國啊!
石介這套說法,雖然和許清在朝堂之上的說法根子上相差不遠,但人家石介有堯、舜、禹、文、武、周、孔打先鋒,每句話都有典章為論據,洋洋灑灑,氣勢磅礡,讓人駁無可駁,在這個時代來說,其牟利程度比許清的話強了百千倍。
這篇《正統論》一出,可謂是一‘石’激起千層浪(許清都懷疑這成語是不是因此得來的),總之把國子監,及太學的士子思想浪潮給全部激了出來,紛紛奔走相告,結對成幫對張元進行聲討,對朝廷接受張元作為來使表示憤慨,幾千學子于是寫下萬言書,捧著聖賢牌位、畫像,如潮水般涌出校門,前往皇宮上書。
朱雀門前,幾千學生加上助威的百姓,足足聚集了近兩萬人,值守皇城的禁軍緊張萬分,但士子們到了朱雀門就停了下來,並沒有沖擊皇城,他們可不敢把這些讀書人怎麼樣,不用守城軍士並報,幾千學生引起的動靜早以驚動的朝中的大臣,三省六部頓時一片嘩然,數千學子及幾萬百姓聚集于宮門,這在大宋開國以來從未有過,許多大臣根本不知道如何應對。
趙禎剛回到後宮歇口氣,小太監便一路跌跌撞撞的跑來並報,說數千太學生及幾萬百姓高喊︰嚴懲國賊,許清無罪,拒絕和談,誓不休戰。一路向皇城壓過來,如今已到朱雀門外。
趙禎听說這樣的聲勢,竟嚇得臉色白,跌坐在椅子上,一片慌亂,失聲喃喃說道︰「怎會如此?怎會如此?子澄他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跟朕說,怎會讓數萬學子百姓來鬧皇城,來逼迫朕?許清呢?許清呢?快傳許清!」
小太監氣還未喘勻,听了只得又往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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