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幾天模底盤查,許清基本算是把司農寺的情況了解了個大概,這還要得益于曹謙的投誠,作為司農寺的老人,他適時的投誠使得許清面前豁然開朗。
有曹謙投誠在先,加許清逼人的壓力,張正終于選擇站到革新派一邊,全力幫助許清清理起司農寺來。對此許清一點也不意外,張正是個想有所作為的人,在許清和範仲淹強勢入主司農寺的情況下,他要嘛另尋出路,要嘛只能站到革新派這一邊。
等到于清泉日夜不停趕進京城,許清又親自跑到趙禎那里,給馮雨以恩蔭的方式,弄了個從八品的官職,趙禎既已下定決心革新,許清作為總策劃人,這點小要求趙禎自是滿口答應,何況大宋現在三品官員每年都能舉薦一個人為官,這倒便宜了許清,馮雨的官職一落實,直接就被劃到了司農寺。
一大早,許家前院里,于清泉和馮雨意氣風,望著許清笑道︰「今後咱們都要在少卿大人手下勾當了,還望少卿大人多多提攜啊!」
「于淮陽啊,你少在這里磨嘴巴,司農寺自今日始不養閑人,本少卿什麼人,那可是鐵面無私的典範,剛直不阿的楷模,你們若不力爭游,就等著我踢你們!」
許清的話引來于清泉兩人爽朗的笑聲,當日三人在杭州結識,言談投機,時隔幾個月終于又齊聚京城,而且這次是把幾人的前程都綁在一起,共創一片天地,豈能不興奮?許清實現了他在西湖的承諾,把兩人都弄到京城來了,接下來就看這兩人如何揮所長,搏取前程了,司農寺作為革新的先鋒機構,一但做出成績來,不難成為耀眼的政治新星,于清泉和馮雨當然清楚這些,對許清打心眼里感激。
三人躍馬背,帶著幾個隨從,沖司農寺奔去,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司農寺將進行一次全面的考核,那些濫竽充數的人,將被毫不留情的清掃出去,司農寺原來作為一個閑散機構,閑人雖多,但大都是些不了台面的小吏,有趙禎和政事堂宰相的強力支持,對付這些人,許清做起來就不必再有何顧慮。
三人到司農寺時,範仲淹這個寺卿已經先到一步,和範仲淹一起來的,還有原都水監調過來的一個曹官,叫費應南,人長得有點矮小黑瘦,別看樣子不怎麼起眼,卻是大宋目前數一數二的水利專家,是許清費盡心思才從都水監挖過來的人才。
「子澄來了!」
「範公早!下官來遲一步,請範公恕罪!」
許清帶著于清泉和馮雨去見禮,幾人都見過面,客氣兩句就回到正題。其實這次考核也只是做個樣子,真正要裁掉哪些人許清心里早以有數,出于謹慎才來這麼一次考核,這次與其說是在考核那些吏員,還不在考核張正和曹謙,這次裁撤之人大都是根據他們提供的名單來裁撤的,許清他們只要隨機性的抽調出一部分人員進行考核,再對照張正和曹謙提供的名單,就能知道他們提供的名單是否可信。
否則司農寺在京的吏員就將近一千,他們幾人一個個的來考核,還不知道考到什麼時候呢。
「子澄,司農寺事關重大,咱們還是慎重些為好,在京人員咱們就全部考核一次,大不了多花一兩天,把京里梳理清楚了,地方就容易辦得多。」
許清想了想說道︰「範公老成持重,下官遵行便是。」
範仲淹也不多廢話,撫須說道︰「好,那咱們就開始!」
幾人各拿著一疊厚厚的資料出了簽押房,外面已經站滿了黑壓壓的吏員,許清既然打算快刀斬亂麻,京中除了一些必要的留過人員外,一個不落的全叫了過來,今天便要定出他們的去留來。
許清七八個人分別散到不同的房間里,采取有些近似後世公司面試的方式,把吏員單獨叫到房中,提出與他們職能相關的問題,有些寄祿的吏員干脆就是做個樣子,一天下來,許清只覺得口干舌燥,但總算是把該考核的人員都考核完了。
事實證明曹謙和張正提供的裁員名單基本可信,為了得到一個高效的司農寺。範仲淹大筆連揮,比許清下手還要狠,最終只保留了二百多人,這可是實打實的裁去三分之二的人員啊。
許清隱約記得歷史範仲淹在慶歷新政實施中,裁減冗員時有那麼一個小故事,對那些不合格的地方官員,範仲淹下手那叫一個狠,大筆如刀,一刀劈過去還不過癮,還要拿鋤頭挖幾下。富弼見了心有不忍說道︰「範公啊,你把這些官員毫不留情的裁撤掉,他一家子怕是有得哭嘍!」
範仲淹頭也不抬地答道︰「一家哭總強過一路哭!」
由此可見老範的九鬼斷魂刀那是人擋殺人,佛擋滅佛啊!由于許清的出現,如今的新政沒有象原來一樣,一開始就拿地方冗員開刀,範仲淹大概是要在司農寺過過手癮。
經範仲淹和許清大刀連砍,司農寺為之一空,但基本框架也算搭起來了,于清泉負責提舉司這一塊,張正負責倉儲司,曹謙負責藉田司,費應南負責農田水利司,許清親自署理研司,由馮雨從旁協助。以司農寺今後的職能而論,目前剩余的這些人員肯定是不夠的,這就要把框架搭起來後,再從其它部門慢慢物色人員了。
特別是農田水利司,馬將成了最繁忙的部門,加司農寺以前沒有這一項職能,這方面的人員基本沒有。
「範公,要不讓政事堂商議一下,直接把都水監劃到司農寺名下?」
許清的話讓範仲淹也為之愕然,這真可謂獅子大開口啊,都水監主要負責全國大江大河的治理,許清卻要讓人家把整個部門都置于司農寺之下。
「不妥,此事且不說朝堂之能不能通過,若將都水監置于司農寺下,司農寺事情變得過于繁雜,反而不利于司農寺接下來要開展的各項舉措。」
許清也就是眼紅人家的專業人才而已,真讓他們兼管那些大江大河的治理,他還真不願意呢。他沉吟一下說道︰「範公,農田水利司的人員必須馬調配,這樣才能盡快派人到各路去實地察看水利設施,先期統計出一個大概的整修方案出來。否則許多地方一但入冬冰凍之後,便錯過了今年修復的時機。」
範仲淹頷答道︰「子澄放心,此事我與晏相他們也有商議過,都水監雖然不能置于司農寺下,但要求他們配合司農寺這次舉措還是可行的。至于農田水利司,我也會促請朝廷盡快調派能員充實。」
有範仲淹這麼說,關于司農寺之事許清也就放心不少,由都水監和司農寺聯合對各路水利設施進行調查,接下來就看了樞密院主持的裁軍行動了,裁得越快,那麼興修水利時,地方百姓就少受些勞役,這次許清的意思是,盡量用軍中裁撤下來的老弱來興修水利,當然裁軍不可能這麼快,那就只有動用廂軍充當這次大修水利的勞役了。
「範公,樞密院那邊準備得怎麼樣了?」房里只剩下範仲淹和自己後,許清輕聲問道。
「與西夏的和談僵持不下,西北幾十萬大軍看來是暫時不能動了,只能先從京畿四周的禁軍開始,裁軍阻力會大得多,好在這次有八賢王出面支持,功臣勛貴方面,大概不會有誰再明著站出來反對了。」
關于裁軍,許清和範仲淹也沒有再多談,其實就目前大宋對軍隊變態的控制手段而言,除去朝廷的阻力,軍隊本身阻力反而不會太大,試想如今禁軍都是一個營一個營分駐的,樞密院一營一營的裁撤過去,五百人能鬧人什麼大動靜來?想想唐朝的節度使制度,安祿山一個範陽節度使就控制幾十萬軍隊,連當地的財政也握在手中,儼然一個國中之國,那種情況要想裁軍才真是難加難。
門外突然傳來吵鬧聲,許清與範仲淹對望一眼,然後雙雙起身向外走去,只見門外幾十個小吏正向這邊擠過來,張正他們攔也攔不住,一見許清和範仲淹出現,前面幾個紛紛嚷道︰「大人,我等有何過錯?如此便裁掉我等,豈能讓人心服?」
好啊!有人不服了,許清今天還真就為專冶各種不服來的,不然他早出門時,也不會帶著十個護衛,這一著就是防止有人鬧事的。
許清凜然道︰「你們的過錯就在于你們不勝任自己的職位,我司農寺自今天起,不要濫竽充數之人,我說得夠清楚了,我告訴你們,誰若想在司農寺鬧事,先掂量掂量自己的斤兩再說,荊六郎!」
「喏!」
隨著荊六郎他們一聲震天怒吼般的回答,十名護衛踏著整齊的步伐,鏗鏘有聲的壓了過來,那殺氣凜凜的威勢,讓那幾十個鬧事的小使頓時鴉雀無聲,接著便作鳥獸散。
「呵呵,子澄這是…….」
「專治不服!」
「噗!」
範仲淹失聲笑了出來,好不容易忍住了,目光在荊六郎他們身掃了一陣說道︰「子澄提出的練軍之法我也看過,不錯!光這十人就可看出,精銳之師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