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子澄!我要殺了你,許子澄,你給我了來,你再躲著信不信我一把火燒了你這烏龜殼……」
這誰呀這是?竟敢沖進咱夏寧侯府來喊打喊殺,這還得了?今天是沐休的日子,許清正在前院和荊六郎一伙喂招,正打得熱鬧,就听門外傳來喊殺聲,這聲音嘶啞如公鴨嗓子,有幾分象趙長德那廝,但又不全似。
許清和荊六郎一伙人頓時炸了窩,提著長槍便沖出來,準備給入侵者一個大教刮,剛沖到半道,就見小顏咯咯直笑著奔過來,一把挽住許清嘰嘰咕喳地說道︰「少爺少爺,那位趙大哥和曾大哥他們來了,好好玩哦,你去看他的樣子,少爺少爺,他還說要殺了你呢,你快躲起來呀!」
許清一听真是趙長德那廝,不禁疑惑,這廝一大早來嚷嚷個什麼勁呢?他一拍小顏的小腦袋說道︰「就那蹩腳蝦,少爺我用得著躲起來嗎?管他是誰,敢上咱們家來喊打喊殺,一律先撂倒再說,小顏啊!少爺可是教過你武功來著,走!今天就看小顏你的了!」
「好呀!好呀!少爺那你把槍給人家嘛!」
小顏听了興奮得過來就搶他手上的長槍,然後甩著兩條大辮子沖在了最前頭,那模樣……,嘖嘖,果然是中幗不讓須眉啊!只是她扛著長槍的樣子,怎麼給人一種頭重腳輕的感覺呢!眼花了,絕對是眼花了!
許清領著,呃,應該說是小顏領著一伙人殺到前頂時,一見趙崗那模樣,許清頓時悚了,只見他‘發橫釵亂」衣敞帽斜,一腳高踏在台階土,活月兌月兌一副怒目金剛的樣子,睥睨的眼神透著濃濃的殺氣而後面的曾子固和晏思飛咋笑得那麼詭異,咦,趙崗這廝耳後脖根怎麼這麼多紅紅的唇印呢?
「許子澄,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趙大哥你可不許過來打我家少爺人家手上可有槍哦!」暈,這還用你這小丫頭提醒,人家估計光看到槍,沒看到你那小身板呢‘
趙崗被小顏這麼一阻,嚷得現利害︰「小顏,你快讓開,許子澄我今天非殺了你不可……」,
「停!趙長德,殺人不過頭點地但你總得讓我死個明白吧我哪里得罪你了有拖欠你的薪俸嗎?有調戲你……,呃!」
趙崗指指自己脖子上的唇印道︰「好,今天我就讓你死個明白,你說,你敢說前天不是在你在太學前邊的青樓下,喊什麼我趙崗要包什麼二女乃的!許子澄,你害得我昨天被我老子狠批一頓不說,今天早上還……你看看!你看看!見過有我這麼慘的人嘛!」
「停停停!長德兄冷靜!冷靜!太學前?青樓下?我怎麼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呀!」
許清撫著下巴,可惜那地方還沒長出須子來否則那模樣倒挺象對月長吟的李太白,不過嘛,許大官人心里早笑噴了!趙長德這模樣不用想,肯定是他那群二女乃找上門去了!可惜悔那麼精彩的場面怎麼就沒讓咱看到呢。
「許子澄!你少裝蒜!這東京城里除了你,還能有誰做出這麼有……,創意,對,你說的這麼有創意的事情來?」
「創意?呵呵,長德兄,這事听起來確實很有創意,但你怎麼確實就是我做的呢,前天我連太學都沒去,對了,子固兄每天出入太學,他的作案時機更多,而且他這人也很有創意……」,
後面的曾鞏一听不干了,跳出來道︰「子澄啊,這事你可別推我身上來,我可打听清楚當時的情形了。
當時那人也!五花馬,千金裘,喊完帶著護衛飛車走!子澄啊,我有我護衛嗎?而且,你別說前天沒去過太學,青樓事件方休,你在就殺豬巷大打出手!」
趙崗一听又要撲上來,許清只好訕訕笑道︰「長德兄,這事純屬誤會,您別激動,這事說來也怪你,當時我就喊了那麼一嗓子,可誰也沒想到,您老人家在花街柳巷有這麼大的號召力、吸引力,我當時的樣子,說來比你現在強不到哪里去,那家伙,那些姑娘把我一路追的,唉,別提了!我還不是被你害得如過街的老……,當時也,我也是被追得發橫釵亂,玉、體橫陳……」
許清官人這話殺傷力不凡,大廳內外頓時笑倒一片,連趙崗都忍不住桀桀狂笑起來,仿佛已經看到了許清當時落荒而逃的樣子。
「長德兄,說來咱們應該扯平了哈!」許大官人小心翼翼地問道。
「扯平了?許子澄你想得美,走,翠薇院去!」
「可是,長德兄,你這副樣子出去,不怕被五城兵馬司以有傷風化罪抓起來嗎,就算五城兵馬司不抓你吧,可若是讓依依姑娘瞧見你這模樣,嗚呼那個哀哉!不復忍言矣!而且一一你不覺得你現在上青樓很危險嗎?萬一被姑娘們知道您老在翠薇院,她們再度殺過來,嗚呼那個哀哉!」
趙崗听了腦袋禁不住直往肩窩里縮,滿眼凶光變成了懼色,唉,這可憐的孩子,這回怕是被嚇著了!罪過罪過!不過嘛,說來這也是好事,讓這廝少逛些青樓也好!
趙崗睨了他一眼,突然又逼上來道︰「許子澄,少說那些沒用的,我現在去不了翠薇院,但你卻可以把柳依依請到貴府上來啊!何況你請人根本不用花錢,趕緊擺宴,請人!來人啊!侍候本公子梳洗!」
曾鞏和晏思飛也湊上來道︰「子澄啊,這次你這事做的,唉,你剛才沒瞧見長德兄有多淒慘,趕緊擺宴請人吧,我們也好幫你打打圓場。」
許清瞧趙崗那模樣比進自己家還隨便,正指使著小廝打水洗臉呢,一副沒得再商量的樣子,心里一嘆,瞧這哥們幾個,怕是不達目的不罷休了,唉,誰讓自己那天吼那嗓子那麼高效呢,那就請人吧!
晏家的大席很快擺開來,還別說,柳依依姑娘真被請來了,一曲水藍水藍的竹枝詞,一支弱柳撫風的秦娥舞,配上柳依依那素約的腰肢,清潤的嗓音,眉稍眸影總帶情,綠袖紅裙如輕雲,繞梁悠悠,如蝶之舞,頓時讓趙崗怨氣全消,隔桌歡然頻斗酒。
瞧他一副樂而忘憂的樣子,再想起剛才他那狼狽的情形,許清真個是感慨萬分,拉過曾鞏問道︰「子固兄,可惜,可惜我沒瞧見方才那精彩的場面,只是不知道長德這廝被一幫姑娘纏著、推著、抱著、親著的樣子,那將是多麼的動人心弦啊!子固兄你剛才在場吧?快給我說說當時的情形。」
曾子固詭異一笑,稍稍坐遠了點才道︰「子澄這話從何說起,長德他什麼時候被一幫姑娘纏著、推著、抱著、親著了?」
「那剛才他那發橫釵亂,滿臉唇印的樣子怎麼來的?」
「哈哈!哈哈!子澄啊,你別怪我,咱們幾個打賭來著,我說子澄你一向精明,一定不會上當,沒想到今天也有被騙的時候,呵呵,長德臉上那唇印是姑娘印上去的沒錯,不過卻不是你想象的一幫,而是一個,你沒瞧見那印手全一樣大嗎?哈哈哈!」
「什麼!趙長德這廝搞出這場大戲,就是為了騙我把依依姑娘請來獻歌獻舞?好啊!曾子固,趙長德,還有你晏思飛,你還是我內兄呢,膀臂往外拐……」,
許大官人怒了,原來這三個損友合伙給自己演了一場好戲,就說嘛,那幫姑娘還真敢找上報社去不成?趙崗三人一邊欣賞著依依姑娘的妾舞,一邊笑得直抽抽,看得許大官人恨不能沖上去每人踹上一腳,損友!十足的損友啊!
「來來來,子澄啊,大伙來干一杯,消消氣,呵呵,反正你請依依姑娘又不花錢……」,
「誰說不花錢?佔次不花錢不代表這次不花錢,難不成我還能次次佔人家便宜不成,哼哼,你們等著,這纏頭之資你們出定了!」
趙崗依然笑得前俯後仰,端起酒杯與晏思飛兩人一踫,隘的一聲把酒渴完,才好整以暇地說道︰「許子澄,你就省省吧,這人是你請來的,這宴是在你家擺的,咱們喝完酒啪啪走人,這纏頭之資嘛,你愛出不出,嘿嘿!」
瞧他那副欠揍的樣子,許大官人差點沒被噎死,唉,終日打雁,今天被雁啄了眼晴!誰能想到,那天隨便吼一嗓子,竟損失了上千貫呢!
不行,這錢出得太冤了,許大官人拍拍自己僵硬的臉頰,擠出一副最為風流倜儻的微笑來,開始頻頻向柳依依姑娘暗送秋波,期望依依姑娘能象上次一樣,把出場費給免了。
秋天的波菜才送出兩根,許大官人突然覺得不對勁兒,自己這樣不是成了賣笑加賣肉的了嗎?不妥,太不妥了!不就是千把貫嘛,咱差錢嘛?咱不差錢!
他趕緊坐正身形,作一副凜然不可侵犯的樣兒。
許大官人這翻自導自演的變臉大戲,笑得三位損友把酒壺都打翻了,趙崗這廝甚至變成了滾地葫蘆。
一場歡宴到午後方才散去,許大官人一臉晦氣樣,目送三個損友相扶著走出廳去,看不見身影了,院里還傳來三人得意的大笑聲,許大官人氣不過,在廳里又吼了一嗓子︰「趙長德,曾子固,你們別得意,打明個兒起,我天天到太學前的青樓下吼一嗓子,我就不信真沒姑娘找你們!」
院子里的笑聲頓時嘎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