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勢如破竹
襄州城中的經略使衙門如今成了郭邈山的帥府,他倒沒有像王倫一樣,拉上百十個人便稱帝,依然以大將軍自稱,南下以來,只用不到十天,竟讓他幾乎攻下了整個京西南路,這次攻下襄州,從難民中一下子拉起了近三萬人的隊伍,讓郭邈山也不禁躊躇滿志。
就象一只偷偷跑進農夫果園的猴子,原本只是想摘幾個青澀的桃子,卻突然發現自己闖入的竟是王母娘娘的蕃桃園,樹上長滿了隨手可摘的仙桃,而且這果園還象沒人看管一樣。
襄州是個好地方,郭邈山已打算長期盤踞于此,作為自己的龍興之地。現在正讓手下的將領帶人從新接管京西南路各州,只要這些手下在各城站穩腳跟,就算朝廷派大軍過來,到時據城而守,相互呼應,也有了一戰之力
關鍵是時間,現在郭邈山覺得自己就象是在跟時間賽跑,不用想就知道,朝廷的討伐大軍已在路上。多搶得一天時間,就多一分勝算,所以郭邈山攻下襄州後,顧不片刻歇息,來不及享受一分勝利果實,除了從新疏導城中秩序外,每天就是忙著招兵、練兵,加強城防。
帥府里傳令兵進進出出,各種命令一個個的發出去,各地情報一份份地匯聚過來,從信陽、漢陽等軍死守東南關隘,到開封禁軍西來,這些都不出郭邈山意料之外,他也沒有再次擴大地盤的意思,如今要消化京西南路這些地盤,還得花些時日,擴大得太快反而會貪多嚼不爛。
因為打算把襄州當作龍興之地,郭邈山進城後,倒沒有象原來在其它村鎮一樣燒殺搶掠,當夜控制住局面後,反而第一時間派兵維持起秩序、貼出安民告示,並再次開倉放糧,收買人心,正因此,才使得他能很快從難民中招募起兩三萬青壯來。
「報大將軍大將軍不好啦」
郭邈山粗通文墨,正在燈下處理軍務,一個披頭散發,衣衫染血的人被衛兵帶了起來,惶恐地大喊著郭邈山仔細打量,這才看出此人竟是跟隨劉應用前往唐州的一個指揮使。
「王大郎,你怎麼成了這樣子,快說,出了什麼事?劉應用呢?」
「稟大將軍,劉都指揮使他沒了全沒了,前往唐州的兄弟全沒了」
郭邈山上前一把揪過王大郎的衣領,大喝道︰「快說,倒底怎麼回事?怎麼一軍人馬就沒了?」
「大將軍,劉都指揮使率領我們一路急趕往唐城,走到新野北面時,遇上了朝廷的大軍,大將軍啊,六七千全是騎兵啊那泰山壓頂的氣勢,嗚嗚……對方來得太快,兄弟們連陣都沒布起來,就全沒了,全沒了……連個人形都沒有劉都指揮使見勢不妙,帶著的幾十個人南逃,被對方死咬上來,劉都指揮也被對方挑落馬下,抓去了……人因及時躲入林中,才免……」
郭邈山一把將他鄭到地下,眼中陰晴不定,自從起兵而來,他們何曾一次損失過這麼多人,當初幾百人就能將幾千光化軍擊潰,現在整整一軍人馬,竟然只逃出王大郎一個人來,他還希望劉應用穩住唐州後,迅速搶佔南陽這個橋頭堡呢這次朝廷的大軍來得竟是出乎尋常的快,讓郭邈山也心中惴惴,自己現在可沒有多個軍夠人家這麼滅啊
「說是誰領軍?真有七千騎兵嗎?」
「的不清楚,只看到一面許字招討使大旗,對方從坡那面沖上來,漫山遍野都是,就象泰山壓頂……」
「壓你母親的頭,說現在這幾千騎兵是何去向,可是沖襄州而來?」
「稟大將軍,的……的不知道……」
「滾來人啊,馬上多派斥侯向北面探查,一定要探出這股騎兵的動向快」
郭邈山才吩咐下去,外面又有手下沖進來大喊道︰「報,大將軍,鄧州……鄧州失守了」
「什麼?快說鄧州又是什麼情況?」
「稟大將軍,的們在丁都指揮使的帶領下,才接管鄧州,自南陽方向便沖來五千騎兵,漫山遍野都是,城牆上都被震得發抖……」
郭邈山這回再也忍不住,一腳將這個前來報信的倒霉鬼踹出五六步外,大罵道︰「五千騎兵又怎麼了?你們也有幾千人馬,他們還能沖上城來不成?說丁子那個狗*養的是怎麼把鄧州給丟的?」
那報信的卒抹一抹嘴角滲出來的血漬,悲聲答道︰「大將軍,本來的們據城而守,見他們沒帶攻城器械,根本沒料到他們會攻城,可誰知他們卻突然用鐵蒺藜炸開城門,千軍萬馬沖進來,的們當時就被炸懵了,眼看守不住,丁都指揮使只得帶著的們從南門撤出,又被對方餃尾追殺,如今逃向谷城的不到二百人……」
郭邈山听了頹然坐倒,唐州和鄧州不但沒守住,反而一下子損失了五六千人馬,現在半數人加入不過一兩天,若是被這些手下知道這次大敗的消息,恐怕馬上就有許多人做逃兵了。
想到這,郭邈山馬上大聲喝道︰「都給我將嘴巴把嚴實點,誰若是把兵敗的消息泄漏出去,本將非砍了他不可」
郭邈山也知道,這種消息就算有意封鎖,也封鎖不了多久,畢竟一天之內損失了六千人馬,那可是自己整整五分之一的兵力啊一個照面便沒了,能瞞得了多久?
鐵蒺藜在渭州和兜嶺兩次建功,把李元昊大軍炸得潰不成軍,早已傳成了九天神雷般,郭邈山自然是听說過,兩今天收到的兩份戰報來看,朝廷這次竟出動了萬多騎兵,後面必然還有步兵隨後,自己就是想游擊轉戰,兩條腿也跑不過四條腿啊不禁感覺到絲絲的寒氣滲上來。
淒迷的夜色中,身上的鎧甲凍得比冰塊還冷,奔馳的戰馬上,寒風撲面讓人感覺仿佛刀割般疼痛,許清手上雖然戴著皮手套,仍感覺到一片麻木,鐵槍頭上凝結著一層薄薄的冰霜,影在火把上寒芒四射。
身後四千鐵騎默默跟在身後飛馳,雖然寒冷和疲憊讓每個人都到了忍耐的極限,但每當抬頭看到一直沖在前面那個堅毅的身影,士卒便再沒有一句怨言;許清身為文官,貴為侯爺尚能堅持下來,他們這些以命博前程的士卒,豈能做軟蛋?
不一會斥侯回報說前方十里便是鄧城,大伙听了不禁欣然,他們寧願真刀真槍地跟叛軍拼命,也不願意再在寒夜中飛馳了。
「秦山你先帶人模上去,用鐵蒺藜把城門給我炸開關不離,你立即率一營人馬趕制雲梯一叛軍提前接到消息,用土石將城門封死,咱們就得強攻,無論如何,今夜盡量將鄧城給我拿下」
「喏」
秦山和關不離得令,立即分頭行事,許清則帶著余下人馬慢慢逼近鄧城,鄧城是個中縣,處于漢水北面,與襄州隔江相望,城牆也就三丈高,連護城河都沒有,但位置極為重要,等于是襄州北面的橋頭堡,許清料想郭邈山事先必派有重兵把守,若是等叛軍反應過來,堵死城門的話,強攻的希望不大。
不過許清有些多慮了,敵人沒有出現前,誰也不會用泥石將自己封死在城里,趙野在鄧州用鐵蒺藜炸開城門,郭邈山也是入夜後才得到消息,許清他們一路狂奔而來,和叛軍逃回報信的人幾乎是前後腳到,鄧城里的守軍甚至還沒得到北面兩路人馬被滅的消息。
在大宋,鐵蒺藜現在還是戰略性的武器,除了邊軍和京城禁軍,內地駐軍根本沒有裝備,郭邈山等人事先也沒有什麼準備。
秦山他們靠近時,終還是被城上守軍發覺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二十來人舉盾直沖向城門洞,城上頓時呼喝聲響成一片,亮起上百支火把,隨即接連幾排箭矢射下來,打在秦山他們的盾牌和鎧甲上叮叮作響,付出了近半人傷亡的代價,終究還是有十來人沖進了城門洞。
「,把鐵蒺藜靠著城門堆好,將引信攪在一起」
秦山急吼著,若是讓城上守軍多留出些時間,自己這些人撤出去時必是滾石擂木一起砸下來,到還能有幾個人逃出生天就不好說了。
隨著一串「哧哧」的響聲,攪好的引信很快被秦山點燃,然後十來人飛奔撤離,冒著城上的箭矢才奔出三十來丈,身後突然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秦山他們被震得一個趔趄,順勢撲倒在地上。
身後已是火光沖天,城門樓都被炸得裂開來,險些倒塌下來,這種縣城的城門如何經得住二十多個鐵蒺藜的威力,兩扇城被直接炸飛出去,露出巨獸大口般的門洞。
三里外的許清一見秦山等人得手,大吼一聲,率先向城門疾沖而去四千騎兵狂奔發出那悶雷般的蹄聲,比剛才的爆炸聲不遑多讓。
「殺」
「殺殺殺」
城中的守軍還未從這種新奇的攻城方式中回過神來千騎軍在一面許字大旗的帶領下,已風一搬卷進城去,城中頓時殺聲一片,火光,熱血,將那冰冷的的鎧甲燙得灼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