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漸青 第三百三十章 拜堂

作者 ︰ 何昊遠

第三百三十章拜堂

又經過一翻折騰,總算把清平郡主也接上了香車,晏楠的車駕在前,清平的在後,隊伍變得更加龐大,鼓樂聲響透了半個東京城。

這回許大官人總算松了一口氣,接下來咱就是主場了

回許家門前時,女家頭的人已先趕了過來攔在大門外,彩服鮮衣,爭相競爭麗,一個個叫嚷著要喜錢,不過這回可文雅多了,只听有人誦詩道︰

仙娥縹緲下人寰,咫盡榮歸洞府間。

今日門闌多喜色,花箱利市不須慳。

絳綃銀燭擁嫦娥,見說有蚨辦得多。

錦繡鋪陳行百貫,便同蕭史上鸞坡。

攔門禮物多為貴,豈比尋常市道交。

十萬纏腰應滿足,二千五索莫輕拋。

這套過場是有定式的,根本不用許清和曾鞏他們出手,早有禮儀官高聲答道︰

從來君子不懷金,此意追尋意轉深。

**諸親聊闊略,毋煩介紹久勞心。

洞府都業咫尺間,門前何事苦遮攔。

愧無利市堪拋擲,欲退無因進又難。

雖然嘴里嚷著愧無利市堪拋擲,但這不過是討價還任價而已,誰讓對方開口就要十萬錢呢?得砍價得狠狠的砍價

發完利市之後,終于可以把新娘子請下車了,晏楠和清平都由娘家人扶著,頭上撐著紅色的羅傘,許大官人走在前頭,兩個新娘子由人扶引著走在後面,腳下踏著氈席往大門走回。

她們前面還有人捧著‘照妖鏡’倒行,嗯嗯晏楠和清平確實都有成為狐狸精的姿顏得照不能讓她們真成狐狸精嘍

這時陰陽先生手拿花斗,盛著五谷豆錢彩果,往大門撒去,童們爭相哄搶著,連顏這個不務正業的丫頭都擠上去搶個不停,咯咯的笑聲帶著幾分淘氣,撒谷豆錢果這是要壓青羊、烏雞、青牛這三煞,這個非常講究,若不如此,三煞在門,新人是不能進門的,否則會給家里帶來災禍,自身也終生無子嗣。

兩個媒人早在門邊等著,手上各拿著一碗飯,走到晏楠他們面前說道︰「娘子開口接飯」

許清看著有些寒磣的感覺,那飯是特意用陳年老米煮的,顏色有點不地道,而且無菜,就白飯;但誰讓這是咱的主場呢?

晏楠和清平只得張口把飯吃了下去,這兩位天之嬌女,估計這輩子都沒吃過這麼難吃的飯可惜紅蓋頭擋著,看不清她們臉上的表情,但至少可以想象,晏大姐那嘴怕是噘得都能掛油瓶了吧

這吞飯的習俗意思是吃了夫家飯,便成了夫家人,喂白飯甚至粗糧,這是告誡新娘子今後要勤儉持家,甘苦與共。

接著要跨馬鞍,過稻草、秤,一樣接著一樣,一樣都不能少,然後晏楠和清平被送入一間房內,稍事休息,這叫‘坐虛帳’或‘坐寶貴’,若有必要,也可趁此機會補補妝什麼的,畢竟出門時新娘子大都哭過,等下總不好嚇著公婆吧

而許大官人此時早已被擁到正堂,來干嘛呢?擺譜唄廳里廳外擠滿了看熱鬧的賓客,歡笑聲充溢于耳,人人等著看好戲;正堂中放著一個馬鞍,許大官人往上一坐,充起了‘上帝’來

而女方得派出最得力的人選來向他敬酒,請他下來,先上來的是清平的母親,不到四十歲,長相有幾分象清平,呃,應該說清平象她,端著一杯酒恭敬的送到許清手上,輕聲求道︰「賢婿,請下來吧」

許大官人把酒一口飲盡,傲然不答。

接著是晏楠的妗母來請,傲然不答。

乖乖最後晏老夫人端著酒親自出馬了什麼叫上帝?這才叫上帝許大官人心里幾乎要爆棚差點想仰天長嘯︰要有光

最後經三次促請,許大官人才施施然下了馬鞍,算是完成了這項還想再來一回的‘上高坐’,只有進行了這項儀式,整個婚禮才算得上隆重,否則就被視為闕禮,你聘禮嫁妝再豐厚,賓客請得再多也沒用。

這時突然有人跑進來報說官家與皇後駕到,滿堂賓客先是一愣,然後一片嘩然,紛紛簇擁著許清往外迎去,臣子成婚,皇帝皇後雙雙來捧場,真可謂榮耀無比啊眾人來到大門前,只見門前停著趙禎與曹皇後的車駕,倆人已相攜走下來。

大家剛想大禮參拜,趙禎就樂呵呵地說道︰「今天是許卿大喜之日,大家免禮」

許清到此時還不知說什麼好,感動啊領導這麼給面子,能不感動嗎?

趙禎走近,對他笑道︰「子澄啊今天大婚,還一娶就是兩個新娘子,不會是樂壞了吧?」

「臣只是沒想到陛下與皇後會來參加臣的婚禮,陛下與皇後隆恩,臣真是激動得不知說什麼好請陛下恕罪」

「何罪之有走進去再說」趙禎看上去也甚為開心,帶頭先往里走。後面兩排宮人捧著各種金玉錦帛相隨。

趙禎與曹皇後是特意掐著時辰來的,許清這次在京西南路有大功于朝,卻一無可賞,趙禎心里多少有些過意不去,今日許清大婚,新娘之中還有一個是清平郡主,想到許清無父無母,趙禎和曹皇後一計議,決定來給許清充當長輩,算是彌補一下許清的遺憾。

吉時已到,許清來到晏楠她們‘坐富貴’的房間里,手執笏簡,簡上掛紅綠彩綢,上綰有同心結,在禮儀官的請引下,許清執笏簡倒行,晏楠和清平牽著同心結另一頭,緩緩行到正堂,這時禮儀官用托盤送上機杼,許清取過,用機杼將晏楠和清平的蓋頭挑起。

兩位新娘露真容那一剎那,真個是海棠映牡丹,麗色無邊,贏得滿堂喝彩,然後在禮儀官的唱作下,一起拜祖宗、拜高堂。值得一提的是,夫妻交拜禮並不是在這時進行的。

接下來輪到晏楠和清平牽著同心結倒行,將許清牽引回新房。

沒辦法,這回有點特別,自然又是先回晏楠的新房,行過交拜禮,禮儀官便開始撒帳,將金銀銅錢以及種寄托多子多福的糖果撒入帳中,撒的時候口中念念有詞︰竊以滿堂允洽,正鵲橋仙下隆之辰,半夜樂濃,乃風流子侍期之夕……

這套祝詞早以形成套路,大體上各人成婚時念的都差不多。撒帳過後,男左女右站好,許清和晏楠各剪下一縷頭發綰在一起,這就是所謂的‘合髻’之禮,結發夫妻的說法就是從此得來的。

接著有人送上兩杯酒,許清和晏楠各用同心結綰住酒杯,晏楠臉上羞色深濃,許清偷偷對他眨眨眼,然後人唱完交杯酒,許清摘下晏楠頭上的插花,晏楠則解開他身上的綠拋紐,再把酒杯扔入床底。

當然,不是‘啪’的兩聲遠遠的扔進去,不是許大官人舍不得這兩個酒杯,按世俗的說法,酒杯扔進去要一仰一覆,才算陰陽調和、大吉大利,為了達到這個效果,說是扔,不如說放差不多,不然真個啪啪兩聲把酒杯全扔碎了,那還談什麼大吉大利

掩完賬後,許清再到清平那邊把這套禮儀再來一回,只是少了合髻的部分,也不是許大官人珍惜自己的‘羽毛’,這個要求比較嚴,只有正妻才能和丈夫合髻,平妻也不行,亂來不得。

至此,整個婚禮的儀式算是禮成了,不過許清事情還沒完,別誤會,現在可還沒到回房抱美新娘親熱的時候,得等至少也要太陽下山下說嘛不然豈不成了白日喧那啥的?

新娘子這時並不是要呆坐在新房中等著,而是要將禮服換下,重新梳後和新郎一起出來答謝親戚賓客,新娘子梳妝的快慢,這會又得看新郎官的催裝詩了。

有曾鞏他們這些‘經紀團隊’作後盾,許大官人自然不怕,還暗自慶幸自己有先見之明,一早收買了這幾個損友,不然這催妝詩一首接一首的來,人家催一個,他得催兩個,要是都靠自己想,一時那能想出那麼多,這大概也曾鞏他們理解他的原因所在。

等晏楠和清平從新梳妝下來,許清不禁眼前一亮,剛才的打扮雖然也美,贏得了滿堂彩,但那是別人的看法,方才她們臉上的脂粉太多,許清總覺得看假人似的,還是這種淡施胭脂的好。

「兩位娘子,還不叫相公」許清趁人不注意,眨著眼輕笑道。

清平臉上微窘,晏楠卻不改本色,瞪他一眼說道︰「曦兒姊姊不要理他看他神氣的哼」

清平臉色更窘迫,細若蚊囈地對晏楠說道︰「該是我叫你姊姊才對了」

晏楠一愣,雙眼瞪著半天沒說出話來,許清大樂呵呵笑道︰「誰叫誰姊姊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瞧著喃喃你似乎還沒進入角色啊別忘了,你現在可是貨真價實的許晏氏了,竟然還敢對相公瞪眼,嘿嘿你等著」

三人交流了一下,才來到前廳一同向賓客敬酒。

趙禎和曹皇後喝過他們敬的酒,說了一些祝福的話,先行回宮去了,他們在此,各人都心地守著本份,不敢失儀,送走這倆位大人物後,許家才真正的熱鬧起來,趙崗等人更是一擁而上,發誓要將許大官人灌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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