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潘樓街上就傳來 啪啪的爆竹聲,接連響了小半個時辰,硝煙彌漫半條街。
鞭炮目前供不應求,價錢還是挺貴的,前些天夏寧侯大婚,好象都沒燃放之麼多煙花爆竹,是誰家這麼大手筆呢?搜索盡在好奇的百姓紛紛趕過去一探究竟,只見離大宋銀行不離的地方地,一棟二層小樓裝飾得雅致異常,細到每一個窗花、桌椅、盆景擺設都極盡講究,雖是新裝修,卻不給人新的感覺,反而處處透透著古樸清雅味道,仿佛在鬧市中闢出了一處大自然的美景。
古香古色的門臉上,刻著一副行草楹聯︰院外風荷西子笑,明前龍井女兒紅。
字體飄逸如龍蛇飛舞,看到這會副楹聯,大伙終于想起這些天一直引人熱議的龍井茶來,京華時報上可是寫得明明白白,極品明前龍井那可是萬貫一兩啊!難怪連開張放爆竹都這麼大手筆。
這時店門兩邊各站著十名侍女,個個身材竊究,姿色清麗,身上的衣裙形式新穎,便是京中的閨秀仕女也未及這身打扮,二十個麗人站在門前,頓時讓人感覺百花齊放,麗色無邊。
這時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站了出來,對圍觀的百姓團團作揖道︰「各位京中的大官貴人,父老鄉親,在下吳靜邦有禮了。我西子樓今日開張大吉,感謝各捧場,西湖龍井茶乃是皇家貢茶,由于茶葉產量有限,目前只有京城與杭州的兩處的西子樓專售,若其它地方出售,皆非真品。
我西子樓一樓專售龍井茶,二樓以及內院是品茶的雅致場所;吳某在此鄭重承諾,我們有大宋最頂級的好茶,最頂級的品茶佳處,最頂級的服務,歡迎各位達官貴人、父老鄉親光迎。」
許清去大宋銀行路過此處時,正好看到吳靜邦講完話,不禁淡然一笑︰今日專程來棒場的人不少,門邊象方有信等人皆在,說白了他們都是沖著許清的面子來的。
其實不光這些大商人,象朝中歐陽修他們也清楚,西子茶樓與許清有月兌不開的關系。
但這沒有什麼,官員私下經商的每朝每代都有,大宋在這安面就顯得更為寬松了,只要許清不明著經商,別人也不會說什麼。
許清路過時,遠遠和吳靜邦點了點頭,這種場合他自然不方便出面,連梁玉也沒來。
三月的東京城,繁花似錦,綠柳含煙,一路行來,熙熙攘攘的叫賣聲不絕于耳,極盡繁華。
東京城還有一大特色街景,那就是沿街擺攤售賣物品,柳蔭牙道上到處地臨時攤點,許多推著小車或挑著貨擔的小販,更是直接叫買。
連御街也是如此,對官員的車架都少有避讓,從這些現象可以深深體會到,商品經濟已經深入到大宋的每個角落。
這種沿街開店,或路邊設攤擺賣,造就了京城商業的極度繁華的同時,也給京城的交通帶來了沉重的壓力,時常會出現擁堵的現象。
以前有官員提議,恢復唐朝長安東西兩市的制度,將所有的商家集到市內,禁止沿街設鋪經商。
朝廷還真平令實施過,結果招來了全東京市民的一致反對,這項政令出台不久便宣告失敗。
如今御街上商販照舊與官員車駕搶道,兩者和諧共存著,有官員出行,衙役持牌于前面高喊著回避、肅靜之類的,而商販們渾不在意,叫賣聲喊得衙役還要響亮,雙方此起彼落,如同情歌對唱,蔚為奇觀。
非但如此,商人們將鋪面都開到中省後門去了,官員們中午值班,或晚上值夜,想叫個外賣什麼的,方便快捷,當門招招手就給你送貨上門,而且質量保證,絕非三無產品,但可放心享用。
這就是大宋,這就是東京城,一個商業無處不在的世界之都,一個繁華如夢的不夜之城。
許清騎著馬走過擁擠的人流,由衷地嘆道︰「幸好大宋沒有城管!」
「城管是什麼?」荊六郎好奇地問道。
「呃!這個嘛!他們上管天,下管地,中間管空氣!總之一句話,城管同志一來,街上一龘片空白。」
「不會吧,這豈不是比陛下還要利害,侯爺,小的怎麼沒听說過呢!」荊六郎狐疑不定,感覺許清又在侃大山了。
「別不信,爺當年推著三輪車賣饅頭,第一天開張,一下子圍上幾十個人來買,爺高興啊!一開張生意就如此興隆,感覺與比爾蓋茲的距離正在迅速拉近著。
誰知就在此時,不知誰吼了一聲︰城管來了!
爺听了如被人當頭一棒,四肢八胲如遭雷擊,連饅頭錢也顧不上收了,
暈暈呼呼的推著三輪車就跑,當時也,真個是兩岸猿聲啼不住,車子已過十條街。
等爺累得跑不動了,停下來才發現,三輪車變成了兩輪,車上的饅頭象驢子拉屎般掉了一路。
爺只好視死如歸的一路撿回去,要知道每個饅頭都是爺的夢想啊!回到原地才知道,人家城管同志根本沒來,不過是有人惡作劇吼了那麼一嗓子而已。
可撿回來的饅頭還怎麼賣?方才還白得象美人的大腿似的,此刻卻個個變成了痛痢頭,看著它們,爺就感覺比爾蓋茲在不斷的和我揮手說拜拜!
六郎啊!你想想,別人隨便喊那麼一嗓子,就能把爺一生的夢想掐滅在萌芽之中,你說他們利害不利害?」
許清一頓胡侃,把荊六幾個護衛笑得癱軟在馬上,幸好此刻沒人打許清的主意,否則這可是一個難得的襲擊良機。
剛到銀行大門,臉上的臉意還沒收,就見司農寺一個叫余興的吏員趕過來,臉上神色凝重。
「少卿大龘人,出事了!于寺丞請您馬上回司農寺主持大局。」
許清眉頭一挑,轉頭就向司農寺而去,路上穩了下心神,才淡然道︰「余興,說吧,到底出了何事?」
「回少卿大龘人,寺里剛剛接到消息,提舉司在河東路陽城縣、京西北路汝陽縣、韋縣,三個地方都出事了,其中提舉司在韋縣、汝陽縣的人龘員被當地百姓打傷,陽城縣的人龘員被告到的縣衙,理由相同,都是說咱們提舉司的人龘使用不法手段,強迫百姓貸青苗款。」
許清听了心中凜然,對這些事龘情他並非沒有心里準備,地主士紳兼並土地和斂財,很大一部分就是通過高利貸這種手段來達到目的,青苗款的實施觸動了太多人的利益,若是一帆風順才真是不可思議。
許清這次的青苗款發放,全部由提舉司和銀行配合完成,提舉司在年前就大力在各地宣傳,讓家境困難需要貸取青苗款的百姓,到各地提舉司去報名,經提舉司核實,然後由銀行冊撥銀子統一發放。
整個過程將當地官府排除在外,這樣一來雖然覆蓋範圍會小了些,但卻杜絕當地官員弄虛作假的渠道。
從現在的情形看來,這些人依然不甘心,竟煽動百姓捏造事實,大肆攻擊起提舉司來了。
許清匆匆進入自己的簽押房,于清泉、母雨、張正等人已在等著。
「于寺丞,說說具體情形怎麼樣?」許清一進門就向于清泉問道。
「許少卿,韋縣與汝陽的情況大致相同,數百人圍住咱們提舉司,眾口一詞,說咱們提舉司當初強迫他們貸款,並說咱們表面是一成的利息,事實卻收本金五倍之利,群情激憤之下,推攘時提舉司人龘員受了輕傷,陽城除了圍住提舉司外還將提舉司人龘員告到了縣衙……」。
民告官?許清明白,提舉司在每縣雖然多不過三四個人,但畢竟是朝廷的衙門,敢這麼干的背後一定有強力的靠山,夏棘如今在河東路任轉運使,許清不覺間就聯想到了他的身上。
「于寺丞,你能確保提舉司的人沒有這些不法事嗎?」
「許少卿放心,下官敢擔保提舉司絕無強迫貸款行為,不然下官願承擔一切後果。」
「于寺丞,這後果你承擔不起!馬上內部徹查此事!」
「下官明白!」
其實許清也不相信提舉司有強迫貸款行為,許清從來沒下過放貸指標之類的規定,放貸的多少並不影響提舉司人龘員職效考核。反而一再強調寧可覆蓋範圍小點,也不能采取強迫行為。
「狀告咱們的人拿出什麼證據來了嗎?」
「有一張收據,然而咱們的人經過仔細辨認,確定是偽造的字跡,陽城知縣程仲秋卻以難辨真假為由,對我方之言不與采信。」
許清算是明白了,這些人認為法不責眾,根本不需要什麼真憑實據,煽動幾百人一起來鬧事,你總不能把這些人都抓起來吧?
就算你抓了這幾百人,可能他們還可以再煽動幾百人龘出來,更何況許多地方官員本身就可能與他們有勾結,他們就更有恃無恐了。
若是各地出現這種現象多了,朝廷就算明知其有貓膩,也不得不取消青苗款的舉措。
「除了這三個縣外,其他地方很可能也會出現類似的問題!各位,咱們司農寺能不能過得了這道坎,就看咱們如何應對了,有什麼想法請速速道來吧!」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