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所謂守‘竅’
天能視,地自生,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如電,人當如是觀……
------------------
這半年來,也許是因為正長身體的原因,也許是因為天天在六神無主的狀態下修煉滾龍拳身法的緣故,我的身高又暴漲了幾厘米,一下子到了一米五五左右。
和尕蛋他們不一樣的是,高原出生的我沒有特有的紅臉蛋,面貌說不上清秀,但也大眼挺鼻稜角分明……十三歲的我經常在立人櫃鏡子面前臭美一下,心中渴望自己盡快長大。
修道也罷,落寶金錢也好,目前都不能當飯吃,我只會在空暇時間偶爾玩玩落寶金錢,晚上睡覺前修煉修煉,並不沉迷與其中。
兩年前父親剛下崗回到三廟村時,我們全家日子過的還算滋潤,在村里是頂尖的生活,可這兩年來,世事變化,日新月異,村中人家全都紛紛添加了電視機,洗衣機,冰櫃等等,只有我家,還停留在兩年前。
兩年來,我沒有買一件新的玩具,一個新的書包……
這一次心神失常被當做是生病,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積蓄,漸漸長大的我心里也開始為家操心了起來,春天一到,家家戶戶開始春播事宜,沒有去上學的我也開始當起了一個小農民。
因為地勢海拔高,真正的春播還早,只是先將山地重新犁一遍松松土而已,我家沒牛和騾子這樣的牲口,只能依靠鐵鍬去挖,還好,家里的地不多也就門前十多畝。
這個荒廢了幾十年的小農場,如果將幾百畝地全都重新開發,也許我家今年的收成回好一些,可勞動力限制,沒得辦法,加上秦爺爺不時過來幫忙,我們也只能利用其中的十分之一。
咳!咳!咳!
父親因為之前的工作,肺部停留了大量的煤灰,所以經常咳嗽,他的身體很弱,勞動起來時甚至不如我這個半大小子。
挖!挖!挖……
開始修理地球工作的我,十歲前從沒想過有自己會有這麼一天,不過,我從不抱怨父母這兩年不如以前疼愛我不給賣很多好吃好玩的,也不抱怨世道讓父親下崗,更不抱怨老天。
一切,切身體力行,自力更生,男兒當自強,在三廟村,十三歲的男孩子,已經算是大半個勞動力了,實際上我的力量已經比成人壯漢絲毫不弱,耐心更是超越常人。
……
時間,悄悄進入農歷三月份。
春天不僅是一個萬物發蘇的季節,也是一個瘟疫爆發的季節,一場突如其來的瘟疫從藏北草原席卷而來,方圓十里八鄉內,人們養的雞啊,鴿子,兔子之類都死光了,連一些牧民人家的羊也接二連三,開始倒霉起來。
我家養得兔子也不例外,小鴿子的父母也沒躲過災難,估計是因為從蛋里就得到元氣滋養,不得不說這只小鴿子的生命力很強悍。
當三廟村所有的牛羊雞狗,全都死絕時,這只小鴿子,還撲騰的歡實。
如果……如果我體內的元氣,能將所有村民家的畜生全都救活,我陳景龍絕對毫無二話會去執行,可惜,我能力不足,體內的元氣少得可憐根本無濟于事。
再一次地,我感悟到了什麼是世事無常……
「天啊,這可怎麼辦?」
「是啊,沒了這些畜生,這幾年的收成,就沒了……」
「……」
對三廟村的人來說,種地僅僅是為了口糧,一年大半的收成反而是牛羊豬雞鴨等等,在這些畜生身上,這場瘟疫不僅僅影響今年的收成,也影響接下來幾年的收成。
政府得知這一情況,給村里撥了一筆不小的款,用來補貼農民重新去買一些畜種。
「鄉親們!」
這一天,周末,村長秦大伯,將所有三廟村農家當家的人召集村中心的三廟村小學操場上,七十多戶人家,實際上來了大大小小不下百人,我也在其中瞎湊熱鬧。
「鄉里知道大家的情況…」
村長先是一陣歌頌政府的長篇廢話,接著說︰「給我們村,下撥了五千塊救濟款!」
轟隆……
一听有五千塊,下面的人群熱鬧了起來,這要是分到每家每戶可有六七十呢,頂得上一家子半年的收入,政府就是好,不忘咱農民。
在九四年,六七十塊錢對大西北深山處得農村來說是一筆巨款,我父親前年下崗,才得到了五百塊的一次性補貼,這個時候一頭肥豬的價格頂天也是一百五。
五千塊錢啊!
下面人群中的我卻想,如果自己有了五千塊那體內的落寶金錢會散發出五千道元氣,至少,體內的奇經八脈,有一道能充滿吧!
閱覽了大量秦爺爺的藏書,我知道了修道和練武一樣,都要築基,練武的築基是打通體內十二正經,而修道卻是以奇經八脈為主。
根據這段時間我內觀所得,猜測自己要是築基成功,只怕需要十萬道元氣,也就是說,自己至少要賺到十萬塊錢,才能築基大成。
十萬塊,對這個時候的我來說,無疑是天方夜譚。
「可是……」
村長秦大伯也就是秦爺爺的佷子,舉起手打斷了村民們的哄鬧聲,一個陡然轉折的‘可是’將人們的心提到了嗓門眼。
「這些錢,如果全都讓大家去買羊羔子,牛崽子,能買多少個?連一對都買不來。」
「……」
「眼下是什麼季節,已經是三月了,再過一個月清明後,又是一年挖蟲草的季節,每年有那麼多外地來的,別村他鄉的來我們三廟村的地盤上……」
「……」
「經村委會商議決定,今年,我們三廟村的家家戶戶必須有所行動,這一筆款,將購買大量的鐵絲網,分發到各戶……」
「……」
「我們要將三廟村周圍方圓十里的草地全都分包給大家,每家負責一片,全都用鐵絲網圍起來,只挖自家負責區域的蟲草,不要讓任何一個外地人和別村他鄉的人挖走一根草……」
「……」
「什麼?如果別人來硬的,難道我們三廟村的人是吃素的不成?家里那些火噴子、榔頭、棒槌、弓箭是做啥的?」
「……」
我一邊胡思亂想,一邊听村長和村民們熱鬧哄哄的商議,經過小半天的討論,大家達成一致,同意了村長的提議。
接下來一群人熱鬧哄哄,開拔分區劃地盤去了。
經過這幾年越來越高的蟲草收購價格,對三廟村的人來說,如果能挖到更多的蟲草賣掉的收入,確實比養牛羊的收入來的更快更多,挖了蟲草賣掉後就可以賣更多的牛羊,村民們都紛紛夸村長高瞻遠矚,是個牛人,能想出如此辦法。
而我卻想,這樣下去,只怕明後年,就沒有蟲草可挖了,說到蟲草,我也想起了在自家門前院子里種下的那些蟲卵。
事關自家生計,我無暇立刻回去看院子里那些蟲卵有沒有開始發芽,而是跟在大家身後,尋思著這一次自家會分到多大的一塊地盤。
實際上,我家分到的地盤,比想象中分到的要多的多,整整幾百畝的山丘草地,靠近山下的公路,在秦大伯手中的簡易地圖上,三廟村周圍方圓十里的山丘草地,幾乎被瓜分完畢。
秦爺爺分到的是那半截白樺樹所在的一大片山地,幾乎是半個山頭。
三廟村幾乎家家都有帳篷,于是,接下來的半個月,拉鐵絲網,支帳篷,等等,三廟村的人們忙碌了起來,周圍的村莊,也有樣學樣……
看來,今年那些外地來專業挖蟲草的人將面臨無處下手的局面,除非往更深處的無人區深入與狼群共舞。
父親身體不好,母親是女流之輩,不可避免地,我們家守草地的擔子,落到了我的身上,而這,恰恰是我自己希望的。
唯一的不好處,就是帳篷里沒有電燈,也沒電視,收音機消耗不起電池。
于是,書籍成了我最好的消遣。
不僅僅是初一的書,更多的是秦爺爺收藏的那些玄之又玄的書,也不知為什麼,我漸漸對這些書,有了興趣。
《道德經》《法華經》《金剛經》《道教神仙》《悟真篇》……等等,我的文言文閱讀書評,是直線的上升。
「道可道,非常道……」
「性命雙*修,借假修真,人有形而道無形,以有形之身,假以天道,修真意,……」
手中把玩著落寶金錢,偶爾有那只小松鼠和小鴿子來做伴,火爐上熱著騰騰的茶水,吃著油饃饃,十三歲的我,竟然能耐得住性子,這在以前根本無法想象和做到。
更多的時候,我是默默聆听天地的聲音,瘟疫一過,天空中飛鳥增多,風聲,雨聲,雷聲……大地上,蘇醒過來的植物,一點點沖出地面發出女敕芽,那草木成長的聲音,在我自如收斂的感知中,十分奇妙。
每當入夜後,我都是似睡似醒,定慧性光照體,收心斂神,外面方圓幾千米的任何動靜,都逃不過感知神識。
這一點,想必沒有任何人能勝過我適合做一個守護草地者。
在外,我守一大片的草地。
在內,我也開始漸漸進入守竅的修煉,稀里糊涂踏上修道路的我經過性光法華,六賊無蹤,心神安定後,已經不知不覺過了入靜生慧的境界。
青龍滾雲身法小成後,秦爺爺傳授了我一門青龍臥雲的守身法門,就是臥似一條龍,呼吸間身軀微動,意識起伏,似龍蟄伏。
可我修煉著修煉著,走了模樣。
閱覽了大量修道書籍後琢磨出青龍臥雲的守身法門不適合我,我是修道,而非修武,修道本是借假修真,功夫不在身上,恰恰在身外。
秦爺爺告誡我,武者守竅,有三處,也就是上中下三丹田。《楞嚴經》中有‘觀音入道’或者‘觀聲入道’等等佛門說法,《黃庭經》中有守護泥丸識海九宮正神的法門……
而我,心神卻只守鼻前三寸處,有《道經》雲︰鼻前三寸,是為虛空,是為混沌,是為竅,此竅,有名,曰‘道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