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法，法術，先有道，後有法，再有術，術由法生，法由心生，道由無生，觀天之道，心法萬物，一念萬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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掃地，掃地，用心掃地，就當是寫字……
墨汁和紙張，在第二天上山時我就不再帶了，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每當太陽升起的時候，三廟村後山半腰九天玄女娘娘廟的院子里，肯定會出現我陳景龍掃地的身影。
還祖國的花朵呢！
可憐的我！
這個院子其實一直很干淨，不是因為我的天天打掃，而是廟周圍都是密密麻麻挺拔的青松，根本吹不進來風，沒有枯葉，灰塵極少，和關帝廟敦實的泥土院子不一樣的是，九天玄女娘娘廟舍前的大院子都是一米見方巨大的青石板鋪就而成的，也不知道鋪了多少年，每一塊青石的表面滑溜的比貴德縣城的柏油馬路還要平整。
歲月，似乎根本沒有在它上面留下任何痕跡，石頭縫隙間也奇怪地不長任何雜草。所以，我手中的掃帚在上面也根本留不下任何的痕跡，握著比自己身高還長的掃帚在上面寫字，就和拿手指頭在空中亂畫寫字一樣，也根本看不到寫下的大字兒。
前幾年曾在縣城的時候見到過少年宮廣場前有老爺爺拿毛筆沾水練字，人家那個還好，能看到寫下來的字逐漸消失……
有趣的是，起初的一周，我一點也不覺得枯燥，心中也沒有剛開始的逆反心理，反而樂在其中。
掃地，寫字，下筆看得見，字兒看不見，心見，眼不見，寫了，沒字兒，實際上真寫了字兒……連續掃了一周多的時間，我竟然莫名其妙地聯想到了道經中關于一些‘空，色，有，無……’等等玄之又玄的字眼。
以前，我不懂那些字在道經中代表的真正涵義。
此時，卻隱隱模到了一點點點點的邊緣，真要讓我細說領悟出了什麼……卻說不出個一二三，反正，我是真的領悟到了那麼一點點點……
這種狀態要是持續下去，一輩子這麼掃下去，我估計自己會變成一個和尚，可十三歲的我終究是個少年，心性未定耐心有限。
如果換做沒有得到落寶金錢，沒有修道之前，說不定，我連一小時都堅持不了。
天天掃地練字，實際上我的毛筆大字，在這一周的時間內根本沒有任何的進步，下筆落字還是和以前一樣工工整整，一點也模仿不出阿婆那樣帶有靈性的韻味。
「小龍，阿婆教的怎麼樣？」
「好，很好！」
偶爾在家，父親問起的時候我都是這麼回答的，可第八天從山上下來後父親問起的時候，我的回答是︰「沒意思！說不上好！」
這麼說，是因為我沒耐心了。
父親听了對我一瞪眼，連喝帶威脅，「你這熊孩子，不去阿婆哪里學大字兒，就把你送貴德縣去，你以前不是總吵著要去少年宮嗎？」
去貴德縣……？
不去，一想到離開家天天見不到母親和父親，我心中就有些慌，看來，每天去九天玄女娘娘報道掃地的課程，是免不了的。
天氣，越來越熱了。
六一兒童節的這一天，三廟村別的孩子，十里八鄉所有的孩子，估計全天下所有的少年兒童都在歡度節日，而我陳景龍，卻依舊出現在九天玄女娘娘廟中。
如果我對父親說想去鄉里看各村小學的匯演，他肯定也會同意，但見識過縣城少兒藝術童表演的我，對那些沒興趣，去年就見過。
九天玄女娘娘廟的阿婆在我內心深處比那些藏舞大合唱什麼的更有吸引力，她身上偶爾出現的常人難以察覺的腐朽氣息，還有那些以前我十分排斥的鬼畫符，會說洋文……這一切總是不經意激發我內心的好奇。
實際上，這也是我原來來這里的原因之一，不然的話性子一倔打死也不上山來，父親也拿我沒撤。
這一天，阿婆又讓我見到了她的另一個特長。
當我踏進九天玄女娘娘廟的院子中時，看到院子中央，她坐在板凳上，腳下放著一個盛放著五顏六色顏料的彩盒，手中拿著一根比筷子還要細的毛筆，支起了一個畫架對著牆外盛開的杏花認真描寫著。
而且，還戴了一副以前我從來沒有見到過的銀邊框金鏈子眼鏡兒。
@－@！
這那是廟里的神婆，簡直比電視上那些大戶人家的老太太還要有修養……會洋文的神阿婆，除了書法外，竟然還會畫畫，我心中那個好奇……走過去，轉到她的身後，仔細看去。
杏花，她的筆下正在描述牆外一朵杏花，杏花的兩旁，還有兩朵一大一小的花，貌似是朵梅花和牡丹，畫得唯妙唯俏，比實物標本還好看，簡直是活靈活現。
「小龍，這三朵花，你喜歡那一朵？」
阿婆知道我的到來，但目光一直在畫板和筆上。
「杏花！」
「哦！為什麼？」
……，想了想，我回答道︰「杏花雖不如梅花冷，不如牡丹艷，但溫和淡然！」
「呵……！「
听到我的回答，阿婆輕聲一笑，道︰「你這孩子倒是有些像杏花！」听到她的話，我不可置否，覺得自己才不像杏花啥的，我是男的，更喜歡……外面的青松，長青不衰，挺拔……
「阿婆以為你不會來了呢！」
她話題一轉，筆下的杏花成型恰好完工，將手中的毛筆輕輕放回畫盤，隨後從畫盤旁拿起一卷紙遞給我，長滿了褐斑的手指著東邊的牆道︰「拿著這個，打開，掛到那邊的牆上去！」
什麼東西？
我伸手接過，走向東牆，同時打開手中的畫卷。
?太陽taiyang，……，）月亮yueliang，★星星xingxing，……?雪花xuehua……，這不是‘看圖識字’嗎？
我可是早就過了呀呀學字的時候啊！難道……心中隱隱猜測到了幾分阿婆的意思。
果然！
她老人家的話，從後面傳來，「今天開始，你就拿掃帚在院子里寫上面的字，寫什麼字，就想什麼圖，想什麼圖，就心想圖中真實的事物……」
「……」
歪歪嘴，我苦笑，也不知道她老人家從哪搞來的看圖識字。
「要用心……！」
要用心……
她老人家既然如此的費心，于是，接下來的我還真是用上了心，很用心很用心，也用神……之前一周的我拿掃帚當筆寫字渾然不覺得累，可今天，寫啥心中想啥，卻覺得格外的累，是發自內心的累。
修道的我，知道這是自己的神識在漸漸消耗……中午回到家，我連午飯都來不及吃直接倒頭就睡，幸好父母都去了鄉里中學看熱鬧，不然肯定以為我被阿婆拉去當苦力了。
這天晚上，我滿腦子都是太陽星星和月亮……
……
等第二天從九天玄女娘娘廟出來下山回村時，我看到遠處的群山……放佛看到的都是一連串的‘山’字層層疊疊，看山不是山，是字兒了。
……
就這麼，我怔怔地站在廟門口，遙望群山半響，隨即一溜煙兒地跑回家，拿起毛筆沾了墨汁，在黃格子之上寫下了一個大大的‘山’字。
一股巍峨龐然厚重的氣息，森然從那字兒筆畫間透出。于此同時，我體內的元氣也開始有些蠢蠢欲動，呼之欲出，與字呼應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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