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你為什麼要來接我?」她有些緊張的嘸了口口水。
柳深徹嘴角勾起了不知如何應答的苦笑,他要怎麼回答她?
「說啊,為什麼?」
「我關心你。」
「我在學校、在公司都沒有再彎腰了!」她以為他真的只是在意她的腰。
「一個醫師會在半夜突然從家里沖出來,接一個患者回家嗎?」
「所以才問你為什麼啊……這種事只有男朋友會做耶。」她故作輕松。
「那你說呢?」柳深徹斜腕著她。
陶芝隻一凜,眨了眨眼,一顆心差點停掉,她將盯視著前方路況的雙眼,慢慢轉向他……她會錯意了嗎?還是真的是她以為的那個意思?
柳深徹的側臉依然像平常那麼淡然認真,絲毫沒有開玩笑的心情,而且,他本來就不是一個輕佻、會隨意和女生講這種話的男人。
「如果你在三個月以內改邪歸正,不再去夜店,不跟工作對象、學生同事以外的男人說話,我就當你的男朋友。」他終于把話說出口。
柳深徹現在是要給她恩賜嗎?知道他對她有好感、想要交往,陶芝隻很高興,驚喜得幾乎無法想到紀晶晶,但他的要求令她感到被看輕。
她是靠自己的熱血和能力才換得一片天,所以她最討厭那種因為自己有權有勢,就看不起女人的男人了。
可她不知道,柳深徹的這番話背後的理由和她想的完全相反,他是基于缺乏對女人與愛情的安全感,加上做事想法又向來很直接,沒考慮到那段話可能會帶給別人什麼樣的誤會。
他其實是在對自己喜歡的女人提出央求,他是在拜托她,問她能不能給他一份絕對安全的愛。
「如果我不要呢?」她回答。
「你有了另外喜歡的人?」他的心一緊。
「如果我沒有喜歡的人,但也不想接受你這個條件呢?」
柳深徹沒想過,除了接受和拒絕之外,還有第三種答案。
她沒有喜歡的人卻也不想接受他當男朋友,他就這麼差嗎?
「是因為我太唆、太守規矩,讓你覺得很無趣嗎?」
「不是……」
「是因為我每次在診所都按得你很痛,你以為我討厭你?」
「也不是。」
「是因為……」
陶芝隻翻了個白眼,真是夠了,柳深徹這男人是怎麼搞的啊?
他看來俊美非凡,在BeautyHouse里也能俏皮應付眾多女人,應該很有經驗,怎麼真正談到感情是這麼……不識相?
如果他能把前提都去掉,只留下他想當她男朋友這句話,她想,她或許會接受。
她臉紅心跳的想,但是他不那麼做,那麼她也不能妥協,盡避她有多喜歡他。
對,她喜歡他。
這份感情已經忽視不了、壓抑不了。
雖然,一開始是為了幫晶晶追他,才來診所讓他看腰傷,對他沒任何想法,可是……陶芝隻的眼神閃過洶涌的壓抑、歉意、苦澀,柳深徹是那樣的與眾不同,跟她所認識的男人都不一樣,越是相處,她越是被吸引,她曾試著阻止這份感情萌芽,可終究無能為力,如果柳深徹願意選擇她,她想把握這機會,愛情不是能讓來讓去的。
晶晶,真的很抱歉。
「對不起,請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收回剛才的話。」
他突然開口拉回了她的思緒。
「什麼?」
看著她倔強高傲的模樣,柳深徹忽然想通了,他方才的話像是在要求什麼,那是沒道理的,難怪她不答應,他得學會再次相信一個人,如果因為自己的不安,就讓自己深深喜歡的女人從眼前溜掉,他的痛將會比這份對愛的恐懼更為巨大。
「我想當你男朋友,可以嗎?」
她眨了眨眼,怔然的轉頭看他,柳深徹望向前方馬路的目光認真嚴肅。
「我並不是因為想讓你快點答應我,我才改掉說出口的話,而是……先主動表明心意的人是我,我不能要求自己喜歡的人絕不放棄我,並保證絕不會讓我嘗到心痛,才提出在一起的要求。」將車暫時停在路邊,他將目光轉回她身上,「把我剛才說的話都忘掉,我想用空白的自己問你,可以讓我當你的男朋友嗎?」
是的,想愛就不要怕受傷,柳深徹突然領悟了。
他的傷沒有理由要毫無過錯的她來彌補,他是那麼喜歡她,喜歡這一個完全跟他理想類型相反的女人。
陶芝隻心中雖然設想過這樣的情況,可真正面對時,還是令她天人交戰,可是——她決定了。
「好。」她忽然簡短的應了一聲。
她答應得太直接,讓柳深徹沒反應過來,她是在說「好」嗎?
「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喜歡我,雖然我確定自己是被你深深討厭嫌惡的那種女人,但是我懶得知道那麼多了。」她只知道她內心是滿滿的感動狂喜,令她不再猶豫。
陶芝隻這才知道她等他說這話等好久了,能被他喜歡,這滋味實在太意想不到,她越過身,主動摟緊了他。
只要一個轉身,就能跟自己所愛的人在一起,那是多難得的事?她過去實在壓抑累積了太久,為了晶晶而拚命掙扎自己的感情,可如今她不該放棄,而該珍惜。
而晶晶……她會向她坦白的說清楚,希望她別太生氣。
柳深徹沒想到她會那麼主動,被她大力撲上,並熱情深情的擁著,他實在受寵若驚,嘴邊漾起了驚喜的笑意。
向來覺得熱情主動的漂亮女人都不能相信的他,生平第一次產生了其實有這樣的戀人也還滿不賴的念頭。
「並不是漂亮又愛玩樂的女人都不值得你信任,有些長相平凡不起眼的女生使壞的程度還比美女可怕,你知道嗎?人不能只憑表象去決定要不要認識對方。」陶芝隻想起了call進來的窮書生教她的事。
現在想起來,窮書生說話的語氣跟柳深徹有點像呢,呵!不過,世上沒有那麼巧的事,再說柳深徹那麼忙,哪有空听舊時代的產物——廣播啊?
听她這麼說的柳深徹卻覺這話有點似曾相識,這不是他callin到「星夜航線」,對芝芝透露的往事嗎?
或許,陶芝隻也跟他心有靈犀吧?
他微笑,可下一刻笑意又有些消散。
感受著她的熱情擁抱,他腦中突地閃過一個念頭,她做得這麼自然,這代表著陶芝隻常常對男人這樣主動的示好嗎?
不,不能這麼想,柳深徹閉上眼感受她的熱度,他決定好要放膽愛她、相信她的。
他滿足的聞她發香,也感覺到兩個人的心跳似乎同調,他的唇情不自禁的貼上她的發、她的頸,吮得她碎不及防,癢得她在他懷里直閃躲。
對了,這就是戀愛,柳深徹笑了。
這次換他拉她靠近自己,用唇摟住她的,熱熱粘粘的吭住,舍不得放。
在治療腰傷、筋脈時那麼折磨人的男人,一下變成了自己溫柔的戀人,這種感覺還真是怪呀,但又有說不上來的驚奇,陶芝隻沉浸在這灼熱的溫度里。
BeautyHouse總體會議。
與陶芝隻互訴衷情後,近來日子過得甜蜜的研深徹在自己手機的APP傳著——
「原來,戀愛可以不需要那麼有負擔,以前我總是害怕自己不知何時會被人厭倦背叛,而不斷的付出呵護對方,現在總算知道,就算不用那麼小心翼翼,也能夠快樂。」
正在專心听集團另一位行政經理發表檢討的倪令晨,發覺手機閃爍,一看是柳深徹傳來的APP,傻眼的瞪了他一下,心想大家都在開會,傳什麼APP啊?
再看內容,竟然是跟開會完全無關的自我體悟與發現,向來公私分明、嚴以律己的倪令晨更是氣憤的篤篤篤直按螢幕,回傳給他——
「談戀愛並不能夠讓你的生活更美好,也不能對你的工作有任何幫助,在該開會的時候分心傳這麼多無聊的字給你的同事,就是最好的證明!」
可做為心理醫師,一向喜歡听人家分享心情的段懷銳看到兩人的APP,不禁按鍵支持柳深徹——
「兄弟,你願意提起勇氣打開你受傷的心、改變乏味的生活,絕對是一件好事,我樂于跟你分享你打開門窗後所看到的風景。」
「以前听你說這種話,我都會想吐,我想我是誤會你了。」柳深徹回傳。
「至于倪令晨,我建議你,再怎麼想要保持身材,早餐也是要吃,當朋友跟你分享他的喜悅,而你疾言厲色的對他,就是節食後遺癥的最好證明!」段懷銳回傳。
柳深徹見段懷銳用倪令晨自己的話將了他一軍,也放松心情加以支持,他傳道︰「總裁應該很慶幸請了倪令晨這麼一個克己虐人的工作狂,請了他一個就等于請了十個人,難怪人家都說,白海純城府深到連殷峻奇開刀都挖不到他的心髒,因為太深了,找不到,哈哈!」
「找不到心髒總比找不到下面好,哈哈!」段懷銳也樂不可支的回應。
忽然,有另一個顏色的訊息出現,「你們知道總裁城府有多深嗎?深到早就找人破解了大家的APP程序,隨時都可以看到每個人的對話。」
咦?柳深徹與段懷銳疑惑的互看一眼,轉頭看倪令晨,見他早就心煩的關上手機,正在把行政經理的檢討速寫在筆記本上。
那麼這是他們緩緩把頭轉向另一邊。
坐在會議桌桌首的白海純指頭還按著手機,抬頭對著他們笑,並把訊息發送出去,「依總裁我的經驗,工作與戀愛絕對能兼顧,所以我加開兩小時的門診應該不是問題,秋天到了,是疾病與心病好發的季節,加時令就到中秋節為止吧!」
柳深徹大受打擊的遠遠望著白海純,恨恨的按下,「殘忍!」
「戀愛的人不是我!」段懷銳忙撇清,打上三中字。
「但你一直在濫交。」白海純回得更快。
「我才沒有濫交!」他很生氣的澄清。
段懷銳想要完整的打上所有他發生的浪漫故事,沒有一件事是在濫交的範圍內,他是浪漫多情好嗎?
白海純卻當著他們的面關機,不再多言,很跩的笑望著他們。
唉,世界上當老板的人,果然沒一個有人性,白海純自己結婚了,不再為了感情擔心害怕,所以就不體貼還在戀愛的人了。
不過,有一個人讓自己牽掛,還是幸福的,柳深徹的臉上又漾起傻傻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