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在青谷派,一直到了十四歲那一年冬末回家過年。
家在祈安城,也正是那一年她遇上了永生難忘的男人,司徒鳴空。
那一年的司徒鳴空年紀十八,清秀風華,是個難得一見的美男子,而她只是一眼,便格外著迷。肋
盡管自己許多師兄長得也不錯,對她也好,可是她一直都將他們當成師兄,惟獨這個男人,讓她一眼就喜歡上了。
那是一種懵懂的男女之情。
連青詩回家的日子定在大年年底的二十五,回去的時候整座古城因這除舊迎新更顯得喜慶。
整條街道帶著一種雨過天青的干淨,空氣中都是漂浮著一股冬梅的香氣。
祈安城的百姓喜歡在過年的時候在自家掐上一株剛剛綻放的梅花,因為讀書人大都喜歡梅花,喜歡梅花高潔的品格,所以他們會在過年的時候采梅,希望自家的孩子沾染上書香氣質。
連家本是世代書香門第,家中院落種植了不少的梅花,各色各樣的皆不在話中。
但是在祈安城卻有一株古紅梅,傳言已有幾百年的歷史,每年都開得特別絢爛,紅色的梅花在皚皚白雪的覆蓋下,更顯得鮮艷奪目。
豆蔻年華的連青詩也還算是孩子心性,想到那一株古紅梅她已有多年沒有去看過,而且離她的家並不會很遠,連青詩便朝著那地方走去。鑊
等她一路緩緩走去的時候已快是暮色了。
因為天色的緣故,古紅梅樹下的人少了許多,她朝著那古紅梅走去,只見十幾米高度的紅梅開成一片,絢麗之極,帶著一股不可言譯的美。
一如兒時的景色。
她一身白衣裳,翩然而起,落在梅花枝干上,在一簇簇的梅花堆中找那叢最為嬌艷的梅花。
因她的舉動搖落了許多的梅花,紛紛落下,一地繽紛與芬芳,連同那抖落而下的雪花飄灑了一地。
而此時樹下一名青衣男子正抬頭望著那梅花叢中的那一抹雪白的身影,掛著淺笑,看著樹上那靈動的女子,與那紛紛而落的紅梅,一朵一朵形成最為美麗的風景。
「姑娘你再這麼搖下去,這梅花可都要掉光了!」
含著笑意的聲音響起,連青詩詫異,目光從簇簇的紅梅縫隙中望去,只見一名青衣俊秀的男子正朝她這邊望著,帶著一抹優雅的笑意。
剎那間,她覺得臉上有股燥.熱,想要躲避起來,卻又不舍得不看。
那一刻的連青詩覺得自己的心從未有過的跳動得那麼快,快到讓她有些害怕。
也正因此,她一個不小心腳底一滑,厚厚的雪堆紛紛而下,而她一身雪白就這麼毫無預兆地摔了下去,十幾米的高度夠將她摔得鼻青臉腫了。
「啊——」
她驚叫出聲。
卻在這個時候樹下的青衣男子也是一驚見那團白影迅速落了下來,他施展輕工朝她掠去,將她抱了個滿懷。
落地之後,一樹梅花因她的驚動抖落了不滿,就這麼洋洋灑灑連同雪花而落。
雙目交匯中,兩人皆是一震,一個羞.怯不自然,一個有些恍惚,最後還是連青詩先開了口。
「公子,該放我下來了吧!」
青衣男子點頭,將她小心翼翼地放下,目光帶著驚艷,剛只是看到那一抹靈動的身影,此時見到她那無雙的容貌,竟然是如此美麗。
「不知姑娘芳名,在下司徒鳴空!」
男子幾分儒雅地道出了名字,含著笑意,目光不移她美麗的容顏。
連青詩被他瞧得不好意思,臉上一片嬌.羞的紅暈,卻也一笑。
「我叫連青詩!」
她偷偷地抬眼看他,只見這男人眉清目秀,帶著一股風雅,實在是個少見的好看的男子。
因剛才那親密的舉止,卻並無排斥之感,只覺得這個男人的懷抱似乎有一股梅花之香。
也或者是因為這一樹的梅花,連同空氣中都是梅香,而她卻是固執地認為是他身上該有的香氣,是她所喜歡的味道。
「連青詩!」
司徒鳴空輕念她的名字,「姑娘的名字如同姑娘很是漂亮!」
因他的贊美,連青詩更是把頭低著,一抹明媚的笑容卻悄悄地在臉上綻放。
而此時司徒鳴空施展輕功朝著紅梅古樹掠去,在一簇簇地梅花中挑選了一段嬌艷的紅梅,而後落了連青詩的面前。
「我喚你一聲小詩吧,這梅花贈你!」
連青詩抬頭只見司徒鳴空將一段紅梅遞來,那樣的一個姿態,清雅淺淡卻如佛祖拈花笑。
她有些微愣,不知該不該接,只是望向他的那一雙美麗的眸子,已然多了一抹從未有過的情愫。
「司徒」
她輕輕喊著,想要喊他的名字,可是又覺得這麼一喊實在不妥,又趕緊地改了稱呼,「公子」
「我喊你一聲小詩,你喊我一聲鳴空吧!」
眸子一動,帶著羞.怯,但她還是輕輕地喊出了那陌生的名字。
「鳴空。」
聲音很輕,帶著小心翼翼,那一刻的司徒鳴空心底是柔軟的。
最後連青詩還是接過了他手里遞來的梅花,如同所有接到花的女子一般,都是先放到鼻端輕嗅它的香味。
司徒鳴空看了看天色,「我送你回去吧,天色已晚,再不回去怕你家里人擔心!不知小詩家住哪兒?」
連青詩這才想到自己是獨自回家過年的,此時天色已晚若是不回去,爹娘哥哥們肯定是要擔心的。
二話不說趕緊尋到了自己的包袱背在了肩上,回頭俏皮一笑。
「我是該回去了,不然爹娘哥哥們可真要擔心了!鳴鳴空,後會有期!」
見她要走,司徒鳴空還是追了上去。
「小詩!」
連青詩看著身旁的男人,卻也不討厭他的舉動,明媚一笑,「我家住在離這里不算遠的蓮花畔旁的連府。」
「原來是連家小姐!」
司徒鳴空也是一笑,連府他倒是也有听聞,具體位置更是清楚。
「你知道連家?」連青詩帶著好奇問道。
司徒鳴空點頭,「那是自然,連家是世代書香門第,不似我司徒家世代皆為商人,一身銅臭,不過久聞連府種植了不少梅花,品種甚多,怎麼出來摘花了?」
連青詩沒想到他對她連家如此熟悉,但這麼想來兩家應該有所交集才是,便道,「我不滿十歲就去青谷派學武,其中也回來小住一段時日,但大部分時間都在青谷派,此次回來過年,路過這里,見梅花開得好看,就想折一段回去養著。」
她突然想起如果回了青谷派,豈不是再也見不著這男人了?
心底衍生出一種惋惜與不舍。
「原來如此!」
司徒鳴空一笑,原來是出去學武了,怪不得幾次去連府都沒見著連家的小姐。
司徒鳴空將連青詩送到連府的門口,兩人又說了幾句,見連青詩要進府,忙道,「小詩!」
連青詩回頭,看著那一身青衣的司徒鳴空,帶著期望問道,「還有什麼事情嗎?」
「改日我來看你!」
而他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紅梅上,心中突然就有了主意。
那一夜,連青詩失眠了,為了一個剛認識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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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之後,連青詩果然盼到了司徒鳴空。
連家雖然世代書香門第,但是因連家的二公子連青諾從商,倒與司徒家有一定的來往。
司徒鳴空去的時候,連青詩正在繪畫。
在青谷派的時候她白天習武,閑時或晚上也不忘記舞文弄墨,琴棋書畫一樣也沒有落下,這是她父親與母親答應他去青谷派的條件。
那一日,她畫的是那一株古紅梅,還有樹下的兩道身影,一道雪白俏皮,一道青色長衫,發絲如墨,男子的手里握有一段正要贈送給女子的紅梅,女子是嬌.羞的神色。
她畫得仔細投入,卻不知一旁的男子已經站在那邊有一些時間了。
等到連青詩抬頭的時候,瞧見了司徒鳴空,又見自己所畫的景色,臉色一紅,趕緊想要藏起。
只是司徒鳴空早她一步上前奪去了那一幅畫,臉上噙著不明的笑意。
「鳴空」
她輕喚出聲,帶著被抓到的窘.迫。
他看著畫中的景色,目光落在那兩道人影,再抬起頭的時候目光灼灼地看著眼前明亮可人的少女。
十四歲的她看起來干淨美麗,不染胭脂,卻已是絕色,若是再等個兩三年,卻不知該長成怎麼一副模樣。
「小詩」
他也輕喚她的名,幾乎失神地望著她,連青詩俏臉一紅,伸手搶回了對方手中的畫。
「那個那個我只是覺得這一棵梅花樹很漂亮而已!」
「可是再美也不及你的分毫!」
他的目光不自覺地柔了下來,伸手輕觸她粉女敕光滑的小臉,第二次見面就有如此大膽的行為。
連青詩見自己被輕.薄本該感到氣惱的,可是她只是後退了一步,甚至覺得被他這麼輕觸心里也是極為高興的。
她喜歡他,這幾日來她心里想的念的全是他的模樣,甚至盼的也是他,因為司徒鳴空說過改日會來看她。
見她後退一步,雙頰染紅,卻沒有厭惡地拍開他的手。
司徒鳴空的膽子大了許多,上前一步,那手依舊停留在她的臉上,卻是已經緩緩地移到她若朱一般的唇上,完美的唇型,讓他想上前一親芳澤。
「小詩,你真美!前幾日見你之後,我回去便一直想念著你,你可曾想過我?」
司徒鳴空問道,目光柔和直視她的雙眼,將她嬌羞的模樣望進眼底。
她想他,念他,帶著一種懵懂的情意,可是她真的第一次如此思念一個男人,思念一個只見過一次的男人!
或許是因為他的儒雅清秀,或許是因為他柔和款款的目光,或許是因為他那帶著梅香的一抱,也或許是因為他贈給她的那一段紅梅。
她的心,牽掛上了他。
最後連青詩羞澀地點了下頭,她是想他了,會在做每一樣的事情想起他,就如今日描繪,她本可畫些其它的,卻忍不住地想到了初次遇見的場景。
司徒鳴空欣喜地看著眼前的少女,不管不顧地朝她走近,將她往懷里一抱,起先連青詩還掙扎著,最後放棄了掙扎。
「鳴空,這樣不好,萬一被人瞧見了」
「瞧見了我就娶你!娶你為妻!」
嫁給這樣的男子?
她是願意,但是一切是不是太快了?
「我喜歡你,小詩,第一次見到的時候我就喜歡上你了,我知道太快了,但是就那麼一眼,我就認定了那個人是你!小詩」
他低下頭輕吻她美麗的發絲,而在他懷里的連青詩早已不知所措。
被一個心儀的男子告白,她不曉得該是怎麼反應,娘親沒有教過她,師父也沒有教過她,她只能憑自己本能的反應,卻不討厭他的懷抱,而是喜歡。
只覺得他的懷抱是全世界最為溫暖的地方,可讓她安心,可讓她停留與依靠
他的吻很輕柔細密,卻也只親吻在她的發上。
許久之後松開了懷里的人兒只見她滿臉通.紅,猶如剛盛開的花朵,特別是她的唇瓣柔女敕地泛著美麗的色澤,讓人忍不住想要采擷。
「跟我走,我有樣東西要送給你!」
司徒鳴空拉著她走到一處亭子內,連青詩跟上了他的腳步,只覺得那握著她的手帶著一股暖意,直熨入她的心底。
兩人入了亭子,尋了一處位置兩人挨著坐了下來,司徒鳴空這才懷里掏出一只細長的盒子。
「你看看喜歡嗎?」
連青詩看著他期盼的模樣笑著點頭,縴細的玉手輕輕地打開了那一只盒子,只見里面安靜地躺著一支精美的簪子。
是一支玉簪,白玉身,簪首卻是以紅玉雕刻著幾朵梅花,整支簪子帶著不規則的弧度,猶如一段剛剛折下的紅梅。
每一朵紅梅都是經過精心雕刻,可清晰地見著里面的紋路,一朵一朵,猶如真花貼上。
「送給我的嗎?」她抬頭的時候帶著驚喜。
「嗯!送給你,這世間惟有你戴得上這一支簪子!」
「很漂亮,猶如那日你送我的紅梅,我本還擔心那紅梅會凋謝,這一支簪子卻永遠會存在!」
連青詩一笑,突然就仰起了小臉在對方地臉上迅速地親了一下,而後笑著坐遠了些距離,目光落在那一支讓她愛不釋手的紅梅簪子上。
而那輕輕的一吻,短暫地落在他的臉上,卻是吻到了他的心里。
「小詩」
司徒鳴空捂著被她親過的地方,目光柔軟一笑,「小詩,將來嫁給我,我一定會好好地待你!」
連青詩這才抬起了小臉,想了想最後點頭,卻是嬌羞滿面。
「過年後,我會在家里呆上一兩個月,而後繼續回青谷派,鳴空,你真的會娶我為妻嗎?」
司徒鳴空點頭,一臉的真誠,「會!我跟你保證!我知道一切都太快了,但是我們可先好好相處,等到了你從青谷派回來,我就娶你!」
于是從年後的兩個月,司徒鳴空經常找出許多理由來連府,卻都是迫不及待地去見了連青詩。
兩個月的甜蜜相處,兩人的感情越來越強烈,直到連青城去了青谷派,而那一路上除了送她的親人,還有一路相送的司徒鳴空。
他們兩人一路依依不舍,司徒鳴空陪她走了很長的路,終于在一個路口,連青詩停了下來,再不停下來,這大少爺都要將她親自送到青谷派了。
「就到這里吧,鳴空,要記得你給我的承諾!明年年底我會回來,回來等你抬花轎娶我為妻!」
送君千里終須一別。
「我一定會!會等著你的!」
司徒鳴空一笑,伸手將她嬌小的身子摟到了懷里。
她撲在他的懷里,雙手緊緊地摟在他的背上,一字一句堅定地道,「如果你欺騙了我,鳴空,我不會放過你的!絕對不!」
「我不會負你!絕對不會!明年年底你歸來的時日梅花開得正旺,我就在那一株古紅梅樹下等你回來,我親手摘梅替你戴上!」
連青詩笑了,擦去臉上的淚水,從懷里拿出那一支她一直舍不得戴上的紅梅簪。
「你替我戴上!」
司徒鳴空接過將那一支精致的紅梅簪輕輕***她如雲般的發髻,而後在她的唇上一番纏.綿,最後在自己就在忍耐不住的時候離開了她嬌女敕微.腫的唇瓣。
「一路小心,我等你歸來!」
連青詩點頭,與他的感情正如火如荼一般,這一刻她甚至想要放棄去青谷派的念頭,若她那時放棄,也許將來又是一個局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