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內政事
見花竹似乎知道些什麼,蘇流年朝他望去,慎重地詢問,「你站于我們這邊?」
「為你們做事,不站你們這邊,我還有哪一邊可站?」
花竹見她小心翼翼的樣子,有些忍俊不禁,「流年,何必管那些事情呢?好好在這里養病,把病養好了,想去哪兒便去哪兒?我給你喝的這些藥,已經喝了一個多月,效果已經很是明顯,便只有繼續喝著,別前功盡棄了,枉費了我一片苦心,明白嗎?」
她一身的傷與病,並非短短幾日便能調養過來的惚!
「我」
未等蘇流年說完,花竹便打斷了她的話,「你每回來葵水,總覺得月復疼難忍,這一次,是否覺得疼痛減少了些?」
蘇流年回想了下,似乎是這麼個樣子溫。
上個月月底來的,倒真不是疼得太難受,看來這藥確實有效果!
「哪兒能不憂心呢!我雖並非這臨雲國的人,但這是燕瑾的天下,這些時日東陽城一直下暴雨,鬧了洪災,百姓受苦,房屋被摧毀,三千多人死于洪災之中,我擔心鬧瘟疫,到時候可夠燕瑾煩惱的!可我又想不出任何法子可以幫他,我若懂點醫術,興許能幫得上忙,但」
「你哪兒也別去!」
花竹扔下了話,帶著幾分不悅,面對花竹突然的改變,蘇流年被嚇了一跳,這人做什麼莫名其妙地生氣?
花竹也覺得自己的語氣有些過重,深呼吸了口氣,盡量讓語氣緩和下來。
「一個帝王煩惱這些是必定的,你蘇流年又不是他的臣子,瞎想這些做什麼?難道不怕被冠個擾政的罪名嗎?此時外頭並不平靜,皇上就是想要保你,他是有這個能力保你,卻也要因此留下話柄!你能做的事情,便是當作什麼也不知道,好好地呆在這里調養身子,明白嗎?」
「可是」
蘇流年一下子又沒了聲音,目光望向花竹的時候,有一種奇妙的感覺。
似曾相識
似乎有誰也曾用這樣的語氣叱喝過她
那麼一瞬間的感覺,心窩暖了起來,蘇流年淡淡一笑,端起藥碗喝了好幾口,直到喝完之後,這才袖子一擦嘴巴。
花竹見此,抬手接過她喝完的藥碗。
「我看你是閑得慌了,不如我教你寫字可好?」
蘇流年搖頭,「等我把那人找著了,他自會教我寫字,他總嫌棄我那一手字,不.堪.入.目!其實現在寫的已經比以前好了許多。」
起碼工整了,起碼錯別字少了很多,起碼不會多一橫或是少一橫。
本是要離開的,但是現在似乎不能就這麼一走了之。
花容丹傾已經到了路上,他過來自是為了她,怎能就這麼走了呢?
還有燕瑾,此時的他面臨著許多的難題,她更不能在這個時候離開,雖然幫不上什麼忙,但是陪在他的身邊,便是對他最大的安慰!
花竹沉默了一會,把玩著她喝過的那一只白玉雕砌而成的碗,突然問道,「若你一直等不到他,找不到他,還會一直等下去,找下嗎?」
會一直等待他嗎?或者一直找他,找到為止?
「會!」
蘇流年點頭,帶著堅定的態度。
「我會的,因為見不得將來哪個女人.佔.了這等便宜,當然也不能讓他.佔.了便宜,想要甩開我可以,除非我死!除非他不愛我了,否則,他休想!」
她蘇流年這一輩子是跟定了花容墨笙,但若她死了自是沒有辦法再堅持下去,但若花容墨笙不愛了,那麼
她能勉強他再愛嗎?
此時花容墨笙不來,她擔心的便是他愛得疲憊,干脆放手!
花竹見她堅定的模樣,心中的震驚是不可避免的,輕嘆了一聲,目光一片柔意。
「我想我娘子很快就會回來,我一直以為她愛的始終沒有我愛的深,或者她總可以輕易說不要就不要,可是現在我發現,原來並非如此,她愛起來也可以不管不顧的!」
蘇流年微垂下了臉,躲避開了他灼人的視線,眉頭一蹙。
為何每回花竹談起他娘子的時候總是望著她,目光柔情而炙熱,如火一般,想要將她燃燒。
是自己多心了還是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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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傷,等待,成了她生活中的所有。
外頭明明已經暗潮洶涌,而她的流年閣樓,盛世太平。
她感謝燕瑾給她這樣的安穩生活,只是她知道也許這樣的局面很快就會被打破。
從波光暗影的碧玉溫池內一步步朝著階梯上走去,這些時日泡著藥澡,加上溫池起的作用,一身猙獰的傷疤當真減少了許多。
開始慢慢痊愈,高低凹凸的傷疤逐漸減去那暗色,開始與皮膚接近。
她看著自己還算玲瓏有致的身子,這些時日的調養,倒還長了那麼點肉,比起之前自己都有些心疼的消瘦,此時倒還算過得去。
從屏風處拉下衣裳來,一件一件地穿上,突然想起的是花竹的那一番話。
「我想我娘子很快就會回來,我一直以為她愛的始終沒有我愛的深,或者她總可以輕易說不要就不要,可是現在我發現,原來並非如此,她愛起來也可以不管不顧的!」
想到這里,蘇流年蹙起眉頭。
根據她所知道的消息,花竹進宮之後,便不曾離宮,除了偶爾去太醫院走動,其余的地方便是在流年閣樓度過。
他怎會知道他的娘子很快就會回來?
只不過她當真羨慕他們夫妻兩人的深情,相互信任。
穿好了衣裳,蘇流年朝外走去,守在外頭的夜香上前行了禮。
「主子,花神醫求見!已經在外頭等候了些時間。」
這個時候花竹找她做什麼?
想了想藥喝了,而且過來沐浴之前也把過了脈象,一切正常。
那應該是同她一般閑著所以來找她下棋之類的。雄偉的石門處,花竹一襲青衣站在那里,暖暖的陽光正灑在他的身上,幾分悠閑地靠在石門處。
幽深的目光望向遠方,卻不知他所見到的是什麼景色。
見她出來,幽深的目光一亮,朝她望來,映襯著這一片難得無暇的藍天,似乎試圖想要將這一片天空裝入眼里,裝入心里。
蘇流年朝他走去,「怎麼等在這里了?」
「沒什麼,只是見著今日天氣還好,想邀請你出宮走走,不曉得你可賞這個臉?」
蘇流年一看這天氣,已經回暖了不少,而且她從進宮之後,跟著燕瑾在外頭玩了三日,之後身子就倒了下來,哪兒有那個體力出宮。
此時經過這些時日的調養,體力恢復了不少,是該出去走走了。
見蘇流年只看著天氣並不作答,花竹又道,「你這身子此時可以多出去走走,有利于恢復。」
蘇流年一笑,而後點頭,「等皇上下朝了跟他說一聲吧,省得他擔心!天氣是挺好的,出宮走走也成!」
花竹點頭,他怎麼就覺得皇上也會跟著他們一塊兒出宮呢?
而到時候皇上肯定不會讓他出去的,可得想個法子應付!
兩人結伴而行,朝著流年閣樓的方向走去,還未到流年閣便看到了那邊匆匆而來的燕瑾。
燕瑾也看到了他們,見著站在蘇流年身邊一身青衫的花竹眉頭輕蹙。
待雙方走得近了,花竹才道,「見過皇上!皇上來得正好,草民見流年姑娘身子已經有所好轉,便想帶她出宮走走,有利于她的病情恢復,還望皇上成全!」
燕瑾將目光停留在了蘇流年的身上,詢問,「你想出宮?」
蘇流年點頭,「是想出去走走,這些時日你忙碌著,便讓花竹帶我出去走走吧,他是這邊的人,生于民間,對于宮外定也是熟悉的。」
燕瑾一笑,抬手輕捏了下她的臉,「可惜今日是出不了宮了!」
「為什麼?」蘇流年疑惑。
花竹的目光卻是盯在了燕瑾捏著蘇流年的那一只手上,寬大的青衫下,緊握著拳頭,笑容依舊,眸子里卻是一片風暴。
燕瑾自是感覺到了,淡淡地笑著,動作越來越是.逾矩,甚至已經是輕觸到了那薄薄的的兩片淡淡的嫣紅。
蘇流年一開始想要後退,但接到燕瑾的目光,又瞥見剛剛所見到的那一幕,花竹將拳頭緊握著,而後寬大的袖子遮掩了他的隱忍。
燕瑾待他如此,那又關他花竹什麼事了?
他花竹有老婆了,難道還想與她牽扯上什麼?
于是她並沒有後退,而是接受燕瑾的毛手毛腳,心里想著也許燕瑾瞧出了些什麼。
正當蘇流年疑惑的時候,突听得燕瑾說道︰「十一快到了,我已經讓明曉到城門代我迎接,大概再過一個時辰就能進宮,你若此時出宮,豈不是要見不著了?」
他自是也想放下所有事務陪她在這明媚的陽光中出去走走,可也清楚此時自己肩上的擔子,不允許他如此。
接下來的事情還有很多,一事一事接踵而來,讓他有些筋疲力盡。
「十一要到了!」
一听到這個消息,蘇流年自然是興奮的,有一種分別許久的老朋友終于要見面的喜悅。
「燕瑾,既然來者是客,同我一般,不如讓十一來了也住流年閣吧!」
燕瑾聞言神色微變,而後搖頭,帶著幾分寵溺模了模她一頭還有些濕意的長發。
「傻瓜,自然不能這麼胡來,在他們眼中,你是我抬花轎迎來的,花容丹傾乃是十一王爺,又與九王爺是兄弟,自然也是要一並住在長青閣樓的!」
燕瑾暗喜,幸好當時自己明智將花容寧瀾安排在了隔了他們這麼遠的地方。
燕瑾又道,「此回十一過來,是以花容王朝十一王爺過來的,晚上為他洗塵,朝內的大臣也會過去,你也一並參與吧!想吃什麼,里頭都有。」
蘇流年點頭,花容丹傾過來,豈能沒有她作陪!
于是出宮一事,便就此擱淺。
花竹看著他們,也只有淡淡一笑,再做其它打算了。
「皇上,草民身份卑微,但听聞花容王朝的十一王爺擅長音律與字畫,草民想見識這麼一個大人物,還望皇上容許草民今晚出席這樣的晚宴!」
「這」
燕瑾沒有想到花竹會提出這樣的提議,之前也沒有安排他,倒是蘇流年此時替花竹說起話來。
「便也讓他去吧,花神醫在身邊,我吃起東西也安心,什麼能吃什麼不能吃,花神醫還能提醒我。」
燕瑾點頭,「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便讓他去!」
「謝皇上!」
蘇流年一喜,學著這里的宮女行了一禮。
燕瑾有些忍俊不禁,「還真學了個八分象!不如來給我當丫鬟好了!」
「你請得起我這麼貴氣的丫鬟嗎?」蘇流年反問。
燕瑾只是笑著,並沒有回答,他更想將她娶在身邊,好好疼寵,好好珍惜。
只要她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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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容丹傾本想秘密來到臨雲國,但中途接到燕瑾的飛鴿傳說,並且燕瑾派了人馬前去接應。
此回花容丹傾帶來的人馬並不多,就他與烈炎,還有他听命他的一支近百人的暗衛,帶在身邊以防萬一。
對于燕瑾的反應,花容丹傾只覺得事有蹊蹺,否則燕瑾絕對不會平白無故地讓人過來接應。
那便只有一個可能,燕瑾可能需要借助于他的力量,或許並不是借助他花容丹傾的力量,而是要借助他花容王朝的力量。
按他對臨雲國的情況來看,臨雲國的兵力並非其他國家可窺視,那麼便只剩余一個可能,內亂!
他只感嘆,蘇流年在此!
本以為可給她一個安穩的生活,奈何連這麼點也實現不了。
燕瑾是在正午過後入的城門,此時便看到了明曉騎在高頭大馬上等待。明曉見人已入城,立即下了馬,朝著花容丹傾行禮。
「皇上今日有推月兌不掉的政事,吩咐屬下過來接十一王爺入宮,還望十一王爺見諒,十一王爺請——」
花容丹傾並沒有下馬,依舊騎在那一匹惹眼的白色駿馬上,看著明曉,問道,「本王與你們皇上也算是舊識了,你起身吧!」
明曉起身,重新上了駿馬。
花容丹傾又問,「蘇流年小姐可還好?」
明曉點頭,他道︰「十一王爺放心,流年姑娘很好,皇上待她非常好,此時傷勢已經好了許多,就連身子也重新開始調養,神醫說不會落下任何病根!」
想來燕瑾待她一定是極好,只是終歸還是不放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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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傍晚的時候,花容丹傾等人馬才入了皇宮,由明曉先安排花容丹傾入住長青閣。
蘇流年早已在那邊等候了,見著一大批人馬過來,人群中那一身緋色長袍極為高貴耀眼的男子不正是花容丹傾嗎?
他依舊如此,那麼明艷,人群中只需一眼,便能認出是他。
數月不見,當時離別可謂是不告而別,怪不得收到他的回信,會是如此地責備。
那每一句責備卻讓她感到溫暖。
若不是因為真的急了,又急又怒,豈會如此失態,她甚至可以想象出當時的花容丹傾是以什麼樣的心態寫出那些話來。
而花容丹傾自然也看到了站在長青閣外,一身鵝黃色衣裳的裙子,幾分明媚,嬌俏可人,目光盈盈帶著激動,泛著笑意。
臉上的傷疤確實是少了許多,之前那一道道猙獰的結痂已經月兌.落,並且顏色淡了許多。
雖然依舊可見那上面一道道交錯的傷疤,可是這些無損她的美麗。
依舊是記憶中那麼嬌媚的可人兒!
那個讓他愛到心坎里的女子,此時就這麼笑意盈盈地看著他。
花容丹傾朝著她走去,立于她的面前,神色是一種歷經萬水千山失而復得的喜悅。
「十一,你來了!」她放輕了聲音。
「流年,我來了!」
花容丹傾點頭,輕嘆了口氣,眾目睽睽之下,無任何顧忌地將她往懷里一帶,緊緊地擁抱住她的身軀。
有多久沒有這麼抱過她了?
數不清楚的日子,只知道這個擁抱他等待了許久。
依舊如此,在他的懷里,暖暖的,軟軟的,還有一股股屬于她的幽香,獨特的,眷念的,讓他想念了許久。
蘇流年也將他抱住,對于這個將她往心坎里疼愛的男人。
看到他的回信,她知道花容丹傾是真的放手了,否則不會寫出祝福她幸福的話來,也不會寫出將她交給花容墨笙他安心的話來。
「十一,對不起,那時候的不告而別,想剝我皮,便剝了吧!」
她輕笑著,將臉埋在他的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