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男人果然好狠,連剛出生的孩子也不放過,甚至還是他自己的孩子,身上流有他的鮮血。
花容墨笙輕輕地笑著,不替自己覺得半分的悲傷,這個男人他也從不將他當作父親。
反倒是教會他一切將他當兒子關愛的師父,一直以來亦師、亦父、亦友。
如同蘇流年曾與他說過,神仙再關了一扇門之後,必定會留下一扇窗子。
他師父與畫珧便是神仙賜給他的那一扇窗子瀘。
花容韻禮倒是一臉的平靜,他輕嘆了一聲,「朕自知愧對你母妃,且不知她已經遭遇了殺害,但是德妃並非心狠手辣之人,老七,你可是搞錯了?咳咳咳咳也許殺你母妃的人不是德妃,而是另有其人,你為何要固執地以為是德妃呢?還是因為因為朕獨寵她多年?」
花容韻禮依舊抱著一絲的希望,德妃為人如何,沒有人比他更為清楚了。
那麼嬌柔美麗溫婉嫻雅的一個女人怎會使得出那樣殘酷的手段,一定是他們搞錯了喵!
且不知此時的她身中其毒,是生是死!這也是他一直以來所為牽掛之事,才導致此時病情不見好轉。
花容墨笙見花容韻禮不知悔改,還一味想要包庇德妃,冷冷地笑了開來。
「廢帝,你真以為德妃如此好?她壓根就沒愛過你,利用你的寵愛殺盡了司徒家上下幾百人口,只因為當年司徒鳴空醉酒之後與他的表妹發生了關系,不得不將她迎娶,從而德妃才死了心,入宮選秀!此後在後宮之中為非作歹,那些曾被你寵幸過的女人哪一個不是因她而入了冷宮,哪一個不是因她而死?且手段如此殘忍,讓人心寒!廢帝,看來你確實是老糊涂了!」
花容韻禮听他這麼一說,呼吸急促了起來,神色一片慘白,顯然急于想為自己的女人辯解。
「老七,你誤會她了,德妃不是你所說的那樣,為何你們一個個要害她?你下毒害她,把你母妃之死歸于她的身上,就連你的兄長之死也要歸于她身上,老七,你何苦將她逼到如此田地?」
一想到德妃所受的苦與委屈,花容韻禮便覺得心肝絞痛,恨不得全都代替他受了。
且銷.魂.丹的發作,他親眼目睹,生不如死!
「這個時候你還掛念那女人?是否要她當你的面承認一切你才會死心?」
花容墨笙覺得與他多說無益,此人已經被那女人蒙蔽了雙眼。
斂起了臉上的情緒,花容墨笙淡淡地開口,「廢帝,朕念你多年來確實為我花容王朝的百姓付出了不少辛勞,但因沉迷,且听信讒言,不分青紅皂白,朕可饒你一命,即日起入若佛寺,賜號念空!若無朕的旨意,不得出寺,否則殺無赦!」
因是生身父親,他可饒他一命,但是他要他的余生在懺悔中度過。
佛祖慈悲,在佛前希望他能看清楚他自己一生中的所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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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終于塵埃落定,便已是他可抽身之時。
只是身邊的人兒呢?
那個他想要帶走,攜手離開的人兒卻早他一步離開了。
他轉身看著身邊,空蕩蕩的。
離開府邸之前,天色已經有些暗了,畫珧一直站在閣樓前等待,見著花容墨笙出來,這才松了口氣,朝他走去。
「如何?」畫珧詢問。
「入若佛寺,賜號念空!」
他饒花容韻禮一命,一來不願背負上殺父罪名,二來也因他本性算仁慈吧!
蘇流年不喜他殺人,他便為她淨了這一雙已經沾染鮮血的雙手。
「這樣也好!回去吧,也好好商談你退位之事!」
花容墨笙笑著點頭,一想到所有的事情全都差不多了,心里也松了下來,心中惦念著那小女人,此時的她如何了?
是否已經快到了臨雲國?
路途遙遠,加上蘇流年身子本就不好,且燕瑾擔心他們的人馬追去,這一路上自是不會按照原來的路途來走,且一定一路上游山玩水。
只是一想到她可能鳳冠霞帔得上了別的男人的花轎,心底還是不悅的且是酸澀的。
畫珧見他笑容溫和平淡,又問,「那麼其余的妃子呢?你打算如何處置?」
「除廢後之外,其余嬪妃入長緣庵落發為尼,長伴于青燈吧!」
廢帝剩余的女人,除了此時的兩名太妃,其余一個也不留于皇宮之中,全入長緣庵落發為尼。
這皇宮是該清理一番了,不論將來傳位于誰,也省得又是一番內亂。
且此時他的做法,朝里大臣哪兒敢吭上半聲,那些妃子與廢帝逃走,與大臣扯上關系的,若他們還想在朝為官,便已主動與她們斷絕了關系,如此來保留自己的地位。
只是落發為尼,沒有賜死,已經仁慈至此了。
畫珧尋思著,覺得還是有理,便也點頭。
「這些人,繁榮富貴享用了半世,剩余半世在清貧中度過,也算是有因有果了。若當時不逃,興許還能撈個封號,享受這世間繁華。」
兩人走了出去,此時青鳳已經辦好了一切就守在府邸的門前,見著花容墨笙便行了禮。
「皇上,已經安排玉太妃與錦王先回了宮。」
玉姓,乃廢後的姓氏。
花容墨笙點頭,「青鳳,廢帝今日起入若佛寺,賜號念空,你跟去看看,再準備幾名太醫給他看看病,其余廢帝嬪妃一律入長緣庵落發為尼,此事也由你監督!」
「屬下領命!」
這一路上,兩人沒有立即回宮,在天黑的時候一路走著,難得的悠閑時光。
畫珧有些舍不得這樣的時光溜走,但是他知道等花容墨笙退位之後,他也該回去了。
這個男人終歸不會屬于他,雖然太多不舍,但起碼與他始終還是兄弟,雖不是親生兄弟,卻已經勝過。
「縱然心有不甘,但有時候放手也不是一件壞事。只還是覺得那女人太不懂事,為了自己的感受把你扔在這里。畫珧深呼吸了口氣,看著逐漸暗下來的天幕。
「我也有錯,沒有告訴她一切,但是她逃不遠的,天涯海角,豈有我花容墨笙翻不出來的地方?」
只是被她丟棄的時候那感覺真的很疼,誰都能棄了他,惟獨她蘇流年不許!
他們是夫妻,是要生活一輩子的,她怎可就此對他失去了信心。
難道她還是不肯相信,這一輩子就只有她一個女人。
他的承諾在她眼中就一直以來分毫不值,讓她如此懷疑?
畫珧淡淡一笑,「罷了,至從那女人出現,你就鬼迷了心竅!卻還是沒發現那女人哪兒好,把你迷成這樣。」
可是當年傳花容墨笙失蹤,在祈安城的時候見著蘇流年擔憂的那一面,他對她的改觀是改變了一些些。
最起碼這一場情感花容墨笙不是自己一人白忙活!
蘇流年哪兒好?
花容墨笙輕笑出聲,他就是覺得她哪兒都好!
「她啊,名字好,相貌好,身材好,性子好,脾氣好,對我也好!這些就夠了!」
其實他也知道自己有些睜眼說瞎話了,蘇流年的脾氣,有些時候他真想掐她!
畫珧心里酸得跟灌了醋一樣,搖了搖頭,「你沒救了!」
可惜這麼一個大好男人就要叫那個女人給糟.蹋。
畫珧感嘆,「真是好白菜都叫豬給拱了!」
此回被拱的還是他看上的大好白菜!
「若我是白菜,年年是豬,被她給拱了,那也是被拱得心甘情願!」
花容墨笙一陣感嘆,此時最想要做的便是馬不停蹄地去把她抓回來,好好地壓.在.身.下狠狠地懲罰。
這些時日他如何度過,如何孤獨,也只有他自己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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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春之後,花容墨笙這個帝王之位也坐到了尾聲。
他一共在位時間為一個月又十六日,而後將帝王之位傳位于八王爺花容玄羿。
幾名皇子,花容丹傾是不可能為帝,花容寧瀾無分毫心思,成日跟著燕瑾跑,只怕燕瑾一句他要這個王朝,花容寧瀾直接拱手相讓。
錦王花容錦顏此時更不可能為帝,惟獨花容玄羿最為適合。
一開始他也已經有這樣一個打算了。
也所以保了他的母妃。
有時候冷宮會是一個最為安全的地方,誰能料到杜太妃會有此時的地位?
也因此花容玄羿感激于他,並沒有封杜太妃為後,一直以趙盈趙太後視為母後,而杜太妃掌握實權。
玉太妃回宮之後,在後宮清幽的地方賞賜她一座宮殿,在花容錦顏前往北幽的時候,便將自己守在宮殿之中,虔心禮佛。
而花容墨笙真正無事一身輕!
此外,他開始瓦解自己的勢力,將本有忠心自己的人才一個個讓他們效忠于花容玄羿,相當于花容王朝重新換了鮮血。
如此一來,花容玄羿的帝王之位才能更為牢固。
而自己手下的產業有不少,全權交給青鳳打理。
青鳳沒想到花容膜笙會做這樣的決定,跪于他的面前。
「主子,屬下願一生追隨主子!」
如今已經不是帝王,不是七王爺,但依舊是他青鳳認定的主子。
花容墨笙淡淡地笑了開來,「我去追我妻子,你也跟著去?」
多少年沒有用這樣平淡的語氣與他們說過話了?
一口一個本王,一口一個朕,他記得當時他一用本王自稱的時候,蘇流年總是輕輕地蹙眉,以示不滿。
「屬下願意追隨主子,還望主子讓屬下跟著!」
這樣一個男人,他甘願追隨著他的步伐,雖然知道以他的武功並不需要他的保護,但總有他能能的。
「你留在這里幫我打理好一切產業,說不定哪一日我夫人嫌棄我窮了,起碼還有這些產業在。」
「既然如此,屬下遵命!但是連青詩還未找到有她的蹤跡,以她歹毒的心計只怕不會輕易放過,還望主子將來自己小心為是!」
這便是他所擔心的。
花容墨笙笑著點頭,上前將青鳳扶起。
「我可記得你還欠了幾十大板與幾十鞭子,看在你這些年來忠心于我,且辦事出色,一切責罰便都免了!」
受了傷還不得花他的錢,況且那些產業需要他的打理。
青鳳眼眶一熱,總覺得自己的主子在報完仇恨之後,改變了許多,或許這才是他原本的性子,也或許是他的女人改變了他。
而他看著跪了滿地的白衣衛,上千人,跪在那里,一片雪白,幾乎每人都跟了他三年以上,還有更久的。
她們的年紀最大也不過才二十出頭,最小的甚至還不到十五,一個個冷艷美麗,自有一股風情。
這些白衣衛大都由他所救,也由他賜名,甚至派了人教他們武功,納為己用。
若是蘇流年看到此時這麼大的陣勢,只怕這醋不知該灌了多少。
這些女人他卻是不曾起過任何的心思!
他看著上千白衣衛一個個恭敬的樣子,終于開了口,「即日起,白衣衛解散,往後你們每人為自由之身!」
「主子,屬下們一心效忠于主子,不曾有過二心,屬下願意永遠不求回報繼續為主子效勞!請主子不要趕走屬下!」
為首的白衣衛終于抬起冷艷美麗的小臉,態度堅決地朝著花容墨笙望去。
「屬下願意繼續效勞主子,請主子不要趕走屬下!」
身後大片白衣衛共同發出心聲。
此後一聲高過一聲,聲音帶著激揚與懇求。
花容墨笙見此眉頭輕蹙了下,「你們的衷心我自是明白,否則也不會組成白衣衛,讓你們為我效勞,但是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往後我只想攜帶我夫人遠離塵囂,你們一個個也到了適婚年紀,以你們現在的能力,想要找到一名如意郎君並不難,且你們有武功,不會被欺負!既然如此,何苦再戀這些打打殺殺的日子呢?」
他放她們走,也算是為她們的將來著想。白衣衛跟了他多年,也深知花容墨笙的性子,見他態度堅決,且已經說出口,便不會再有轉圜的余地。
一旁的冷如雪雖是冷著神色,但目光已經情緒浮動。
她跟在花容墨笙的身邊最久,此時听得白衣衛要解散,心中還是萬分不舍。
但也知道他說出的話就不會有收回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