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側過臉,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吻,和著淚水與鮮血,如訣別一般。
「墨笙,你一定要挺住,如果疼就咬我,別一個人撐著,你不疼,我會心疼的」
燕瑾知道此時蘇流年是不會離開的,朝著幾名太醫望去,輕點了下頭,表示同意。
大夫先是剪開了他後背上已經染血的布料,露.出一大片肌膚,而後又剪開了他胸.前的布料,露出一指甲長的劍尖,上面還帶著鮮紅的血液。
那一把劍直扎入肉里,幾乎要沒了柄溴。
幾人都深呼吸了口氣,一個扶著花容墨笙,一個喂他吃下了些藥。
另一個擅長于醫治刀傷劍傷的資深太醫坐在床.上,一手扶著花容墨笙的肩膀,另一手輕輕地握在了劍柄處。
手心里只覺得一陣潮濕,他知道那是汗禱。
這個人的人身份帶著神秘色彩,若是他們當中出了差錯,或是沒有把他救活,他們幾人怕也是到了頭。
深呼吸了口氣,他朝著幾名太醫對視了一眼,而後輕點了下頭,握在劍柄處的手使了力道,緩緩地將那一柄刺透他胸膛的長劍拔了出來。
在最後劍尖就要被拔出的時候,所有的血液全部洶涌而來,噴濺出來,濺得他一身一臉皆是。
旁邊的太醫立即將早已準備好的棉布,一前一後按在了傷口處。
只是盡管如此,那些血液依舊洶涌而出,如要流盡了這一身的血,很快的棉布上染滿了血跡,就連兩名太醫的手上也都是鮮血。
蘇流年看著眼前的一切只覺得有些眩暈,那噴.濺而出的血液那麼多,多到讓她害怕,她怕那會流盡他身上所有的寶貴的血液。
可她還是撐了下來,臉上也噴濺了些熱乎乎的血液,而她的手始終握在花容墨笙的手。
此時的他在拔出劍的那一刻就已經昏迷過去,氣息弱得讓人幾乎要感覺不到。
燕瑾扶著她的手臂,一直蹲在她的身邊,滿眼里都是嚴肅。
如果,早早地放蘇流年離開,是否就不會發生這些事情了?
始終還是他的自私造成的!
但也慶幸他之前沒有對花容墨笙下手,否則憑今日的情況來看,蘇流年別說不會原諒他,會恨他,她甚至會放棄了自己的性命。
此時的他心里一片復雜!
花容墨笙若是死,他心中多少會有些惋惜,畢竟這確實是一個人才,一個連造反都是信手拈來,想反就反,一反必勝的人!
可是花容墨笙的命運也牽扯到了蘇流年,他自是不會想見到他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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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邊,蘇流年不吃不喝安靜而悲傷地守護著那依舊昏迷不醒的人。
只覺得他身上的體溫正一點一點的消逝,氣息更是弱得要感覺不到。
手上的溫度逐漸地冰涼下去,不論她怎麼捂著都捂不熱,她驚慌著,卻不知該怎麼辦。
昨日到今日,從那一劍拔出之後,他再無動靜。
鮮血從後背上的窟窿與胸.前的地方汩汩地流出,怎麼止都止不住,幾乎是流盡了他身上所有的血液。
此時的他面無血色,寧靜而從容,唇上的笑意依舊殘留。
蘇流年的手輕輕地撫過他的臉,落在他的唇畔處,這笑容成為了他的習慣,就連受了這麼重的傷,他都依舊。
「墨笙,你一定要醒來,只要你肯醒來,什麼事情我都依著你,全都你說了算!墨笙,我很害怕,你說要怎麼辦?」
她微微低頭,將他的手貼放在自己的臉上,晶瑩的淚水落了下去,打在他的指頭上,圓潤光滑的指甲染上了她的淚水。
外頭有敲門聲響起,而後房門被推了進來,燕瑾手里端來了飯菜,朝著坐在床.邊的蘇流年望了一眼。
只見她毫無感覺,燕瑾進了房門,將食物往桌子上一擱朝著她走了過去。
目光落在她滿臉的淚水上,滿心的疼。
而後又將目光落在花容墨笙的身上,只見面上毫無血色,安然地沉睡著,始終沒有要醒來的跡象。
若不是靠著藥物支撐,他只怕熬不過昨夜了,此時也不過是吊著一口氣在。
可當花容墨笙受傷之後,他心里多少有些安慰,起碼受傷的人不是蘇流年,若不是他當時及時趕到替蘇流年擋下這一劍,被傷的人不是蘇流年就是花容丹傾。
花容墨笙傷了蘇流年這麼許多次,如今真能不顧一切不計後果地替他擋下這一劍,燕瑾的心里還是有些安慰的。
他一直都覺得命運太偏袒于花容墨笙了!
目光重新落在蘇流年的身上,他道,「流年,起來吃點東西吧!你已經不吃不喝好些時候了,再這樣下去,身子跨了怎麼辦?」
蘇流年置若罔聞,目光不離花容墨笙的身上。
「今日本可以離開的,從此逍遙天下,都怪我,如果我不去見連青詩,就不會發生這些事情了!」
「怪不得你!」
燕瑾輕嘆了聲,「流年,你若不吃些東西哪兒有力氣照顧他?就是宮女也沒有你細心,乖,听話,吃點東西!」
蘇流年仿佛才發現燕瑾,抬眼的時候,眼里一片茫然,看得燕瑾心尖一顫,什麼滋味都有。
「他這傷很重,將來還要你照顧著,此時你是身子跨了,將來拿什麼照顧他?算起來可是我最厲害的情敵,你若有什麼萬一,我可是直接讓人把他丟出去了!」
燕瑾一笑,起身,折回桌邊從里頭端來一碗讓廚子特意熬好的粥,端到了她的面前。
把粥喝了,喝完之後好好睡上一覺,他若醒來我再喊你,可好?
蘇流年搖頭,「我並不餓,也不困!燕瑾,你說他的體溫一直下降,這是怎麼回事?你是皇上,你救救他好不好?」
她睜大著朦朧的雙眼,透露出渴求。
他是皇帝,高高在上,無所不能,一定有辦法的!
燕瑾有些苦澀,他是皇上,可是並不是全能的,萬萬歲,他哪兒能萬萬歲?
甚至常起若她離開,他也就走到了盡頭。但想到她幾餐未吃,一夜未眠,且擔憂了許久,
早已是疲憊不堪,他只有點頭。
「好,我救他,可是你先把飯吃下,吃完之後,我來想法子,好不好?」
蘇流年一听,眼里閃過一抹希望,沉思了一會而後點頭,接過他手里遞來的粥。
咕嚕幾口吞下了幾口,甚至連嚼的動作也省了。
燕瑾見她喝得匆忙,可謂是囫圇吞棗,輕拍了拍她的後背。
「慢點吃,吃那麼快做什麼?」
一碗粥,幾口咽了下去,卻是食不知味,她擦了擦嘴巴,將空碗捧到燕瑾的面前。
「你看,我都喝完粥了,你快想辦法救救他好不好?你皇宮之內肯定有很多續命良藥,燕瑾,求求你救救他吧!」
沒有了他,她活著做什麼?
當年她可隨他跳下懸崖,此時花容墨笙若是再醒不過來,她便陪著他去。
他不是不救,是無能為力!
但燕瑾還是點頭,探上花容墨笙的脈搏處,蘇流年見此立即安靜下來,生怕打擾了他。
脈象薄弱,體溫也逐漸冰涼,昨日拔劍的時候流了太多的血液,此時也不過是靠著藥物吊著那麼一口氣在。
燕瑾松開了手,而後接過蘇流年遞來的空碗,他道,「我回去找找這宮內可藏有什麼續命的藥,你也別太傷心!隔壁的房間已經整理好了,你去那屋子睡一會,這里暫時沒什麼事情。」
最後蘇流年還是堅持留在花容墨笙的身邊,累了就抱著他的手趴在床邊小睡一會。
醒來之後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模他的脈象,探他的鼻息,就算只有那麼一點點微薄的氣息與跳動也能讓她找到一絲的安慰,起碼他還是活著的。
只是這麼一口氣他能熬到什麼時候才能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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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三夜過去,花容墨笙的氣息更為孱弱了些,也無醒來的跡象。
千年靈芝,千年人參,凡是能續花容墨笙一口氣的藥材,燕瑾倒也不吝嗇,吩咐太醫院的人將宮內上等的藥品都找出來。
凡是對于花容墨笙傷勢有好處的一律翻找出來。
他本不需要對他做到這一份,但因蘇流年的關系,他甘之如飴,雖然心中復雜。
一方便希望自己可以得到蘇流年,一方面又怕花容墨笙若死,那麼蘇流年必定也會跟著離去。
陰陽相隔,他怎可忍受?
這幾日,蘇流年自是行尸走肉,從一開始的希望,到最後的絕望。
一口孱弱的氣息,挺了三天三夜,她不知道這口氣能讓他挺過幾日。
而花容墨笙受傷的第二日,也就是連青詩死去的第二日,傍晚時永寧王自盡于牢獄之中,以一根腰帶吊死。
燕瑾吩咐下去讓人簡單地辦理了永寧王的喪葬,又砍了幾名與永寧王有勾結的大臣,其余的一些人馬已經打入天牢,正等待皇上發落。
攝政王也听聞花容墨笙受傷之事,讓燕瑾傷了腦筋,這幾日整個太醫院的太醫一個個忙碌不停,不分日夜。
他突然想起一事,匆忙入宮覲見皇上。
找到燕瑾的時候,燕瑾正在御書房內,手里看的是一卷外國進貢的藥材。
正看到正南國七年前曾進貢過一顆珍貴的藥丸,上頭還有記載這藥的效果,只見名為回春丹,乃是一個得到高僧花了無數年的時間所煉制出來,只此一顆,極為珍貴。
有起死回生的效果,燕瑾雖然覺得這句話有些夸大其詞,但應該是個可以續命的上等藥材!
花容墨笙這樣孱弱的氣息,挺過四日,已經實屬不易,但還能挺過多久沒有人知道,畢竟傷到的是心脈!
上頭還有記載,當年永寧王四十的壽辰,先皇將這一顆回春丹贈送給了永寧王。
永寧王已經自盡,這顆回春丹此時又落在永寧王府中的哪一個角落?
此時攝政王求見,燕瑾想著攝政王必定是有要緊之事,否則也不會此時匆忙而來,便宣了他。
攝政王入了御書房的時候只見書案上堆放了一堆又一堆書卷。
行了禮而後湊近一看,才發現是一些歷年來外國進貢的藥材,既是他國進貢而來的藥材那必定是極為珍貴的。
「攝政王此時求見朕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
燕瑾問了聲,目光不離關于回春丹的記載。
攝政王道︰「回皇上的話,老臣听聞花容公子本是花容王朝尊貴的皇上,在位不久後退位給他的八皇弟,如今來我朝隱姓埋名化為花神醫,此時卻被所傷,危在旦夕,但見皇上為此憂心,老臣突然想起一事!」
「你說!」燕瑾輕應了一聲。
「皇上,老臣記得七年前正南國進貢給先皇一顆仙丹,仙丹名為回春丹,听聞有起死回生的效果,乃是一位得道高僧所煉而成,老臣記得六年前正是永寧王的生辰,先皇便將這顆回春丹賞賜給了永寧王,當是賀禮!皇上,老臣想說這顆回春丹或許對花容公子有所幫助!」
燕瑾眉頭輕挑了下,朝他示意,攝政王朝他走近,立于一旁,只見燕瑾抬手所指的那一處便是關于回春丹的記載。
攝政王當即一笑,「原來皇上已經有了法子,老臣倒是多此一舉了!」
燕瑾搖頭,「朕沒什麼法子,且不知這回春丹是否是夸大其詞,再說也不知道這顆回春丹可還存在,而且永寧王前日已經自盡于牢房之內,回春丹下落不明!」
攝政王沉默了一會兒,想著皇上的擔憂也不是沒有。
但他道,「回皇上的話,老臣以為這回春丹極為珍貴,且有起死回生之效,平常人若是沒有什麼病痛或是到了不得而為之的時候,必定不會輕易用去這樣珍貴的藥材,老臣以為這一顆回春丹一定還在!」
燕瑾想想也覺得有理,「朕離開臨雲國多年,對于永寧王的了解倒真沒有攝政王了解的深,既然如此,此時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先拖著這一口氣,把回春丹找出來再說!」
不論回春丹效果如何,只要能讓花容墨笙暫時不死,就足夠了!否則他不知道花容墨笙一死,蘇流年會做出什麼決然的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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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日,燕瑾帶著明曉前往永寧王府。
出來迎接的是被禁足于永寧王府內的安佳郡主,家里突遭變故,又听得父親的死訊,安佳覺得自己的天塌了下來。
哭了兩天,一雙眼楮紅腫起來,一副可憐而憔悴的樣子。
見著燕瑾親自過來,她自是萬分歡喜,但一想到他冷漠的樣子,心里一疼,淚水又落了下來。
見著燕瑾的時候,安佳郡主跪了下去。
「皇上,皇上您可過來看安佳了!皇上」
她一聲一聲哭著,朝著燕瑾爬去,抱住了他的雙.腿,難過痛哭出聲。
燕瑾的眼里閃過一抹無奈,朝著明曉看了一眼,明曉會意,上前將安佳郡主拖開。
「大膽罪臣之女,皇上金貴軀體可是你想踫就踫的?」
似是沒有听到明曉的警告,安佳郡主又朝著燕瑾爬了過去,哭成了淚人兒。
「皇上,父親沒了,哥哥也早在多年前不知所蹤,皇上,往後就剩余安佳一個人了,安佳該怎麼辦?父親他怎麼會謀反?又怎麼會自盡?」
「那是永寧王罪有應得!」
燕瑾輕哼了一聲,低頭看著那抱在他腿.上痛哭的人,他知道這個堂妹從小被捧于掌心。
更因為先皇給她賜了封號,更是眾人掌心里的寶,此時遭遇這樣的變故,也確實難為了她。
但是謀反一事重大,牽連甚廣,他能放過她一命已經是極為仁慈了!
安佳郡主知道自己理虧,雖然還不相信自己的父親有謀反之心,可是她也清楚沾上謀反的罪名就已經是可連誅九族了!
「這些年來,朕一直在外,查看記載的時候,發現永寧王四十壽辰的時候先皇贈了一份禮給他,便是正南國進貢的回春丹,此事,你必定不會陌生吧!」燕瑾說明了來意。
今日不論如何,他也要拿到回春丹。
回春丹
安佳郡主微微一愣,目光朝著燕瑾望去,「皇上可是要回春丹?」
果然是還在永寧王府里!
燕瑾點頭,「是!朕需要這藥!」
安佳郡主想了想,松開了燕瑾卻是已經停止了哭泣,一張臉依舊帶滿了淚水。
「回春丹確實是有,但是這回春丹是我父親在我行及笄禮時送給安佳的,說是要做安佳的嫁妝之一!皇上,這嫁妝安佳不能給!」
她咬了咬牙,能讓他如此緊張的,可是住在流年閣樓的那個一臉傷疤的丑女人?
難道皇上要把她的回春丹送給那女人?
她死都不會同意!
燕瑾冷冷一笑,「朕給你買!千金或是萬金,你開口就是!」
留她一命已經是他極為仁慈之事,此時竟然還敢與他談起條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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