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七十二.期貨
「是啊,只有期貨才能在下跌的市場中賺錢甚至可以這麼說,經濟越蕭條越好,最好發生個經濟危機啥的。」東方俊開始眉飛色舞,「到時所有的資產都在貶值,只有期貨能讓你大賺一筆」
「期貨可以賣空我是知道的,我的一個朋友通過期貨賺了大錢我也有所耳聞,可是很多人都說它風險比較大,這一點我有點擔心。」曹萬庭有點心動了,但是他還沒有完全認可期貨這個投資渠道。
「其實期貨風險比股票還要小,」東方俊知道對面的這位「有錢人」已經慢慢入套了,「第一,期貨可以做多做空,而股票不能,現在我們國家的股市沒有融資融券業務也沒有股指期貨,跌的時候只能看著它跌;第二,期貨是T+0交易,就是說當天買進當天就可以平掉,如果行情不對跑得比較快,而股票則是T+第二天才能賣掉,要是買進後大跌也只能眼睜睜看著資金縮水;第三,期貨是有杠桿的,最多可以把資金放大10倍,但是這個杠桿是自己調節的,不是一定得放大5倍10倍,剛開始做倉位可以低一點,只放大2倍甚至不放大,那風險也就和股市差不多了;第四,股市有莊家這點大家都清楚,散戶和莊家斗很難斗贏的,而期貨是多空對決,有兩個莊家——一個多頭主力、一個空頭主力,在股市我們必須和莊家博弈才能賺錢,而在期市我們可以冷眼看著多空雙方打仗,只要跟著強的那個就行了。」
「你果然是期貨方面的專家,那你覺得我那250萬,拿多少出來做期貨比較好?」
「如果我是你,我肯定會把股票全部賣掉,至于拿多少做期貨,就看你自己想要多少回報、能夠承擔多少風險了。」東方俊不想表現得太著急,他希望把曹萬庭一步一步引導到主動投資期貨的道路上來。
「可是我不太懂期貨,恐怕自己做要虧錢。」曹萬庭又一次流露出求助的眼神。
「我倒是已經做了好幾年的期貨,最近幾年每年都是賺錢的,好的時候半年就能翻一番。」東方俊覺得時機已經到了,「要不你去開一個期貨的賬戶,拿個100萬到200萬出來,我來幫你操作。」
曹萬庭很想把250萬都拿給東方俊操作,但他畢竟是個聰明人,在他沒有80%以上信任一個人之前,絕不會用押注的形式做投資。
「要不這樣,我先拿50萬開個賬戶,你幫我做做看,如果做好了我就加到100萬甚至200萬。」
「行啊,50萬也夠了,我先幫你做一兩個月你就知道了。」雖然對50萬這個小數目有點失望,但東方俊還是覺得第一步已經成功了。曹萬庭第二天就賣了150萬的股票,去太華期貨開了一個期貨賬戶,先打入50萬讓東方俊操作,另外的100萬則伺機而動。
東方俊帶著曹萬庭參觀了太華期貨的交易大廳、研究所、大型會議室,儼然是主人接待客人。
「對了,曹總,我幫你投資期貨的事先不要讓白靈知道,我雖然只是兼職做做,但她似乎不太喜歡我投資股票、期貨之類的東西。」曹萬庭離開時,東方俊如是叮囑。
東方俊很看重這「來之不易」的50萬,決心要把這個賬戶做好,不能有半點閃失。他吸取了之前的教訓,調整了投資的風格,他變得小心翼翼,只做日內短線,嚴格控制倉位,堅決不隔夜。曹萬庭的賬戶雖然資金增長比較慢,但是非常穩定,幾乎沒什麼回撤,慢慢地增長到了55萬。2008年1月下旬,大盤破位下跌,從1月14日到2月1日的15個交易日內,大盤從高點5到低點4,共下跌1點,即,其中1月21日和1月22日更是分別暴跌和。春節前拉的那根大陽線似乎只是政府送給全國股民的新年禮物,幸好中糧屯河和隆平高科的表現遠好于大盤。
雪災的影響讓股市大跌,卻拉升了期貨市場,交通的阻礙或中斷導致農產品和一些其他商品的運輸出現較大問題,直接導致相關商品價格上漲,同時雪災也將造成南方眾多省份較多農產品歉收,減產預期加速了農產品價格的上漲。春節前後,銅、橡膠、大豆、白糖……幾乎所有的期貨品種都處在上漲通道,趨勢交易的財富機會撲面而來。轉眼,春節到了。2008年初,豐年好大雪。
春節後大豆期貨繼續上漲,方勇根據自己設計的交易方法計算了買入點,一到點位他就再次買入。這次的行情非常好,買入後幾乎是直線上升,賬戶從原來虧損3000元,慢慢變成贏利2000元、贏利5000元、贏利8000元,最後贏利突破了1萬元。
本來方勇還在懷疑自己的中長線交易系統是否有效,現在他算是有了初步的信心,在贏利的過程中把頭寸逐步從10%擴大到40%左右,並把白糖、燃油、棉花期貨的多單也做了進去。賬戶的贏利很快就突破了3萬。
3月初,方勇請唐雨秋看了場電影,作為只有兩名員工的「期股爭霸網絡信息有限公司」的慶功活動。因為在兩個月時間里,公司的股市投資獲得了25%以上的贏利,期貨投資也獲得了30%的贏利。更值得一提的是,同期大盤下跌接近20%,方勇操作股票的贏利遠遠跑贏了大盤。
方勇信心滿滿,覺得用自己的技術分析方法,不管是投資股票還是期貨都能取得不錯的業績,而唐雨秋又能把「期股爭霸論壇」做得有聲有色。他心想,公司以論壇整合資源、自我提高,以自營資金理財贏利的模式已經建立,下一步的主要工作將是論壇行業影響力的提升和贏利模式的模索。而自己投資股票和期貨的贏利模式已經建立,完全有把握賺到錢,同時也能幫別人賺到錢。現在應該可以有針對性地開拓外圍朋友資金理財或基金管理,同時下單員招聘和外圍操盤手合作也應納入近兩個月的計劃中。
既然現在已有能力可以接受外圍資金理財,那麼最應該共享財富成長樂趣的應是最親密的朋友。想到這點,方勇撥通了好友何濤的電話。「兄弟啊你回門樓啦?」何濤接起方勇打來的電話,以為他回惠泉了。
「沒呢,我在上海。你最近生意不錯吧」
「還行啊,現在給兩個服裝廠供貨,訂單挺穩定,每一米布的利潤雖然薄一點,但是利潤總量變大了。」
「去年你不是說拿點錢讓我幫你投資股票或期貨,」方勇听到何濤生意更好了,感覺更有理由讓他拿點錢出來投資,「我這段時間股票和期貨都做得不錯,兩個月賺了25%以上,你要不拿個50萬到100萬,我幫你也賺一點。」
「你還真想著我啊」
「好兄弟有錢一起賺」
「不過我這邊最近現金比較緊,因為服裝廠是三個月結一次賬的,就是說我一般要墊三個月的成本進去。」何濤倒是一直想做點金融投資,「要麼等下個月我把賬收上來,拿個100萬給你做點投資?」春節一過,大盤又跌了。曹萬庭股市中剩下的100萬,已經變成了90來萬。而東方俊幫他做的50萬則已經增長到60萬了,股票虧10%,而期貨賺20%,看來期貨確實有一定的魅力。曹萬庭很快作出了決策︰專業的事應該讓專業的人去做。于是他把股票全部賣掉,往期貨賬戶中加入140萬,湊成200萬的賬戶,理財的事情全部交給東方俊處理,自己連股市行情都不看了。
東方俊一方面做得正得心應手,另一方面又得到了曹萬庭的「高度認可」,頓時有了斗志。不過他還是時刻提醒自己要管住自己的手,因為曹萬庭畢竟是白靈的老板,要是再出事,可就再也瞞不住了。
沒過幾天,曹萬庭看到自己的賬戶已經達到250多萬了。
「東方啊,你果然是‘武林高手’啊」
「武林高手?」東方俊有些不解。
「我的賬戶這麼快就做到250萬了,你還不是‘武林高手’嗎?哈哈」
「噢,做得一般啦,我都沒怎麼敢隔夜持倉,不然收益會更高一些。」
「不錯了,以後就按照你的方法盡情發揮吧你說得太對了,這年頭股票沒法做了,還是期貨好」曹萬庭遮掩不住內心的喜悅,他想自己在股市里虧的錢東方俊這麼快就賺回來了,以後的收益絕對有前景。
「那要麼我們按照行規,先做一次分紅?」東方俊趁熱打鐵,剛好他正面臨著「經濟危機」,要是再沒有現金流,搞不好又要向白靈開口要錢了。
「行規是怎樣分的?你說個數吧」
「一般的行規是操盤手分得贏利的30%,目前賬戶贏利60萬,也就是說應該分18萬。」
「要不我給你打20萬過去吧,你把你的銀行卡號發到我手機上。」曹萬庭覺得操盤手分30%很合理,只要能賺錢,多分一點也無妨。
「還是18萬吧,要不我從你期貨賬戶上轉出18萬到你銀行卡,然後你再存到我的銀行賬戶?」
「不用了,期貨賬戶里的錢就不動了,由你來操作吧,我另外拿18萬打到你銀行卡上。」
曹萬庭這段時間忙著「伺候」杭州、南京、合肥、重慶、大連這幾個地方的開發商,眼下對房地產盲目樂觀已經不行了,瞎忽悠賣房子也不成了,體現策劃公司真本事的時候到了。期貨賬戶的操作他已經充分信任東方俊,就讓他放手去做了。
又過了一個星期,曹萬庭收到東方俊的短信︰賬戶已到280萬。他看了看同期股市的表現,還真是要感謝東方俊。
下班前,曹萬庭叫白靈到辦公室,給了她兩萬塊的獎金,說是最近加班的辛苦錢。白靈又驚又喜,搞得一頭霧水,她每個月的工資只有7000多塊,現在既不是逢年過節又沒有拿下一個大的項目,老板居然一下子給兩萬塊的獎金,這可是她從未遇到過的事。這幾天,雷恆在上海考察市場。這幾年雖然在溫州、台州生意發展不錯,不過總想著哪一天可以挺進大上海,把事業做到中國最繁華的城市,到白領和中產階層最多的地方賺錢。他花了一個多星期,走遍了上海每一個城區和郊區的核心地段,明察暗訪了上百家影樓。結果發現上海的影樓競爭激烈、客戶要求高、房租和人員成本比溫州高出很多,而且沒有特別好的外景拍攝地,除非是大品牌強勢入駐,普通的影樓想進入很難有好的贏利。按目前的狀況,如果單憑自己的實力,恐怕三五年內很難成功進駐上海灘。
唐雨秋正在租借的一室戶小屋內上網,一會兒看看「期股爭霸論壇」網友們的發帖和回帖,一會兒逛逛淘寶。
手機響了,一個陌生來電。
「喂,哪位?」唐雨秋小心翼翼地問道。
「是唐雨秋嗎?」
「我是,您哪位?」
「我是雷恆啊」
「雷恆?」唐雨秋在腦海深處搜索這個名字,真希望自己的腦子能像谷歌那樣靈光。還好「雷恆」這個名字還不算遙遠,她很快就對上了號︰「你怎麼突然想起給老同學打電話了,玩什麼驚喜啊?」
這些年,唐雨秋凡是接到幾年都沒聯系的老同學的電話,80%以上都是來送「紅色炸彈」的,心想這回應該也不例外。
「我剛好在上海,明天要回溫州。」
「回溫州?你現在在溫州發展?」唐雨秋一頭霧水。
「我目前在溫州開影樓,這幾天到上海出差,你現在有沒有空,出來見個面,喝點東西?我明天一大早就走了。」
「可以啊你在哪里?我過去找你。」高中畢業後,唐雨秋就沒再見過雷恆,也沒有正式聯系過,不禁好奇當年那位學習刻苦、給老師和很多女生留下好印象的少年如今會變成什麼樣。
雷恆是唐雨秋的高中同學,愛好攝影,早在大學時代就在幾家影樓做過兼職攝影師,畢業工作了一年就自己創業開影樓,如今在溫州、台州開了5家連鎖影樓。剛好踫上這年頭年輕人結婚必拍婚紗照,因此生意相當火爆,著實發了一筆小財。算起來,雷恆所有資產加在一起也過千萬了,賬上的流動資金也始終保持在兩三百萬。上海南站附近石龍路的兩岸咖啡離雷恆住的酒店很近,于是兩人約在那里見面。
時間可以把一個靦腆的少年雕琢成一個成熟的男人,這是唐雨秋看到雷恆後腦海中浮現的第一句話。
「你還沒結婚,我的孩子都已經會打醬油了。」雷恆引用起網絡上流行的語言。
「哪像你,自己做了老板,影樓都開了五六家了,當然可以成家生小孩了。而我還是一事無成、庸庸碌碌,不敢結婚,也沒人要我啊哈哈」唐雨秋裝出一副既羨慕又無奈的表情。
「少來了,你家里這麼有錢還怕嫁不出去?」雷恆略帶蔑視地看著唐雨秋,「我是一定要靠自己奮斗才能有飯吃,你不一樣,一來可以靠父母,二來可以靠將來的老公,女人和男人是不一樣的。」
「怎麼不一樣了?」唐雨秋最不喜歡听到別人說她靠父母之類的話。
「當然不一樣了,男人本來就應該努力工作,而女人天生不應該忙碌,養家80%是男人的責任。」雷恆認真起來。
沒想到這個男人如此傳統,並如此可愛。
「既然上海不適合你開影樓,你就在溫州、台州好好發展」唐雨秋覺得雷恆沒必要這麼累,而且浙江的市場也很大,「其實,你做好了可以到嘉興、湖州、寧波開分店,未必要到上海的。」
「你說的也有道理。只是目前我的現金流還算充裕,總想做點有挑戰的事情。」雷恆顯得有些深沉。
「那就讓我們投資股票和期貨吧」唐雨秋想著方勇最近的投資業績不錯,就順便提了一句。
「可以啊你們投資的業績如何呢?」這幾年自然形成的商人的敏銳性讓雷恆覺得這是一個有機會但風險也比較大的市場。
「我們公司的韓總以前在證券公司做首席分析師,在金融投資方面算是專家了,最近兩個月公司股票投資賺了25%,期貨賺了30%,不錯吧」唐雨秋如實地「推銷」了一把。
「那是很好的收益了我也搭個順風車吧」雷恆迅速地把這兩個數字放大到一年、兩年、五年,猛地吃了一驚︰現在做任何生意都沒這麼好的利潤
「你真的要投?」唐雨秋反而有點信心不足了,「金融投資畢竟是有風險的,你可以先少投一點錢。」
「這幾年我實在太忙,其實我一直想投資股票但沒有時間去了解,更不用說操作了,結果錯過了這波瀾壯闊的大牛市,另外,我身邊也有個朋友委托杭州的期貨操盤手做期貨投資,據說收益也很好,我算是徹底地錯過這一輪‘資產泡沫’了,現在你在做這一塊,我當然放心拿出錢來投資了。」雷恆略帶狡黠地笑了笑,「你總不至于忽悠老同學吧」
「我們現在都是在操作自己的錢,要賺一起賺,要虧一起虧,忽悠不了你」
「那要麼我先投30萬吧。」雷恆本想投七八十萬,但想想還是要謹慎行事,「需不需要辦什麼手續,簽個合同啥的?」
「有合同的,你明天早上去我公司,我帶你去見一下我們韓總,簽一下委托理財合同,然後我帶你去合作的證券公司、期貨公司開戶。對了,委托理財合同雙方以個人名義簽,風險最大控制在30%。」
「那虧損超過30%呢?」雷恆覺得自己有必要問一下,但好像又有點太不信任老同學,「我當然相信你們的實力,我是說萬一。」
「超過部分會賠給你的,合同上都會寫清楚,這個你不用擔心。」
「好,那我明天一早去你公司。」2008年3月14日,西藏拉薩爆發重大打砸搶燒暴力事件,全世界為之震驚。原本就處在下跌通道的股市飛流直下,上證指數跌破4000點,市場一片恐慌,要求政府救市的言論此起彼伏。與此同時,大部分期貨品種也處在回調期,而且下跌的幅度比較大,甚至出現牛市轉熊的征兆。方勇決定把雷恆的30萬全部投入期貨市場,因為他覺得之後股市的機會很難說,而期貨有漲跌雙向機會,兩邊都可以把握。雷恆賬戶的資金到位後,方勇按照目前公司期貨賬戶所持有的品種和方向,按比例投了進去。另外,方勇還把公司的期貨賬戶加了一些頭寸。
雷恆的運氣真是不好,大豆、白糖、燃油、棉花的多單做進去兩天後,第四天賬戶就出現了兩萬的浮虧。方勇有點不好意思,想讓唐雨秋找個機會和雷恆解釋一下,他們做交易是講規則的,風險會在嚴密的監控之下,在一套交易方法之下有點浮虧是正常的,賬戶長期來看一定會贏利。
「雷恆的賬戶……」收盤後,方勇叫唐雨秋到辦公室,他正在思考怎麼組織語言。
「我正要和你說這件事。」原本唐雨秋還不知道怎麼開口,現在方勇先說了,她趕緊接上話,「雷恆他說最近要新開一家影樓,先把期貨賬戶的資金移一下,等資金周轉流暢了再重新打回來。」
「那他的意思是馬上要用錢,還是過段時間用。」方勇突然覺得雷恆這人太小心眼了。
「他說最好明天就能用。」唐雨秋輕聲說道。
「好吧,我明天一早就全部平倉,他中午就可以用了。」
帶著埋怨和惋惜,方勇心想︰唐雨秋的這個同學太謹慎了,還算是做老板的,這點小錢都虧不起,想要幫他賺大錢看來是沒有緣分了。說來也怪,雷恆把資金撤走之後,除了燃油以外,期貨大豆、白糖、棉花價格一路下跌。眼看著賬戶的贏利不斷回吐,方勇很想把後來加倉的頭寸全部平掉,但是又想著如果行情再起來,豈不是白白多虧了近萬塊錢。扛著吧。
行情繼續下跌,方勇很後悔當時沒有按照既定的計劃,自作主張地加了倉位,又埋怨自己沒有及時把新加的倉位平掉。
行情還是下跌,眼看著3萬的利潤快要全數回吐,反手做空的沖動時不時地涌上心頭,但是按照既定的交易規則目前還是應該持有多單,雖然快到止損點了但畢竟還沒有到。建倉?平倉?堅定做多?反手做空?方勇備受煎熬。
最後,當賬戶的利潤消耗殆盡時,方勇實在受不了了,迅速平掉所有倉位,保住了本金,並且打算重新審視自己的交易方法和交易紀律。
都說股票投資者虧損的比例達到80%以上,而期貨投資者虧損的比例更是達到90%以上,方勇終于深切體會到在期貨市場賺錢的難度。他想,即便是有一套能盈利的方法,如果克服不了自己人性和情緒上的弱點、沒有交易計劃和交易紀律,虧損依然可能是大概率事件。
也難怪東方俊……
突然間,方勇有點理解當時東方俊大虧之後的逃避。可謂禍不單行,在持有的期貨合約大幅下跌的同時,A股大盤也破位下跌,上證指數擊穿4000點並繼續一瀉而下,A股1500多只股票一片慘綠,找不到一只可以買入的股票。有些被套的股民資產已經跌去一半,方勇雖然持有著曾經逆勢上漲的中糧屯河和隆平高科,但在所有股票集體跳水的情況下,再好的股票也會遭殃。方勇發現,原本中糧屯河的莊家想要硬抗,但似乎有心無力,于是就順勢洗籌碼,股票價格也就跟著大盤大幅下挫。很快公司的股票賬戶縮水了10%,方勇綜合分析之後拋掉所有籌碼,空倉觀望。
雖說期貨賬戶沒有傷及本金、股票賬戶還有超過10%的贏利,但這一波股市期市聯動下跌的行情著實讓方勇日不能食、夜不能寐。「期貨方面,我必須找到更好的贏利模式和執行更嚴格的交易紀律;股票方面,我也應馬上規劃2008年一整年的投資策略,因為在熊市中找牛股是難上加難之事。」
幾乎所有的股票和大部分期貨品種繼續下跌,方勇在哀嘆的同時竟然還有一種莫名的欣慰︰要是當時沒有砍倉,現在恐怕虧得更多遭遇了如此的險境,方勇加倍地投入到了研究之中,格列高里?莫里斯的《蠟燭圖精解》、史蒂夫?尼森《日本蠟燭圖》,成了夜幕降臨時方勇的精神食糧和安慰劑,他以咬文嚼字的方式閱讀,力求看懂每一句話、每一幅圖片,試圖從K線的形態、不同K線的含義、不同K線組合的含義中找到價格漲跌的規律,並用于指導日後的投資。
每每看懂了某個關鍵要點,他就會拍案驚喜,慢慢地他悟到了不同的K線和K線組合所表達的漲跌密碼,但是要把這些密碼徹底破解並且轉換成一種贏利的交易模式似乎尚欠火候。
方勇迫切地需要新的養分。之前因為賺錢比較順,方勇沒有心思做「期股爭霸論壇」下一個高手的專帖,如今虧了錢才感覺自己功力太淺,看書只能解決一部分問題,他更需要向高手討教。于是方勇讓唐雨秋盡快約下一個高手,並且還是做期貨的,如果有股票期貨都能做好的高手則更好。
兩天後,唐雨秋約到了嘉興桐鄉的一個高手邵高林,這位高手股票和期貨都得過全國的實盤大獎,股指期貨仿真大賽也得過獎,外匯也做得很好,可謂是全能冠軍了。桐鄉是一個富裕的小城,雖然城市的基礎建設不如上海、杭州等大城市,但也能見到一些精致或奢華之處。下午3點,方勇和唐雨秋從桐鄉汽車站出來,叫了一輛三輪「小飛龍」往邵高林提供的地址駛去。
這是一個臨街的店面,一樓是一家理發店,感覺不像是做期貨交易的地方,唐雨秋仔細地對了一下門牌,振興東路沒錯啊,門牌號碼也對啊。打了邵高林的手機才確認這里確實是他辦公的地方。
唐雨秋和方勇走進理發店,一前一後從左側的樓梯上去。
邵高林已在二樓的樓梯口相迎,這是一位戴著金邊眼鏡、額頭很高、略顯消瘦、35歲左右的男子,他穿著一件咖啡色的夾克衫,里面套一件灰色高領毛衣,笑容可掬地站著。
「是唐小姐和韓先生吧這里不太好找,辛苦你們了」上了二樓,方勇發現邵高林要比剛剛仰望的時候矮一些,因為兩人並排走時邵高林明顯比他要低半個頭。
二樓有兩個房間,靠里面的是邵高林的辦公室。這是一間20多個平方米的辦公室,辦公桌、茶幾和沙發都是深色系的,辦公桌上兩個21寸的顯示器表明邵高林盤中關注的品種可能比較多。辦公桌桌面很整潔,除了一角擺放的打印機和一疊書以外,只有一個合著的筆記本,後面的牆上是一張美國原油多年走勢圖,整個辦公室都沒有看見電話機。辦公室有一個向南的窗戶,窗前擺放著一台跑步機和一套啞鈴。「我本來是做鋼材貿易的業務員,這幾年中國的房地產發展很快,做鋼材的一些老板也發了財,我那時還算比較勤快,天天在外面跑,做了兩年後底薪從1000元漲到3000多元,每個月的獎金都有1萬多。按理說在桐鄉這樣的小地方也能過很好的生活了,只是我接觸股票、期貨比較早,基本上一有閑錢就往里面送。最早投資股票是在2000年左右,稍微虧了一些,後來在2001年下半年開始了解期貨並且慢慢地陷了進去。從2001年到2005年我每年都是虧損的,基本上把每個月的獎金都填進去了,這可是個無底洞啊」邵高林平靜地介紹。
「可是我不甘心就這樣虧下去,因為我從2004年就開始隱約覺得做期貨可以找到一些贏利的方法,到了2005年我基本上已經有了自己的賺錢方法,但是因為之前虧得太多了,心比較急,總是違背自己制定的方法。一會兒倉位太重了,一會兒不該進場的時候進場了,一會兒該平倉的時候又要死扛了,所以2005年沒有掙錢,不過虧損也少了。」
「那個時候,我不敢把我做期貨的事情告訴家人,交易都是在期貨公司的交易大廳里做的。每個月我的底薪還是上繳給老婆,只是靠這點錢只能維持家庭的日常開銷而已。我老婆的收入也不高,我們之前很多年都是擠在父母的一套70多平方米的兩室戶里,眼看著房價節節攀升,就是沒錢買。」
「2002年到2005年是我壓力最大的時候,也是經常會懷疑自己、想要打退堂鼓的時候。我1998年就結婚了,因為家庭收入少,一直沒敢要孩子,後來父母實在是催得太急了,2005年生了一對龍鳳胎。孩子生下後,家里熱鬧了很多,父母也開心了很多,只是我越發感覺到自己太沒用了,一家六口人擠在70多平方米的房子里,快樂是快樂,但心里總不是滋味。」
「2004年、2005年的時候,我的一個客戶建議我自立山頭,開一個門面做鋼材生意,他還是從我這里拿貨,並且可以介紹一些朋友也從我這里拿貨,可是我哪來的啟動資金啊」
「有一次,兩個寶寶同時感冒、發燒,老婆比較擔心就送到縣里最好的醫院去看,醫生說比較嚴重,必須住院一段時間,可是當時我們家實在沒有太多錢。為了不向老父親借錢,我忍痛平掉了部分期貨頭寸,拿出1萬多塊。」
邵高林沉默了兩分鐘。
「2006年初,我所在的鋼材貿易公司發獎金,因為我2005年跑市場比較出色,老板一次性獎勵了我萬。我拿回家里萬,剩下的7萬全部打入期貨賬戶,賬戶里原來還有3萬多,就這樣湊足了10萬。其實在2004年底的時候我的賬戶曾經一度突破30萬,只是後來又全部虧了回去。」
「2006年初開始,也就是有了那10萬開始,我給自己制定了嚴格的交易紀律,並且告訴自己︰如果再違背紀律下單,就罰自己兩天不吃飯。2006年3月份還真有兩次兩天不吃飯的。」
「當一個人有能力買飯吃,但是必須克制自己,強迫自己挨餓兩天,經歷這樣的事情之後,他就會知道紀律的重要性。」
「恰好,2006年3月到5月遇到了銅的一波大牛市,我在資金增長一部分就按比例加倉的情況下,資金翻了10多倍,下半年做得也還不錯,又在原來的基礎上翻了一番,就這樣我有了300萬。直到這個時候我才把我在做期貨的事情告訴家人。」
「之後,買房、裝修,總共花了100萬,又買了一輛車,再交給老婆50萬,剩下的錢還是留在期貨賬戶里。」
「2007年,大豆的行情比較好,我期貨的資金又翻了3倍多。同時我覺得做股票、股指期貨、外匯也是相通的,很多時候也可以用我在期貨中總結出來的方法。于是我也投資了一點股票和外匯,還參加了股指期貨的仿真比賽,成績居然也不錯。因為正好遇到股票大牛市,我選的股票也不錯,主要是做了一波中孚實業(600595),2007年也有三四倍的收益。」「這兩年獲得這麼好的投資回報,你具體的投資理念、交易方法是怎樣的?」方勇還是想多了解一點他賺錢的秘訣。
「我並不認為我的方法是最好的,比我做得好的人多得是,我只是比較幸運,及時糾正了自己的錯誤,並且堅持不再犯錯而已。其實賺錢的方法很容易找到,隨便看一本好書或是看著靜態的K線研究研究,都能發現或悟出一兩個贏利的方法,只是這些方法如何去驗證,驗證後如何堅持比找到它們更重要。說到底還是一個交易紀律的問題,如果連一個方法都無法很好執行,就更不用說把這個方法進一步優化了」
「這麼說吧,我核心的交易理念還是趨勢交易,不過我的交易周期相對要短一些。有時候持倉一個星期,有時候持倉一兩天,甚至當天平倉。在大的趨勢下,我力求找到更好的進場點位和出場點位,我不會像其他趨勢交易者那樣,漲了很多了才進去,回調很多了才出來。我的方法會盡量減少進出場的成本。哪怕有時候踏空一兩次行情也不怕,只要後面又出現進場機會了,我還是會進去。我想做期貨或者做其他任何投資還是要講究風險收益比,如果風險很大,就不要去做;如果風險很小,倉位稍微大一點也無妨。」
「其實,技術到位了,如果底倉不大,盤中是可以加減倉的。」邵高林恰到好處地補充了一句。對交易者來說,有時候贏利的方法是絕對保密的,邵高林當然也不例外,最核心的交易方法他一定不會說出來,不過他能說出這些已經很不容易了。和邵高林聊了兩個多小時,方勇深有啟發,不但邵高林的波段交易、小止損出場可以借鑒,對交易紀律的重視更是方勇目前需要解決的問題;同時他又被邵高林對家人發自內心的關懷所深深感動。這位看似平凡的男人,實際上擁有很多偉大的品格,這或許也是他成功的原因之一吧。一看已經5點40分了,邵高林便邀請方勇和唐雨秋一起回家吃個便飯。桐鄉到上海最晚的車子下午5點就沒有了,本來他倆就得在桐鄉待一晚,再者覺得邵高林這人特別真誠,也就不再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