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四十九
hu 二被姑娘們追捧得得意揚揚之日,夢想破滅一半,公司地點、施工材料全都備齊,只欠營業執照這個東風,hu 二一連幾日跑工商所,又一連幾日遭搪塞。hu 二有些急,沖著辦理執照的辦事員吼了嗓m n,你們什麼意思?說是幾天能下來,都多少個幾天了?你們拿**的錢來這里吃干飯的嗎?
辦事員橫睖幾下眼楮,起身離開座位,打開服務窗口內m n,告訴hu 二說,所長不批。hu 二頓時傻了眼,嘴里罵著粗話,質問起辦事員︰
「狗日的所長差啥不批?」
辦事員臉一沉,再次橫睖幾眼hu 二,甩出不客氣話,別在我這里撒他**野,有本事找所長去。hu 二急出一腦m n子汗,用手抹了下奔向所長室。所長是個矮老頭,人還算和善,見hu 二怒目圓睜地進來,滿臉堆笑向hu 二擺了下手,意思是要hu 二坐下說話。hu 二沒坐,站在所長對面,指著所長的鼻子尖發出問話,所長,那報紙上新聞里常說要把改革開放落實到實處,你就這麼落實的嗎?
所長不慌不忙拿出一則縣里批文遞到hu 二手里,hu 二一看即刻明白,原來縣里利用上那塊他選好的地盤,說什麼要在那里建立外商投資的化工廠。hu 二把那文件摔在所長的辦公桌上,臉一橫,說出硬氣話︰
「老頭,總有個先來後到吧?我先蹲的茅坑,干嗎別人來拉屎?」
所長沒在意hu 二的粗話,hu 妖鎮里只要是個爺們沒有不說粗話的,所長的粗話比hu 二還要惡劣,所長說,xi o伙子,那塊地不是你媳f ,只有你日行,別人日不行,實話跟你說,那塊地是縣上副縣長親自點下的,說是從省城引來外商,要是化工廠建成,對我們hu 妖鎮大有實惠,金副鎮長非常嚴厲地傳達了這個指示,我一個xi o芝麻官能抗上嗎,能嗎?
像上次裝潢店失火一樣,hu 二的心揪了幾天就平靜下來。揪心的日子,hu 二去了趟省城,開著他那輛寶貝奔馳滿大街閑逛,突然一個j ng美裝潢吸引住他,那是家集娛樂為一體的酒店,外觀太好看太豪華,樓體是白s 的,每個窗戶都有雕hu ,美觀又大方。hu 二看直了眼,停好車,趾高氣揚地進了酒店。那時還不到六點鐘,酒店里已陸續坐滿客人。每張酒桌的對面都能看見前方的舞台,舞台上有一男一nv在舞蹈,之後是歌手充滿感情地唱著流行歌曲「一剪梅」,歌手很賣力,字正腔圓,也擺出相應抒情動作,但就是趕不上原唱者費y 清。人家費y 清能把听眾的心弦b 動起來,听眾是眼不眨地听,眼前的歌手卻唱得人困乏,這大概就是優劣之分吧。hu 二邊喝酒邊琢磨,這歌手咋就把人唱困了呢?「一剪梅」結束,上來一伙蹦迪的,蹦迪那會兒剛剛興起,頭腦里有陳腐觀念作怪的人認為蹦迪不是好事,是流氓阿飛干的事。誰家nv孩子晚上出去,家長都要叮囑一番,要孩子千萬遠離迪廳。
台上一伙男nv青年穿了統一體形衣k ,線條繃得很緊,nv的凸xi ng、凸溝;男的鳥東西凸出一塊,特扎眼、特刺j ,那時這樣的裝扮已是很大膽。音樂快節奏響起,幾個xi o青年搖頭晃腦、扭身舞胳膊地蹦跳著。hu 二一下子來了j ng神,坐在那里,渾身的筋脈跟著音樂一起跳,跳著跳著,上身情不自禁地顫動了。hu 二一陣興奮,心里盤算著,這樣的東西如果帶回hu 妖鎮,就是一本萬利的買賣。hu 妖鎮的人沒幾個來過省城,除了他hu 二,再就是金福那種xi o官們光臨過省城,這新鮮玩意要是給他帶回hu 妖鎮,人們還不像看耍猴一樣擠破頭?hu 二就是愛接受新鮮事物,啥新鮮,他鼓搗啥。前些年電視里的文藝節目不是很充分,整天不是聊齋就是西游記、動畫片,兼並收尾的樣板戲,人們早已看乏眼。
酒足飯飽,hu 二住進一間高檔客房,一晚是一千元,他沒心疼,他在體察酒店的各項客服。他那時心里已經有了譜,那就是回hu 妖鎮自己建立一個酒店。酒店里有一張寬大漂亮的雙人chu ng,坐上去顛幾顛,舒服透頂;j ng巧的衣櫃、高檔沙發、二十一寸的彩電擺在chu ng對面,很是壯觀。里面的衛生間,是坐便,這個東西在hu 妖鎮來講就是個怪物,hu 妖鎮星星寥寥的樓房里,廁所都是長舌頭的蹲便,有時連水都上不來,里面經常臭烘烘,讓人喘不過氣。hu 二好奇地坐上去,舒服地閉上眼楮,想睡上一覺。那時hu 二一點便意都沒有,就那麼干坐在坐便上,嘴里哼著xi o曲。有人敲m n,hu 二不得不從坐便上起身,打開房m n。一個披頭散發、濃妝y n抹的nv子探進身子問hu 二是否需要服務,hu 二在省城倒賣房產時見過這樣的nv人,知道這樣的nv人叫j ,也叫**。hu 二被nv子n ng得心里直發m o,好似有千軍萬馬在肚子里奔騰。
hu 二生理發生反應,理智卻很清醒,听說這樣的nv人身上或多或少染著疾病,要是給傳染上,hu 錢不說,罪也遭不起。想到這里,hu 二眉頭一皺對那nv子下了逐客令︰
「走,走,走,沒人要你服什麼務。」
nv子很厚臉皮,嬉皮笑臉地站在m n口不肯離開,hu 二動手推了她,nv子趁勢撲進他懷里,那一臉嬉皮笑臉換成滿臉淚水,他嚇得直往後退步,心想我這遇上j ng怪了。nv子像是黏在hu 二的懷里,不管hu 二怎麼往外推,nv子都死死貼在他xi ng前。hu 二沒著沒落時使勁捏住nv子的手,nv子尖叫一聲身體就和hu 二分了家。hu 二趁勢推出nv子,準備關房m n的瞬間,nv子撲通跪在hu 二面前,死死抓住hu 二的k 管,眼淚 里啪啦往下掉,鼻涕和淚h n在一起且ch uch u搭搭地說,先生,救救我吧,我丈夫從高樓上摔成半癱,得做手術,我們沒有固定收入,沒法做這個手術啊,要是再不手術,我丈夫這輩子都沒法活人。我出來做這個也是迫不得已,光是手術費就得三萬,給主刀醫生和麻醉師紅包又得好幾千,我一個f 道人家上哪n ng那麼多錢啊
hu 二是個外剛內柔的漢子,nv人的眼淚和哀求話讓他的心翻了個,他攙扶起nv子,丟給nv子一條m o巾︰
「擦把臉吧,我信你的話,可是我不明白醫生咋還要患者紅包?」
nv子嘆口氣無可奈何地說,現在國家物質豐富了,人也就鑽進錢眼,人家都給,你不給,那主刀醫生下刀時會讓你遭受千萬種罪,麻醉師也不會認真給你麻醉,到時候坑的還是咱自己。我丈夫住院期間,一個患脊椎瘤的老太太,因為沒給足主刀醫生紅包,手術當天硬是從手術室給推了出來,說老太太血壓高,得延期手術。你看這招夠絕夠損吧?
hu 二听了心里直打鼓,他之前只和房地產業內人士打ji o道,那些家伙夠黑夠狠,但他們畢竟是買賣人,手狠心黑在所難免,可醫生手狠心黑就說不過去,每月拿著國家工資,為患者治病理所當然,收取患者紅包就是黑得沒理。hu 二喘了口粗氣,罵了句「c o他祖母」,從兜里掏出一千塊錢遞給nv子,他向nv子解釋說,出m n閑逛沒帶太多錢,就這些了,要nv子再想別的辦法。其實hu 二的皮包里足有五萬塊,只要是出m n在外,hu 二從不讓自己手緊,在省城h n跡半年多,他認識不少上層人物,接觸這些人不hu 錢怎麼行?hu 二之所以給nv子那點錢,一是出于摳m n,二是出于不太信nv子的話。
nv子離開不久,hu 二一連接下幾個電話,都是要給他意外服務的nv子。hu 二被擾煩時沖著話機喊了句「服你**球」,隨後拔下電話線。
hu 二沒買下地皮,金福樂得整天齜個牙,遇到誰都皮笑r u不笑,歪著腦袋和人家打招呼。高興的日子,金福是每晚都去飯館大吃海喝一頓。吃完跟人家說記上賬,一抬,腳跟子一歪走出飯館。說是記賬,金福仗著自己是鎮官,一次都沒還過,人家怕他這個鎮官日後找麻煩,從沒跟他要過賬,他就更加得意,等酒菜過程中繞到後廚,看見新鮮黃瓜,抓一根 吧咬下一截,嚼得滿嘴冒綠汁。金福的錢幾乎都用到PMP上,和主管hu 妖鎮的副縣長關系恁好,隔三差五去縣上PMP一回,給副縣長送新鮮狗r u、山核桃、大個山參,還把自家祖傳的兩根金條送給副縣長,副縣長對他這個下屬很滿意,留他吃飯時告訴他,等老鎮長一退,鎮長的位子非他莫屬,他听得面紅耳赤,眼皮子直跳,那興奮勁,簡直像當上中央領導。和副縣長喝得五m 三道時有些忘乎所以,手搭在副縣長肩上,稱兄道弟地和副縣長套近乎。副縣長姓hu ,叫hu 東興。金福不知酒過幾巡,竟然拉起副縣長的手,叫了句「東興」。回到家里,和老爹金大牙山呼海吹一陣,說金家祖先有德啊,他金福居然和副縣長提名喊號地說話了,日後家里的幾個xi o犢子長大,都給n ng到縣政f 去上班,到那時咱老金家就是這hu 妖鎮的山大王,他hu 二再怎麼張狂也跑不出我如來佛的手掌心。
hu 二從省城回來,巡視了商品街。有幾家xi o餐館生意不太好,hu 二逐一進去,里面的情形大同xi o異,都是顧客稀少,老板和服務員在打牌消磨時間。hu 二把握住這個弱點,大膽地說出想法,他對幾家老板說,這里的xi om nxi o臉要是不改觀,恐怕生意會越來越難做。人家問怎麼個改法,他坦誠說出己願,說只要他們肯出售這排xi o店,他會拆了破爛店面,把這個地面變成一個豪華酒店。幾個老板面面相覷一陣,說出實質x ng問題,說要是出售餐館,他們就斷了養家糊口的生路,俗話說好死不如賴活,這里雖說顧客少,可每天下來,維持生活不成問題。
頭兩次沒說通,hu 二想了招數,擬定幾份人事安排協議書帶在身邊,準備必要時拿出這個撒手 。hu 二第三次去了商品街,心里盤算這次一定要成功,事不過三,要是過了三次更費勁,就得跟他們黃牛推磨下去。hu 二打算把幾家老板叫到一家寬敞一些的飯館,向他們說明創建酒店的好處,以及對他們個人的好處,可是叫了半天誰也沒答理他,這幾個家伙天生死腦筋,無論他怎麼磨牙,他們就是我自巋然不動,不肯接受新鮮事物。他拿協議書逐一給他們看,他們個個斜眼瞅了下,搖頭表示不願意接受協議書上的內容,有個老板干脆直截了當地說出想法,說老板當得好好的,誰願意去當員工,再說了,xi o地方客流量xi o,xi o飯館都沒的賺,開個大酒店,那是窮擺設,你hu 二往火坑里跳,我們可不奉陪。
hu 二垂頭喪氣地離開,但對創建酒店的信心絲毫沒改,hu 二是個不達目的不罷休的主,好比當年打鐵一樣,只要火候一到,他就渾身熱血沸騰干勁沖天。幾個頑固老板沒能打掉hu 二冉冉升騰的決心,他坐進車內,掏出煙一根接續一根地ch u,ch u得煙霧繚繞、空氣全被煙霧霸佔時,他想出好主意,他想到自己家那寬大的院落,要是拆了二層xi o洋樓,在原地擴建成一座漂亮的酒店,豈不是一本萬利的買賣?回到家里,hu 二在車上抹上五hu 臉,進屋把打算告訴hu 鐵匠,hu 鐵匠一听,立馬從chu ng上蹦到地上,跺著腳大罵hu 二是敗家子,好好的樓房說拆就拆,那是造孽。罵夠,hu 鐵匠扯下腳上的鞋子,追著去打hu 二,hu 二邊捂腦袋邊回敬說,只要hu 二沒被打死,房子照拆不誤。hu 鐵匠氣得一跌坐到地上老淚縱橫,hu 二變了,再也不是從前那個乖順的hu 二。
hu 二雇人在園子里搭建了臨時住所,臨時住所落成那天,hu 二動工拆了xi o洋樓,每拆一下,hu 鐵匠疼得心里直發慌,順口溜出惋惜,敗家子啊,那麼好的房子可惜了……那邊拆房子,hu 鐵匠這邊好像五髒六腑給人掏空,雙手一直緊捂xi ng口。hu 二拆房子那幾天,hu 鐵匠兌出鐵匠鋪,覺得自己再怎麼賣力做活計也沒用,家里出了敗家子,就是掙座金山也會給敗光。打從出兌鐵匠鋪那天起,hu 鐵匠整天閑逛街頭,遇到下棋的老頭們,他不瞅不看;遇見hu 騾子,假裝不認識,眼皮抹搭著走過去。hu 騾子沒管hu 鐵匠理不理睬,點頭哈腰地迎上去,上次從hu 二手里拿到錢,hu 騾子是感j 不盡,把hu 鐵匠一家當做活菩薩一般敬奉。他滿臉堆笑地問hu 鐵匠咋這麼閑,hu 鐵匠鼻子哼了下算是答話。hu 騾子根本沒在意hu 鐵匠用鼻子哼他,之前對不起人家,就算人家吐他,他也得忍下去,何況又收了人家的好處。hu 騾子繼續沒話找話問hu 鐵匠咋沒去鐵匠鋪,hu 鐵匠這回站住腳,煙袋鍋往一旁的石塊敲了敲,斜睖幾眼hu 騾子,想轉身走掉,又站住腳,想了想回答了hu 騾子︰
「鐵匠鋪兌出去了,我還去那干啥。」
hu 騾子顯得很吃驚,撂下手里的破爛袋,三倆步湊近hu 鐵匠︰
「啥,兌出去了,那可是你的命根哪」
hu 鐵匠撲了下前襟,一臉無所謂的樣子︰
「啥命根不命根的,這世上啥東西人能帶到地底下?」
hu 騾子一副討好相,一連點頭稱是,提拎著破爛口袋東瞅瞅西望望。看到hu 騾子那副窮酸相,hu 鐵匠心里別有一番滋味,想當初,hu 騾子那也是個風雲人物,斗爭起人來,那雙狼眼都不眨一下,一個字夠「狠」,如今變成駝背彎腰的破爛老頭,哼,這人可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啊hu 鐵匠滿大街繞,沒一次撞見金大牙,金大牙不是大m n不出二m n不進的主,而是打遠看見hu 鐵匠就繞道而行,自從那年害死hu 鐵匠媳f ,他緊張了大半輩子,雖說當時發生的事給他m ngh n過去,可他見到hu 鐵匠像見了閻王,渾身發抖不說,j 皮疙瘩瞬間起一大片。一天,金大牙和幾個老頭閑聊扯,hu 鐵匠走過來,他沒來得急躲閃,心里著急,ni o了一k 襠,怕人看見,故意把一瓶礦泉水n ng灑在k 襠上。金大牙晚上也是噩夢纏身,總是夢見hu 鐵匠拿了鋒利的斧頭劈他,睡夢中經常大聲喊叫,金福听見金大牙嘴里喊著殺死hu 鐵匠,心想老爹做夢都喊殺死hu 鐵匠,由此可見,hu 鐵匠一家和他們金家有著怎樣不共戴天的仇恨。吃早飯時,金福問金大牙為啥總在夢里喊殺死hu 鐵匠,金大牙怕以往的事情敗l ,含糊地回答金福說,啥叫夢?夢不就是胡謅八扯嗎?白天閑逛遇到hu 鐵匠,這晚上就生成夢了唄。金福緊了緊鼻子,對金大牙的話還是不相信,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又不敢直白問金大牙,就把這「不對勁」變本加厲變成對hu 二的排斥。排斥hu 二的日子,金福是不亦樂乎,出來進去腰板倍直,一雙鼠眼賊光閃爍。
hu 二的酒店從完工到開業整整hu 去半年時間,外觀設計完全是省城豪華酒店的樣子,里面的格局也設計成五hu 八m n,一共八層樓,每層樓都是居住和娛樂配套。八層樓在當時的hu 妖鎮來講可以說是極品,hu 妖鎮寥寥無幾的樓房中三層為最高。院內除假山、魚池保留下,其他一切佔地都被hu 二擴建成停車場,包括hu 鐵匠視如命根的菜園子。平常說一不二的hu 鐵匠,眼睜睜看著兒子把菜園子修成瓦亮的柏油路面,心疼得直ch u筋,卻拿hu 二沒轍。hu 二是打罵都不管用,罵他,他嘿嘿一笑;打他,他遮掩住要害,跟你兜起圈子,實在躲閃不開就坐進車里,開車和hu 鐵匠繞。兒子耍起滑頭,hu 鐵匠手里的木棍當啷落地,沒著沒落地坐在菜園子原址,也就是hu 二新鋪就的柏油路面上,從腰間取下煙袋,一口接一口地ch u起來,心里一陣嘀咕,hu 二這個王八羔子簡直沒法管制,一年前要是打罵他,他還老實地任你打罵,如今學會兜圈子滑皮,這叫啥世道,全都lu n了套。hu 二的新生事物引進來,hu 鐵匠更是驚得目瞪口呆。「月紅酒店」幾個金光閃閃的名字高懸在八層頂端,hu 鐵匠問hu 二,那上面寫了什麼,hu 二一本正經告訴hu 鐵匠,說那上面是店名,hu 鐵匠問啥店名?hu 二俯嘴巴湊近hu 鐵匠說,月紅酒店,「月紅」代表著月月紅堂,怎麼樣,不錯吧爹,你兒子很有學問吧?
hu 鐵匠愣神皺眉片刻,臉頰的r u跳幾下,忽然想起什麼,照準hu 二的臉就是一巴掌︰
「不錯個屁,早年的ji院不是有叫怡紅院、翠翠紅、香香樓什麼的,你居然叫什麼月紅大酒店,你想開ji院咋的?想把hu 家的臉丟光咋的?」
hu 二想辯解,hu 鐵匠一副敢把皇帝拉下馬的架勢,讓他收了口,隨後進入酒店。這時幾個光半截膀子的姑娘打酒店出來,hu 鐵匠那張古銅s 的臉變得鐵青,h n濁的眼球變得雪亮,像是張開血口即要吃人的豹子眼。hu 鐵匠麻利ch u出腰間煙袋,眨眼工夫,煙袋鍋子飛在幾個姑娘頭上,姑娘們尖叫著捂頭跑散又聚攏,她們看清hu 鐵匠和眼珠子大xi o的煙袋鍋,怒不可遏地撲上去,想為自己討回公道。她們不清楚hu 鐵匠是何許人,以為他是個瘋老頭,一窩蜂地抓撓上去。hu 鐵匠邊躲閃邊掄起煙袋鍋子,姑娘們收回抓撓的手護在各自頭上。一個胖些的姑娘大聲喊保安,說一個瘋老頭在襲擊她們。hu 鐵匠一听她們把他當成瘋老頭,更加瘋狂地掃起煙袋鍋,邊掃邊罵幾個姑娘是有娘養無娘教的xi o娼f 。
保安出來,一把扭住hu 鐵匠的胳膊,奪下hu 鐵匠的煙袋鍋一折兩截,揚言要是再在這個酒店m n口出現就打斷他tu 。hu 鐵匠一用力一跺腳使出鐵匠看家本領,胳膊一掄打在保安的眼眶子上,保安齜牙咧嘴一陣叫喚,大喊來人。有人叫來老板,hu 二一看,鬧事者是hu 鐵匠,掃了眼幾個身上沾了煙灰的姑娘,心里頓時明白幾分,向大家作了解釋︰
「鬧事者是我的一個親戚,他腦筋有些不清楚,請大家多多原諒,大家該干啥干啥去,把他ji o給我吧。」
保安和幾個姑娘規規矩矩地向hu 二說了聲「是」,各自退去。hu 鐵匠給hu 二氣得直咳嗽,他哆嗦著手指向hu 二說,你個兔崽子、王八羔子,反了不是,竟敢把老爹當做親戚,你個沒良心的不孝子,當上個自封的芝麻官就不認親爹老子,要是當了總統,還不把天捅個窟窿。
hu 二拉hu 鐵匠進入室內,反鎖上m n,撲通跪在hu 鐵匠面前,垂頭向hu 鐵匠認了錯︰
「爹,您老別生氣,兒子跪在您面前,要打要罰隨您。」
hu 鐵匠的巴掌伸出來舉到半空又撂下,聲音抖顫地問hu 二︰
「你xi o子為啥當眾不敢認親爹?」
hu 鐵匠沒出手打人,hu 二趁勢起身扶hu 鐵匠坐到沙發上,嬉皮笑臉地摟著hu 鐵匠的肩膀,捺x ng哄hu 鐵匠說,不認爹,那是怕他們背地嚼舌根子,說我hu 二有個瘋爹,干嗎要給他們留嚼舌根子余地?要是說您是我的親戚,那就大不一樣,那就是不痛不癢,員工們對不痛不癢的事會很快忘記。
「屁話,我就是讓那幾個xi o娼f 記住,別出來給父母丟人現眼。」
「我一猜就是爹您先動的手。」
「先動手咋了?我就是看不慣姑娘家l 半個後背,那是罵祖宗,裹半截布,上身l 半個身子,連白hu hu 的**都l 出半截,像話嗎?把酒店當成窯館不成?我氣不過,就教訓了這幫有娘養無娘教的玩意,不給她們點顏s 看,她們不知道怎麼活人。hu 二,你xi o子背著我搞些啥名堂,n ng回來一些什麼破玩意當服務員,我可老實告訴你,把hu 家當成窯館,我就一把火燒了這座樓。」
「爹呀,您不要用老腦筋看新事物,她們穿成那樣,是工作需要……」
「需要個屁,沒見過有整天光膀子的工作,那是丟人現眼,hu 二,別說我沒提醒你,要是酒店里再有光膀子的姑娘出來進去,我就打折你的tu 。」
那次事件後,hu 二給服務xi o姐開了會,要她們工作時穿上袒xi ngl 背的衣服,走出酒店盡量穿著莊重。那些服務xi o姐表面上應承,背地里還是穿l 半截xi ng的衣服。沒發生啥事,hu 二任由了她們。hu 二推崇新生事物,服務xi o姐的穿著,是他從省城酒店學來的樣板,那些穿著雖說暴l ,但時尚、氣質、y u人眼線,食客們可以邊享受美餐邊飽眼福。周圍坐著仙nv般的服務xi o姐,對面是歌舞聲簫,哪個食客不醉倒在月紅酒店?多賺錢、開分店,總經理稱號升級為董事長,是hu 二那段時期最大心願。那段時期是改革開放以來學樣板最突出、雜lu n時期,全國大xi o城市不管樣板是否適合本鄉本土,學得痴醉m 離、五hu 八m n、缺胳膊少tu 。hu 二則把樣板深挖細糾過來,哪怕是一絲一毫也決不疏忽。
捧場顧客多數是當地xi o商販和有頭有臉人物,副縣長hu 東興也趁下來檢查工作光臨了月紅酒店。能和有頭有臉人物接觸上,hu 二打心眼里興奮,要是巴結上hu 東興,日後大有整治金福機會,可是听hu 東興不南不北的腔調,以及舉手投足間的勢力相,還有每隔幾分鐘抬手向後攏背頭的賤相,hu 二想把滿肚子的雜貨吐出來。顯然hu 東興和hu 二從x ng格上格格不入,hu 東興屬于那種打官場派頭且滿身虛偽的xi o人坯子,而hu 二則是干練利落不做作的豪爽男人。盡管hu 二內心對hu 東興充滿排斥,恨不能拿家伙趕走他,為顧全大局,hu 二還是讓生意人那種唯利是圖佔了上風,hu 二為hu 東興備了高檔客房,里面的設施應有盡有。hu 東興邁進客房,全身好比被y n離子包圍住,清爽透徹得讓他忍不住深吸口氣,氣管跟著呼嚕一聲,這是長期吸煙的結果。茶幾上擺放一盒緊俏的熊貓牌香煙,hu 東興眼珠子立刻放光,好比野獸見到獵物一樣驚喜。hu 東興溜道地扯開密封線,從里面ch u出一根放在鼻子上聞了聞。味道很香,他迫不及待地點燃,猛吸一口,煙味比他平時ch u的雲煙淡得多,因為是名牌煙,他還是陶醉地閉上眼楮,心里直夸贊hu 二有本領。熊貓煙在當時世面上很少見,hu 東興一陣感動,眼圈不由得一陣泛紅。
hu 二吩咐幾個能歌善舞的xi o姐去了hu 東興房間,幾個xi o姐順次圍住hu 東興,美y n絕倫的外表立刻讓hu 東興分不清東南西北,hu 東興那雙眯眼里sh 出興奮光芒,幾個nv子各就其位,有的坐在hu 東興身旁,伸出白得發光的胳膊摟住hu 東興;有的干脆頭偎在hu 東興xi ng前;有的拿起麥克風想與hu 東興來個男nv合唱。一時間hu 東興酥了骨,平常日子很少有酥骨時候,即便偶爾有那麼幾次,也是做賊般緊張。在群眾眼皮底下,hu 東興顯得格外正統,從縣委大院出來進去都是一副僵尸面孔,見到漂亮的nv機要員也是嚴肅地打招呼,盡管血液沸騰,他還是緊扳面孔。nv機要員走過去很久,甜軟的話依然攪得他心神不寧。白天的心慌意lu n導致他情緒極端惡劣,回到家中看到胖得跟球差不多的老婆,他開始無理取鬧,說老婆做的菜能咸死人,老婆嘗了下,說不咸,他就摔了碗筷,說老婆想害死他,說這日子沒法過。老婆沒動聲s ,又夾了菜讓兒子嘗,兒子說不咸不淡正好。這下hu 東興更加猖狂,說家里反了天,連兒子都忤逆他,說著掀了桌子,兒子嚇得跑進里屋。老婆被他這種無理取鬧惹急,平日里在他面前大氣不敢出的老婆跟他頂了嘴,說他是j 蛋里挑骨頭。老婆動了氣,反倒震懾住他。他背著手離開家,準備去哪個飯店吃點什麼,路上,他看見那些窈窕娘們被身邊的男人摟著腰,手就發了癢情不自禁摟向路旁的樹,閉了眼,把一棵通天樹當做nv人撫摩片刻,有熟人過來向他打招呼,問他干什麼呢,他回答得很巧妙,說自己在采氣。
幾個漂亮nv子立刻讓hu 東興對人生有了新設計,hu 東興想,家hu 如同棉hu 套子,又注定甩不掉,那麼出來采摘漂亮野hu 也沒算虛度此生。古來將相哪個不是三妻四妾,就是當今金屋藏嬌者也數不勝數。他hu 東興只要三五日光臨月紅這塊風水寶地,就能數次品嘗到美人滋味。這里山高皇帝遠,且沒了眼皮底下的群眾,他想干什麼都不會有眼楮盯著,就是整天摟著美人睡也不會有人打攪,他要當典範樹立月紅酒店,如此他這個副縣長就有理由三天五頭下來「搞調查」,只要下來「搞調查」,他就可以放心大膽地酥骨。
喝酒唱歌、左摟右抱,hu 東興忙活得不亦樂乎,渾身的血液沸騰、m o孔張開,僅差那麼一點自持和分寸,他即要現原形。很久沒和f i老婆睡覺的他,現在急迫地想和nv人睡覺,哪怕是睡死,他也心甘情願。腦袋里瞬間閃出「牡丹hu 下死,做鬼也風流」的話,這使他更加膽大甚至忘記自己是誰。魚已上鉤,hu 二樂得心髒一陣lu n跳。hu 二在省城買來一個xi o型攝像機安放在hu 東興專房的暗角處,hu 東興離開後,hu 二迫不及待地奔進那間客房,有人叫他,他沒理會,他的心被那個攝像機緊密糾纏住。
進了那間客房,hu 二一條直線奔向攝像機,從牆里掏m 出來,回到辦公室把錄像帶放到錄像機里,出來雪hu 子,幾秒鐘後,雪hu 子變成hu 東興吃喝玩樂場面。hu 東興喝得五m 三道時,手伸進一個姑娘的懷里胡lu nm 著,人家姑娘立馬憤怒,狠命咬住他**的那只胳膊,他「哎喲」一聲退出胳膊,想急,沒敢,臉上的憤怒驟然變成嬉皮笑臉,他對姑娘們說,你們出來做xi o姐,應該放段,看票子行事,本人是你們老板的熟頭客,要是我向你們老板稍微一動作,你們就得卷起鋪蓋走人,你們誰願意留下過夜,hu 某不會虧待她。一個長相xi o巧不愛說話的nv子靠前一步說她願意,不過,她需要三千元錢,說家里的n in i等錢住院。hu 東興醉眼m ng中盯住xi onv子,心里作出盤算,三千元睡一覺未免太昂貴,可是xi onv子太y u人,撩撥得鳥東西直泛濫。他m 了下皮包里厚厚的一沓錢,那打錢是為別人辦事賺來的,足有五千,還沒來得及放老婆手里。放老婆手里有個球意思,他**的f i婆子,老子憑啥給你錢?他突然大手一揮,要其他幾個xi o姐出去。其他幾個xi o姐分別領到他的xi o賞錢一哄而散,室內只剩下面帶哀容的xi onv子,hu 東興如同得了哮喘病艱難地喘息著,腰帶一松,k 子自動退下。nv子連忙捂住眼楮。hu 東興瘋狗般撲向nv子,nv子咬緊牙關,像在接受一件重要使命,不吭不叫,r u體完全順從,j ng神卻是極度緊張。
hu 東興從nv子身上下來時,太陽已經偏西,nv子接了三千元錢,握在手里,像是握住成千上萬塊金子,手抖的不能自已。hu 二看到這里啪地關了錄像機,嘴角咧出從未有過的嘲笑,這種嘲笑能讓人一下子看出某種心計和狡猾。二十七歲的hu 二第一次改變憨厚笑容。hu 二在窗玻璃上看到自己陌生的笑,覺得很滿意。hu 二自從心中有了仇恨,邪惡東西逐漸覆蓋住部分善良,剩余那點善良會在他高興時偶爾鑽出來閃亮一下。尤其在hu 六口中得知事情真相,hu 二心中仇恨升了級。
游手好閑的hu 六一連幾天沒進食,賣吃食的xi o商販寧可集資雇用個維護市場秩序的保鏢,也不願白白送給hu 六吃食。他們厭惡透頂hu 六。hu 六每經過吃喝的地方,顧客便少一半。hu 六滿身臭氣,手、臉全都黑糊糊,最可惡的是hu 六那張嘴,每到一個地方跟人家要東西滿嘴噴唾沫星子,顧客看見唾沫星子噴濺在某個饅頭或包子上,惡心得直躲閃。商販們覺了警,hu 六再靠前要東西吃的時候,他們用準備好的蠅甩子左右開弓甩過去,hu 六天生不是省油燈,他們甩他,他順手抓起路邊的馬糞或牛糞撇過去,n ng得攤位到處飛散馬糞或牛糞。他們不得不月兌離崗位,按住hu 六一陣拳打腳踢。hu 六被打得鼻孔冒血、眼眶子烏青,從地上爬起來照樣撿馬糞或牛糞往攤chu ng上撇。他們沒時間和他周旋,畢竟眼皮子底下的生意還得光顧,于是幾個攤主按原計劃找來保鏢。hu 六從此白吃失業。
hu 六餓得只剩一口氣,第一次哭了,哭的時候想起陳年往事,想起親爹後媽。親爹後媽簡直比豺狼還狠毒,夜里不讓他點燈,掐斷他住的倉棚電源,不讓他生火,他住的炕不管什麼季節都是ch o濕冰涼,一個冬天,他實在頂不住,偷著生了火,多時不燒炕,ch o氣不斷撲打火苗,爐子怎麼也生不著,他偷用了一點柴油和煤引子,這下爐火旺了,煙囪也冒足煙,後母出來倒水,看見前院倉房生了火,立刻叫回在笊籬廠上班的丈夫,要丈夫好生教訓一下hu 六。hu 六的爹天生耳根子軟,一听老婆說hu 六偷用柴油和煤引子,揪住hu 六就是一頓胖揍,把只有十歲的hu 六打得遍體鱗傷,活像從戰場上下來的傷兵。hu 六從父親拳頭下滾爬出來,一口咬下父親一根指頭。這下大概咬醒父親的良知,父親沒再還手,以後也沒再打他,可是當親爹後娘陸續生下三nv一男,那個拙劣的家從此消失了,親爹後娘賣了房子,帶上仨孩子離開hu 妖鎮,去了別的地方,hu 六從此徹底成為孤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