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戮、殘三人跪在天幸身前不斷哀求。然而天幸卻是打定了主意不願再和天殺扯上關系。倒不是他怕擔起責任。只是覺得一旦重新接掌了天殺,他在凡間便又有了牽掛,于他的修行卻是極大的妨礙。
這一點天幸心里很清楚,就連鳳靈和奚離吾也都明白。可是屠他們卻不理解。他們只是認定了天幸是他們的主人,所以絕不肯答應天幸給他們自由的說法。
其實,這也不能怪他們。他們從小所接受的教育,還有這幾十年來的殺手生涯。早已讓他們形成了固有的生活習慣。最重要的是,他們的思想,那種最可貴也最可悲的忠誠,已經浸入了他們的骨髓。他們從來都沒有想過有一天會被主人拋棄!即便是在知道了石初晨遇害,他們已經沒有主人的時候,他們唯一想到的也是要積蓄力量,好為石初晨報仇!
原本,他們存在的意義便僅僅是復仇了。等到大仇得報,這些簡單的漢子們唯一會做的,可能便是以死殉主了。可是如今忽然發現他們又有了主人,又有了存在的意義,怎不讓他們欣喜若狂?
可是,他們的主人卻不肯要他們!甚至要給他們自由。可是他們有了自由後又該怎麼辦?對于他們這些只會殺人的人來說,想過一個正常人的生活也許不難,但卻絕對不容易。
「小姐,為什麼天幸要拋棄他們呢?他們好可憐哦。」恢復了元氣的白羽忽然在鳳靈耳邊低聲道。
鳳靈一愣,雖然不知道白羽為什麼會認為是天幸拋棄了屠他們,更是用可憐這個詞來形容他們。但是在她看到屠他們臉上的焦急時,也開始同情起這些殺手來。
她知道,這些殺手都曾是一些可憐的孤兒,他們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才能夠活下來。可是即便是活下來,也只是被當作工作而已。所以在她听到天幸說他們自由了時,心里是替他們高興的。可是他們居然不願接受這樣的好意,這真是讓鳳靈有些無法理解。此時再听到白羽的話,她頓時迷茫了起來。難道,是她想錯了?
「天幸道友,離吾有一言,不知當不當講……」一直沉默的奚離吾忽然淡淡說道。
于是眾人都將目光投到了這個氣質不凡的少年身上。天幸雖然並不待見他,此時卻也不好不讓他講話。于是他笑了笑道︰「奚道友請講。」
奚離吾點了點頭。他看了一眼仍然跪在地上的屠、戮、殘三人後,一臉感慨的向天幸道︰「沒想到天幸道友能有如此忠貞的屬下,實在是讓人感嘆啊。」他先是發出了一聲感嘆,看到天幸和鳳靈詢問的目光,終于正色道︰「天幸道友的想法,離吾十分理解。但是所用方法,離吾卻覺有些不妥。」
天幸地雙眉一揚。嘴角噙著冷笑道︰「倒要請教奚道友哪里不妥?」
奚離吾並沒有在意天幸地態度。他笑了笑道︰「天殺是個殺手組織。除了打打殺殺。離吾實在想不出他們還能做什麼。雖然天幸道友給他們自由。當是好意。可是道友有沒有想過。他們是否能夠習慣那些所謂正常人地生活?如果他們仍然以刀劍舌忝血為生。又沒有人約束。道友可曾想過他們都會做些什麼事?若是不幸如同這紅巾黑衣一樣。被那些別有用心者利用。為害一方。豈不是道友地罪過?」
「這……」
天幸一愣。他倒是沒有想到這一點。此時听奚離吾一番分析後。也不禁有些踟躇。
屠他們此時也听明白了奚離吾話里地意思。知道他是在幫他們。不禁對他露出感激地神色來。他們一個個緊張地望著天幸。眼中滿是期待。
「師弟。你還是答應他們吧。至少。在他們習慣過普通人地生活之前。有你地約束。奚道友剛才所擔心地事情便不會發生。反正我們下山也是歷練。就花點時間幫他們想個出路。說起來他們也是可憐。對你們石家又是忠心耿耿。你也不能就這麼把他們丟開。任他們自生自滅。」
鳳靈也覺得暫時天殺還是有天幸管著好些,所以神識傳音勸解著天幸。
天幸想了想,終于點頭答應了。喜得屠、戮、殘三人立刻便要帶他們去天殺的新堂口,卻被天幸拒絕了。原因麼,也很簡單。便是要去見那個奪了石初晨肉身的家伙倒底是個什麼東西。同時也是希望還能來得及救下那些被擄的村民。
屠听了他們的打算,倒也沒有反對。只是打發戮回天殺秘舵把那些身手不錯的殺手都拉來。自己和殘卻是死活要跟著天幸去幫忙。
天幸也沒有說什麼,只是輕輕的飄浮在半空問他倆︰「你們確定不會成為我的累贅麼?」
結果就是屠和殘滿面漲紅的在戮之後也回了天殺秘舵。不過在他們臨走時,卻是將天殺秘舵的地址告訴了天幸。同時還給了他一塊兩指寬一指長的烏鐵牌。那鐵牌的一面刻著一個殺氣騰騰的「殺」字,另一面卻是一把帶血長劍,長劍的下面,則是一個稍小些的「屠」字。
「主人,這是屬下的身份烏牌,主人暫時先帶在身邊。屬下回去後會告訴天殺的兄弟們,此烏牌暫時在主人手中。若是他們見了此牌,自然便知是主人了。等屬下們制了主人的令牌後,再和主人拿回這塊牌子。」
等到屠和殘終于被天幸趕走後,天也大亮了起來。天幸和鳳靈略作調息後,就打算去黎陽鎮了。
奚離吾做出一付大意凜然的模樣,聲稱他作為清淨宗的弟子,除魔衛道乃是份內之事。所以他自然是要跟著鳳靈兩人一起去的。
天幸和鳳靈雖然欠了他的人情,兩人卻都是對他不太感冒。只是想到此次所要面對的敵人很可能不好對付,這個奚離吾卻是道法高深,倒也是個不錯的幫手。所以也便暫時接受了他這個盟友。一起向著黎陽鎮趕去。
只是他們三人卻不知道,就在奚離吾滅掉那幾個紅巾黑衣之時。在黎陽鎮上一間房間里,正有一人在盤膝打座。當那幾個紅巾黑衣化成一堆堆白骨時,那人猛然睜開了雙眼。
只見他面容俊秀,眼中卻是血光閃動。他抬起頭朝著鳳靈她們所在的方向望去。陰狠的臉上露出詫異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