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影冷傲的性子容不得別人說半句帶刺的話,盡管心里被這話揪得都快流血,她依舊不肯讓步,轉身,她快步走了,出奇的讓甄佑良驚訝,她這大半夜的,居然穿著白色的裙子,外面松松垮垮披著黑色大絲巾,她走了幾步,就飛一般的跑起來.
那飛起的裙角,突然讓甄佑良看著有些難受,他懊惱的猛地扇了自己右臉一巴掌,然後狠狠一腳踢在旁邊的車門上。
折回夜樂門,甄佑良喝得醉醺醺的,阿青送他回甄家時,故意沒有走前面,而是幾乎扛著他,從後面的柴房直接去了甄佑良的房間。
推開門,阿青累得氣喘吁吁,身上的男人還呼著酒氣大叫,「喝……我們繼續喝……」
「少爺,我們回家了,得小聲一點,不能讓老爺听見了……刻」
阿青將甄佑良放到椅子上,甄佑良歪著身子手臂亂揮舞著,精致的黑色襯衣扣子都被扯掉好幾顆,露出古銅色的肌肉,上面還隱隱帶著紅色的抓痕。
阿青抹了抹額頭的淚,正欲轉身取毛巾幫他擦臉,突然,門口出現兩抹黑影,阿青嚇一條。
甄老爺威嚴的站在門口,身後跟著臉上表情陰晴不定的甄信良噱。
「阿青,原來你就是這麼包庇少爺的,難怪他天天在外面花天酒地,喝成這樣,都是你在瞞著?」
甄老爺進來,怒斥著阿青,阿青低著頭不說話,默默的站在一旁。
「去,提一桶冷水來,將這不孝子潑醒……」甄老爺毫不留情的吩咐,阿青站著不動,站在甄老爺旁邊的甄信良陰陽怪氣的罵,「還不快去?沒用的東西?」
阿青咬了咬牙,望了還在昏昏欲醉的甄佑良一眼,這才磨蹭著出了門。
一桶冰冷刺骨的冷水猛地從坐在椅子上的甄佑良頭頂傾斜而下,甄佑良只覺得一陣冷意襲來,酒氣頓時醒了不少,看到前面模糊的幾道黑影,他撐了撐眼皮,無力的問,「干嘛?你們是誰?」
「哼……」甄老爺氣得開始吹胡子瞪眼。
甄佑良模了一把臉上的水,歪歪倒倒的站起來,準備朝床的方向走去。
「給我站住!「甄老爺大喝一聲。
「畜生,你還知道回家了,我告訴你,你和沈家三小姐的婚事,我已經和沈老爺商量好了,下個月一號就成親,你這段時間,給我好好呆在家里,如果你再出去,阿青的腿我要給他打斷!」
甄老爺冷沉著臉訓斥著扶著床榻的甄佑良,在一旁的甄信良則是抵了抵鼻梁上的眼鏡架,唇角浮出不懷好意的笑。
甄佑良沒站穩,一下撲在了床上。
婚事?三小姐?成親?和他?
甄佑良腦海里混沌的響著甄老爺說的那幾個字,他顧不上身上濕透,一頭摘到床上,呼呼大睡起來。
愛娶誰娶誰去,他不在乎!
昏暗的囚室內,黑色的背影在燈光下被拉得老長,陳孝之掏出鑰匙,輕輕擰開了囚室的門。
蜷縮在地牢內的女子,正瑟瑟發抖,長發凌亂的散在臉上,遮住了她痛苦的表情,背脊處更是火辣辣的痛,她站不起來。
「雪櫻……」陳孝之細聲叫了一聲。
雪櫻正埋頭蜷縮在那里,似乎听到有人叫自己,她緩緩抬起頭來,臉色蒼白,素日里,嫵媚的眸子此時也變得黯然無關,陳孝之瞟到她,快步奔過去,想要扶起她。
「陳醫生,我背痛,起不來……」雪櫻聲音哽咽著,抓著陳孝之的手,背脊處有皮膚裂開的撕痛感,她腳下一軟,倒進了陳孝之的懷里。
「哎……」陳孝之嘆了口氣。
他扶著雪櫻慢慢坐下來,掏出鑰匙解開她的手鏈和腳鏈,然後從口袋里掏出帶來的藥粉,撩開她的衣服,手微微抖了抖,直接灑在雪櫻背部的傷口上。
「 ……」雪櫻咬緊牙關,卻還是發出了痛苦的呻,吟聲。
靠著陳孝之的肩膀,雪櫻無助的哭出聲來,「陳醫生,那枚炸彈真的不是我埋的,我在這里,根本沒那麼多心思做這些事情,為什麼,為什麼慕晉霖一定要懷疑我……」
那日督軍府爆炸後,審了許多人,最後因為雪櫻無法解釋她那一日離開了督軍府又回來的原因,自然被慕晉霖直接押進了囚室里,她柔弱的身體卻無比倔強,哪怕是背上被抽得鮮血淋灕,她也緊咬著不松口,不承認那起爆炸案與她有關。
慕晉霖對她新仇舊恨一起算上,直將她往死里整,要不是陳孝之每夜悄悄來給她治傷口,怕是雪櫻這條命早就去了黃泉路了。
「哎……」陳孝之嘆了一口氣,也有些無奈。
「陳醫生,你相不相信我?」雪櫻昂起頭,蒼白的臉上沾滿了淚水,她期艾的望著陳孝之,喃喃的問。
陳孝之低下頭,內心糾結萬分,「如果我不是慕晉霖身邊的人,我一定會相信你,但我是他的軍醫,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我也懷疑你……」
雪櫻性子火辣,一听陳孝之說這樣的話,她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突然用力推開她,自己一踉蹌,被腳鏈絆倒,重重的跌在地上。
「你走,我不要你假惺惺來看我,我沒有做對不起你們的事情,我是冤枉的,被冤枉的……」
「既然你說你是被冤枉的,那你能敢在這里說出你的真實身份嘛?」
突然,一道清冷陰沉的嗓音從陳孝之頭頂瞟下來,他心一抖,快速站起來,回頭一看,慕晉霖正黑著臉站在他們身後。
「仲祺……我……」陳孝之無比尷尬,更多的是被慕晉霖撞見他來地牢救雪櫻的難堪和無從解釋。
慕晉霖沒有看陳孝之,只是上前一步,蹲下來,伸手捏住雪櫻倔強的下巴,虎口微微用力,雪櫻臉上就露出了痛楚的表情。
「說,你的真實名字叫什麼?為什麼要接近我?」慕晉霖吐出陰冷的氣息,眼眸里的寒光如那冰冷尖銳的利刃,回旋著,刮在雪櫻身體里的那些傷口上,她覺得很冷,很痛……
「慕晉霖,你真的想知道嗎?」她突然笑起來,魅惑的眼神帶著幾絲悲哀的無奈。慕晉霖勾了勾唇,似笑非笑揚起嘴角,嗓音也沙啞了不少,「你說,或許你說了我可以放了你……」.
「真的?」雪櫻眼眸里閃過一絲亮光。
她怕了,怕了這些看不見天日的地牢,害怕這里到處流竄的老鼠,害怕這里發霉的牆壁,空蕩蕩的,只有自己一個人,一個人!
雪櫻咬了咬牙,瞪大著眼楮看著眼前這張五官深刻卻冰冷的俊顏,還記得那一日見他,他睡在她的石床上,面容邪魅而剛毅,渾身充滿著挺然的男子漢氣概,雪櫻收回思緒,吸了吸鼻子。
「慕晉霖,我接近你,的確是想當初拉你為我所用……」
听到這話,慕晉霖輕諷的笑出聲來,雪櫻咬牙定定的望著他,反問,「很好笑嗎?我就是這樣想的,我還仰慕你,所以不想離開督軍府,但是,我現在知道了,你根本就是一個小人,十足的小人,我現在不可能再仰慕你了,要殺要剮隨你的便,但是我要告訴你,你床下的炸彈不是我埋的,我是被冤枉的!!」
慕晉霖唇角劃出冰冷而僵硬的弧度,他眼眸一暗,不耐煩的挑了挑眉,「說這些有用嗎?我問你,你到底叫什麼名字?」
「我……我……」雪櫻想到自己皇叔,想到他也是那麼陰冷毒辣,忍不住內心泛出一股悲涼之感。
她咬牙扶著牆壁站起來,雙眸望著囚室上方的那一抹光亮,目光逐漸變得柔和,「我是已故七王爺的獨女,愛新覺羅.容珠,當年慈禧太後最寵愛的佷女,納蘭淑儀就是我額娘!」
「你是容珠格格?」陳孝之一直不敢插話進來,一听到雪櫻的介紹,他頓時震驚了。
倒是慕晉霖,他鷹隼的眸子沒有任何情緒的波動,就像這很早就在自己意料之中一樣。
他唇角噙著捉模不透的笑,轉身朝陳孝之似笑非笑的吩咐道,「孝之,這容珠格格,將是我們督軍府最重要的貴賓,這地牢,給她收拾一下,送兩個佣人下來,侍候著她!別讓她在隨便鬧事了!」
陳孝之听著這麼一席話,模不著頭腦,他低聲疑惑的問,「仲祺,你這是?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無非就是換一種方式囚禁我,慕晉霖,我說得對不對?」容珠杏目圓睜,憤怒的盯著慕晉霖轉身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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