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楚軍!?」那斥候隊率驚疑不定地道,「不是強人?」
「廢話。」高初老實不客氣地在那斥候隊率的上踹了一腳,罵道,「老子當然不是強人,老子坐不改姓,行不改名,大楚上將軍項莊麾下親兵屯長,高初是也!」
「真是楚軍?」斥候隊率先是大喜,旋即又大怒,「噯,你手腳放干淨些。」
「嘿,踹你咋了?」高初一把掂起斥候隊率下巴,一邊罵罵咧咧地道,「你又不是娘們,再說了,你就是個娘們,老子也照樣踹你……」說著,高初已經看清了斥候隊率的長相,頓時驚咦一聲道,「咦,這麼俊俏,不會真是個娘們吧?」
「松開。」斥候隊率奮力掙月兌高初大手,蹙眉不悅道,「我要見上將軍。」
「想見上將軍?」高初冷然道,「想得倒美,先說你是誰,姓甚名啥?」
「我是前壽春縣令武涉的外甥,秦漁。」斥候隊率道,「我有重要軍情稟報。」
「前壽春縣令?武涉外甥?秦漁?」高初上上下下打量了斥候隊率幾眼,又皺眉沉吟了片刻,然後下令道,「走,帶他去見上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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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屋大廳,項莊已經靠在席上睡著了。
大廳里一片寂靜,只有牆上的壁燈偶爾出幾聲劈叭清響。
悠忽之間,一陣細碎的腳步聲走進了大廳,正在酣睡的項莊陡然翻身躍起,冷森森的大劍也已經來到了他的手里,只听錚的一聲清吟,鋒利的劍鋒已經抵住來人咽喉,項莊再定楮看時,才現進來的人竟然是虞姬。
「虞姬?」項莊蹙眉道,「你來干什麼?」
虞姬的神情看起來非常之哀傷,才只一晝夜時間,整個人就已經消瘦了好幾圈,長途行軍雖然勞累,卻不可能讓虞姬這樣,顯然,這是因為思念項羽的緣故,項羽跟虞姬之間的愛情故事能夠傳頌千年,還真不是沒有道理的。
「上將軍。」虞姬哀哀地道,「大王他,可有消息?」
「王兄麼?」項莊心下不禁嘆了口氣,如果不出現奇跡的話,項羽現在早已經在烏江邊上自刎了吧,可這話怎麼跟虞姬說呢?盡管項莊不是個憐香惜玉之人,卻也實在不忍心在這個時候摧毀虞姬心中最後的那絲希冀。
「回去吧,虞姬。」項莊嘆息道,「一有王兄消息,我就會第一時間告知你的。」
「攪擾上將軍了。」虞姬幽幽一嘆,再向項莊淺淺一福,然後身裊裊婷婷地走了。
望著虞姬搖曳生姿的婀娜背影,項莊不禁也有些意動,不過很快他就把這絲雜念強行驅出了腦海,溫柔鄉從來都是英雄冢,便是項羽這樣的豪杰,一旦沉迷于美色之中,不也落得個兵敗身死的下場?項莊可不想步項羽的後塵!
虞姬剛走,項莊剛剛回到席上躺下,高初又回來了。
「上將軍,你真神了。」高初沖項莊長長一揖,又興奮不已地道,「半夜時分,從壽春城方向果然來了一小隊斥候,全被我們給宰了,哦不對,還抓了個活的,說是壽春縣令武涉的外甥,叫什麼秦漁的,就在外面,上將軍要不要見見?」
「武涉的外甥?」項莊聞言大喜,急道,「快請他進來。」
「諾!」高初領命去了,很快又帶著倆親兵押著一個青年走了進來,那青年身材略顯瘦小,一身甲衣穿在身上又寬又松,頗不像樣,不過長得卻頗為俊俏,皮膚又白又女敕,倒像個女子,只是被反縛雙手,有些狼狽。
項莊皺了皺眉頭,下令道︰「給他解開。」
高初趕緊上前給青年松綁,那青年揉了揉手腕,這才向項莊長長一揖,脆聲道︰「小女子秦漁,參見上將軍。」
高初聞言愕然,還真是個女的?
「免禮。」項莊肅手道,「秦姬,武涉先生還好嗎?」
「不好。」秦漁嘆息道,「周殷叛楚後,我舅父就被下了大獄,說是等破了楚軍,回來就要問斬了。」說此一頓,秦漁又道,「上將軍,你們是不是大王派來收復壽春的?大王是不是已經在垓下打敗了漢軍和周殷的叛軍?」
「這個……」項莊面不改色地道,「大王正在垓下與漢軍對峙,不過本將軍的確是奉了大王之命前來收復壽春的。」說此一頓,項莊又道,「秦姬,你能不能跟我說說壽春城的城防情形,里面有多少守軍,主將是誰?」
秦漁道︰「壽春只有不到兩千老弱殘兵留守,主將周咎,是周殷的佷子,頗有武勇,但是沒什麼腦子,而且嗜酒如命,每天都喝得酩酊大醉,上將軍若欲收復壽春,小女子可做內應,擇機打開城門,引領大軍進城。」
「好,擇日不如撞日,也不必等來日了,就今天吧,詐門!」項莊頓了頓,又回頭向荊遷道,「荊遷,你挑選二十幾名銳士,換上叛軍甲衣,現在就跟秦姬去詐門。」
「諾!」
「諾!」
荊遷、秦姬齊齊抱拳作揖,旋即轉身揚長而去。
目送兩人的身影遠去,高初不無擔心地道︰「上將軍,萬一其中有詐,荊遷和二十幾個弟兄可就危險了。」
「無妨。」項莊擺了擺手,自信地道,「秦姬心懷故楚,定然不會使詐!」
說罷,項莊又吩咐高初道︰「這樣,你立即派出人手,傳召桓楚、季布、鐘離昧、蕭公角、虞子期諸將前來議事。」
「諾!」高初轟然應諾,領命去了。
目送高初的身影遠去,項莊淡淡一笑,在席上跪坐了下來。
項莊原本就認為,出其不意攻取壽春還是很有希望的,不過事情會如此順利,卻有些出乎他的意料,看來,楚國還真是氣數未盡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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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寒風似刀。
看守城門的兩名哨卒早就躲進了望樓,這會正圍在火盆邊取暖呢。
兩人正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時,外面陡然傳來了隱隱約約的喧嘩聲,趕緊起身來到城牆上,攀住垛堞往外一看,只見一支二十來人的小部隊打著火把都快到城門下了,倆哨卒頓時警覺起來,個高的哨卒厲聲喝斥道︰「站住!你們是什麼人!?」
「鄭大個,你瞎了狗眼了?」當先而行的秦漁嬌叱道,「是我。」
「喲,是秦姬啊?」高個哨卒頓時神情一松,又問道,「怎麼樣,襲擾盤船嶴的那伙強人,模清楚他們是什麼來路沒?」
「少廢話?」秦漁冷然道,「快開城門,否則貽誤了軍情,你吃罪不起。」
「得,當我啥也沒說。」高個哨卒討了個沒趣,趕緊招呼另外一名哨卒道,「阿九,你趕緊把絞盤搖下去,我去下邊給他們開門。」
旋即城樓上就響起了絞盤轉動的嘎吱聲,高懸的吊橋便慢慢落了下來。
又過了不到片刻功夫,原本緊閉的城門也在刺耳的嘎吱聲中緩緩啟開。
城門外,早就已經等候多時的荊遷鏗然抽出大劍,再向前一壓,身後二十余名銳士便紛紛亮出兵器,向著洞開的壽春城門蜂擁而入,剛剛打開城門的高個哨卒還沒來得及鬧明白這是什麼狀況,就已經被楚軍銳士砍翻在地。
荊遷再挽弓搭箭,將一支火箭「唆」的射上了夜空。
霎那之間,壽春城外便響起了山崩海嘯般的吶喊聲,旋即星星點點的火光便從無盡的夜空下鬼魅般冒了出來,忽明忽滅的火光中,數以千計的楚軍將士嗷嗷叫囂著,揮舞著冷森森的短劍,正向著壽春城潮水般漫卷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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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咎被手下親兵搖醒時,還是宿醉未醒,口干舌燥下便吩咐親兵屯長道︰「去,快給我找壇酒來,渴死我了。」
「將軍,還喝呀?」親兵屯長苦著臉道,「楚軍都殺進城了!」
「啥,你說啥?」周咎這一驚非同小可,渾身酒意頓時間不翼而飛,回過味來後又不相信了,指著親兵屯長笑道,「你小子,又編胡話嚇唬我,楚軍被七十萬聯軍圍在垓下,怎麼可能到壽春來?再說我這壽春城高溝深,又豈是楚軍說進就能進的?」
「將軍,小人說的都是真的!」親兵屯長急道,「楚軍真的進城了!」
話音未落,外面就響起了潮水般的吶喊聲,隱隱還有兵器撞擊的聲音,周咎這才信了,趕緊披掛整齊來到大街上一看,只見城內已經完全亂套了,到處都是火光,到處都在廝殺,到處都是倉皇奔走哀嚎的亂軍。
周咎正不知所措時,又有部將飛奔而至,喘息著道︰「將軍,大事不好了,城中大營已被攻破,各部各曲都被打散了!」說此一頓,部將又道,「將軍,壽春已經守不住了,趁楚軍還沒有完全控制四門,我們還是趕緊走吧。」
「走,趕緊走!」周咎跺了跺腳,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