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可能!」劉邦很快回過神來,霍然起身道,「絕不可能!」
英布也跟著霍然站起身來,失聲說道︰「夏侯嬰,你是不是弄錯了?李左車、靳歙足有五萬大軍,且都是身經百戰的精銳之師,而楚軍卻不過幾千殘兵!你竟然說楚軍殘部滅了李左車的五萬大軍?這這這,這怎麼可能!?」
「是啊,這怎麼可能?」劉邦也是失聲附和。
彭越、張耳、韓王韓信等各路諸侯也是連連點頭,都不肯相信。
「唉。」夏侯嬰嘆了口氣,當下將李左車、靳歙兵敗的始末原原本本地說了。
劉邦聞言頓時默然,好半晌後才以莫名的語氣說道︰「水淹?楚軍竟然掘了淮水?」
各路諸侯也是相顧駭然,水淹之策他們並不陌生,可一家伙就將方圓幾百里地域淹成澤國的例子,卻是從未听說過!項莊這廝,竟恁地心狠!整個九江郡幾十萬楚人,他說淹竟然就淹了?這個心狠手辣的屠夫!
好半晌後,張良才道︰「先是以火攻大破樊噲,今又以水淹大破李左車,這個項莊,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狡猾了?」
「也變得比以前更加驍勇了!」陳平沉聲道。
「這個項莊,還真成氣候了。」韓信說罷便要起身請戰。
忽听「平」的一聲大響,梁王彭越已經拍案而起,厲聲喝道︰「漢王,小王願提本部十萬精兵,即刻殺奔壽春,誓斬項莊小兒!」
看到彭越搶先請戰,韓信皺了皺眉頭,又坐了回去。
劉邦沉吟不語,眼角余光卻掃向了右下的張良、陳平。
陳平只是搖頭,張良在搖頭之余又向劉邦做了個手勢,劉邦心領神會,當即抽出佩劍一下就斬在了面前的酒案上,只听嚓的一聲清響,酒案已經被生生斬下一角,劉邦又提著劍大聲喝道︰「孤當親提大軍前往討伐,諸位可隨孤一並出征!」
「諾!」韓信、彭越、英布等各路諸侯紛紛起身,朗聲應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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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劉邦整頓大軍準備親征時,項莊已經帶著楚軍進了大山。
回望身後,壽春方圓數百里已經完全成了一片澤國,從此中國的地圖上永遠都不會再有壽春這個地名了,取而代之的很可能是壽野澤,或者是壽湖。
算算時間,現在劉邦應該已經知道李左車兵敗的消息了。
再接下來,就該輪到韓信出馬了吧?或者劉邦親自領軍出征?
想到這里,項莊也是不免心頭沉重,跟韓信或者劉邦相比,李左車也就是小魚小蝦,樊噲更是不值一提,尤其讓人絕望的是,當韓信或者劉邦到來時,隨之而來的必定還有數以十萬計的龐大軍隊,那絕不是楚軍能夠正面抗衡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不正是項莊所希望的嗎?
早在東城整軍時,項莊就已經想好楚軍今後的戰略。
第一步︰偷襲拿下壽春,獲取糧食、軍械等急需的補給!
第二步︰以壽春及附近山區為依托,打幾個漂亮的勝仗,一來鼓舞楚軍的士氣、重鑄戰心,二來打疼漢軍,引出韓信或者劉邦的大軍!
第三步︰以廣闊的大別山區為依托,跟韓信、劉邦的大軍打運動戰,等到韓信、劉邦的大軍被拖疲了、拖累了,糧食吃光了,被迫撤軍了,再回師江東!
現在,前面兩步戰略已經完成,就剩最後也最為關鍵的一步棋了!
不過,項莊總覺得自己制定的三步戰略存在問題,但具體哪里存在問題,他一下子也是找不出來,他只是有種模糊的感覺而已,項莊雖然是後世穿越來的靈魂,比古人擁有多出兩千年的見識,可見識多並不意味著戰略眼光就高明。
戰略眼光這種東西,幾乎是與生俱來的,並不是見識所能替代的。
眼看天色將近傍晚,項莊遂即下令宿營,然後把武涉、尉繚叫到了跟前。
項莊故意當著兩人的面把自己的三步戰略說了,然後問武涉道︰「先生,如果我軍能夠從劉邦、韓信的幾十萬大軍的圍剿中幸存下來,再迫使他們退兵,然後再回師江東,大楚是不是就有復興的希望了呢?」
「這個……」武涉訥訥地道,「希望當然是有的。」
武涉嘴上說著有希望,語氣卻很不肯定,顯然,他並不認為楚軍能夠從劉邦、韓信幾十萬大軍的圍剿中幸存下來。
不過,項莊真正要問的人並不是武涉,而是尉繚。
在問武涉話時,項莊的眼角余光始終在留意著尉繚的表情,當武涉說完時,項莊分明注意到尉繚的嘴角輕輕地牽動了一下,那分明是不屑的哂笑,顯然,尉繚同樣不看好項莊,更不看好楚軍這五千多殘部。
項莊當即問道︰「尉繚先生以為呢?」
尉繚面無表情,仿佛根本沒听到項莊的問話。
項莊不禁有些撓頭,毫無疑問,尉繚絕對是孫武、吳起級別的大兵家,他不僅是戰術大師,更是戰略大家,尉繚肯定知道三步戰略中所存在的不足,可遺憾的是,尉繚根本就不願意為他效力,也不願意替楚國出謀劃策。
不行,必須得想個法子,必須得讓尉繚為大楚出謀劃策!
正所謂,只要是人就有弱點,尉繚盡管是個大兵家,可他同樣會有弱點,只要找到他的弱點就一定能夠說服他,可問題是,尉繚的弱點是什麼呢?
?尉繚年過花甲,還會被美色所誘惑?
功名?尉繚弱冠入秦,輔佐贏政兵吞六國,這是多大的功名?
利祿?尉繚曾是大秦太尉,當時家資何止巨萬,還會在乎利祿?
顯然,以上這些都不可能是尉繚的弱點,那麼尉繚的弱點到底是什麼呢?
倏忽之間,項莊的目光停在了荊遷身上,荊遷身上背著個鼓鼓囊囊的麻袋,那里面裝著尉繚所著的《尉繚子32篇》。
項莊心頭頓時一動,是了,尉繚的弱點就是《尉繚子32篇》!
當下項莊命令荊遷解下麻袋,又從中取出一卷兵書,然後對尉繚說道︰「尉繚先生,把你請來軍中也已經有一段不短的時日了,想來你也已經考慮清楚了,現在,本將軍想鄭重地問你一次,你願不願為楚國效力?」
尉繚捋了捋長須,淡淡地道︰「不願意。」
「好。」項莊點點頭,淡然道,「那就別怪本將軍心狠了!」
「上將軍這是要以死相脅了?」尉繚哂然道,「老朽年近七旬,棄世只在旦夕之間,又豈會在乎這個,呵呵。」
眼看項莊跟尉繚越說越僵,武涉不禁大急,趕緊勸項莊道︰「上將軍,萬萬不可對尉繚先生失禮呀。」說罷,武涉又勸尉繚道,「尉繚先生,上將軍也是情急之下說的氣話,並非有意冒犯,還望先生不要見怪……」
項莊卻一把將武涉撥開,冷冷地道︰「軍中不養閑人!」
說罷,項莊又將手中兵書扔給荊遷,喝道︰「荊遷,把這老家伙綁在那邊大樹下,由他自生自滅,再把這幾十卷兵書燒了,反正留著也是沒用。」
尉繚先是冷笑,待听到項莊要燒兵書,卻頓時變了臉色。
荊遷自然不會管那麼多,當下帶人把尉繚綁到了大樹下,又把麻袋里的幾十卷兵書嘩啦啦地倒在了地上,旋即用火石引燃松明火把,舉火來燒兵書,尉繚見了頓時大急,他並不怕死,可他害怕《尉繚子32篇》失傳,那可是他的畢生心血!
「慢著,住手!」尉繚見狀頓時急得直跺腳,「快住手,不能燒哇!」
項莊微微舉手,荊遷手中的火把便猛然一頓,此時火頭距離兵書僅差毫厘。
尉繚這才長長地松了口氣,旋即又以略帶哀求的語氣跟項莊說道︰「上將軍,你可以殺了老朽,卻不能毀了老朽的心血哪,這部《尉繚子32篇》乃是老朽晚年所作,不僅對前作多有修改,尤其這第32篇,更是從未曾傳世,你不能燒哪!」
「哈哈哈。」項莊大笑道,「先生,你終于承認自己是尉繚了麼?」
尉繚默然,事到如今他就是不想承認也不行了,保住畢生心血要緊哪,尉繚可不認為項莊是在嚇唬他,這家伙絕對是個心狠手辣的主,壽春滿城壯丁,說屠也就屠了,九江郡二十多萬故楚百姓,說淹也就淹了,這天底下有什麼事情是他不敢做的?
項莊卻又變了臉,冷冷地道︰「不燒兵書也行,你得答應本將軍一個條件。」
「你!」尉繚頓時蹙緊了眉頭,頗為不悅地道,「上將軍,你這不是強人所難麼?」
「那你倒是說說,你為什麼就不肯為楚國效力?」項莊冷然道,「就因為是我大楚滅了大秦?所以你對大楚懷恨在心?」
尉繚默然,這雖不是主要原因,卻也是原因之一。
項莊又道︰「還是你擔心,大楚跟大秦世仇未解,夙恨未消,一旦大楚復興,先秦遺民就會慘遭滅族之禍?」
尉繚頓時心頭一凜,項莊這話卻是切中了要害。
大秦跟大楚之間的仇恨,在尉繚看來的確是無從化解了,先是大秦滅了楚國,然後楚國遺族項氏又滅了大秦,現在,先秦遺民又扶助漢王重創了項楚,將來,一旦項楚復興,又豈肯輕易放過先秦遺民?作為先秦遺民的一員,尉繚又豈肯助紂為虐?
見尉繚神情有異,項莊就知道讓他說中了,敢情還真是這麼回事啊!
不過要想打消尉繚的顧慮,並不容易。
事實上,大秦跟大楚之間的仇恨的確結得很深,要想化解絕非易事,既便項莊是上將軍甚至是楚王,也很難消彌秦楚之間的仇恨,項莊他不在乎秦楚間的仇恨,可他麾下的將士卻非常之在乎,先秦遺民更不會忘記項羽在關中欠下的累累血債!##########ps︰今天,楚漢爭鼎的勢頭很不錯,一度還沖上了周點榜,真是讓劍客驚喜不已經,不過劍客更希望,這不是曇花一現,劍客更希望,楚漢爭鼎能夠長時間地留在周點榜上,甚至沖上推榜,拜托大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