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著山姥爺的安排,彭若愚到車站去接他。
「山姥爺,你這是什麼呀?這麼多半袋子!」山姥爺背著一個蛇皮袋子一下車,彭若愚就趕緊接過來,沒想到還挺重。
「這是粘米面啊!你行長她婆婆喜歡吃粘米糕,我讓你買的大紅棗你買了嗎?帶來了嗎?」
「買了買了!帶來了帶來了!」
「紅棗大嗎?紅嗎?甜嗎?」
「綏德的黃河大棗,又大又紅又甜,有人參果之稱呢,山姥爺您放心吧!」
「若愚啊,你記住,行長她婆婆若問這紅棗這粘米,你就都說是自家種的,千萬別說買的,你懂嗎?」
「不懂,明明是費了老大勁千挑萬選才買到的,干嗎非說自家種的?」
「你看你這孩子,這里面學問大著呢!咱是鄉下出身,送不起貴重的東西,送土特產就是最大的心血,是對她的看重;再說了,她即使猜出是咱買的,咱非說自家種的,她收起來不心安理得嗎?記住孩子,咱窮就得走窮路,用鄉情打動她,咱是乞丐,不能跟龍王比寶貝。比寶貝,除非你變成了龍王!」
山姥爺說得語重心長,彭若愚听得醍醐灌頂。
「上次我給你說過,你行長她婆婆是個票友,喜歡唱京劇。這幾天啊,我在家專門也練了練《沙家 智斗》那段,十多年不唱了,嗓子不行嘍!不過啊,你看著,到時候,我還能跟她來兩句!」
山姥爺都六十多歲的人了,為了一個出了五服的外甥的前程,顛簸了一百多里,背著大半袋子粘米面,在家苦練京劇段子,彭若愚感動得眼圈發濕,心里暗暗發誓,一定要混出頭臉來,好好地報答爹娘報答山姥爺。
按事先打听好的路線,出租車很快就來到了東郊通海市那爿最著名最特別的別墅區——陶然居。
彭若愚早打听到了,這個別墅是中式田園風格,賣點是︰自然清幽,返樸歸真。凡是在這里居住的人,都是有錢有情調的主。
經過保安的反復審查並給里面打了個電話之後,門崗才終于放行。按電話里的約定,爺倆把出租車上的東西卸下來,就在一個地方站著,等著來人接。
哦呀,這是怎樣的一個小區啊!
樹木蔥郁,青草茂密,花團錦簇,芳香四溢,噴泉似月,溪水如帶,小山錯落,鳥兒棲飛。
「嘖嘖嘖,若愚,你看看,你看看,這哪里是什麼小區啊,這是王母娘娘的天宮啊!」
「是啊,是啊!」彭若愚頻頻地點著頭。他心中的感慨比山姥爺有過之無不及。
人比人氣死人,爹娘住的石屋比豬圈強不了多少,而自己工作五年了,還住在出租屋里,看看那比電梯升得還快的房價,只好望房興嘆,不知猴年馬月了。
「請問,您老是不是山校長?」正東張西望著,一位如花似玉的姑娘飄然而至,婉笑盈盈,聲音甜甜。
「是,是!」山姥爺連連點頭。
「葉阿姨在家等著您呢,請跟我來。」她說著就接東西。
「不用,不用,我自己來,自己來!」
身壯如虎的彭若愚一手提著大紅棗,一手提著粘米面,跟在後面朝行長婆婆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