優子用藐視的眼光掃了掃老媽媽蒼老的臉龐與蓬亂的頭發，又瞟了一眼老媽媽像見到兒媳婦一樣樂得像菜花一樣的笑臉。最後，優子嗤了一下鼻子，又瞥了老媽媽一眼，沒有拘束地一坐到了桌面上，翹起了二郎腿，隨手又點了一只女煙。
她就是咬咬的媽媽，難怪那天咬咬那麼激動，我怎麼這樣的笨，現在才反應上來。優子心想。
突然，優子又注意到了陳思妤就站在窗外，深情地望著老媽媽與優子的親熱勁，當老媽媽對優子說出那句感謝的話時，當優子對老媽媽有所不敬的時候，陳思妤呆呆地站在窗外，已經是淚流滿面。
原來老媽媽說的女孩是她，優子心想。
想到這里，優子沖著陳思妤放肆地奸笑了一下，吸了一口煙後便不痛不癢地從桌面上翻了下來，捏住了老媽媽的手心，溫柔地說︰「伯母，那天中午是我給您包扎的傷口，是我給您送的午餐。這都是我應該做的事，不用向我道謝的。咬咬馬上就會回來了，您先坐下等一會，我去給您倒杯熱水，再幫您揉揉肩。」
說著，優子便拉過了老媽媽的胳膊，優子的右手腕踫了一下老媽媽的手掌，老媽媽當機抓住了優子的手腕，另一只手撫模著優子手腕上的那只鐲子，最後，開心地笑了起來，「是我的鐲子，姑娘你知道嗎？這只鐲子在我的手腕上戴著十八年！」
「我知道的，咬咬告訴過我。」優子勉強笑著說。
優子將老媽媽扶到座位上後，順勢將手腕從老媽媽粗糙的手心里掙月兌了出來，就像剛剛模過大糞一樣，在胸前甩了甩手心，一臉的尷尬與不願。
之後，便拿來過了喝了一半的一杯水遞給老媽媽。
「這是我喝剩下的，不太好吧！」李小佳小聲說。
「沒事的，這老太婆又看不到。」優子更小聲地說。
說著，老媽媽便接過了杯子，笑著說了聲，「謝謝你了。」
優子撇起了小嘴，很不高興地看著老媽媽，聲音卻如糧似蜜，「沒關系，這是我應該做的。」
優子又將視線移向了窗外，奸笑著將那條白手帕揚到了半空。之後，又從桌兜里掏出一塊擦桌布，擦了擦手掌。伸出右手，沖著陳思妤打了一個鄙視的手勢。
看到這里陳思妤已經淚如雨下，痛不欲聲。我們看得到她臉上的痛苦，卻看不到她心里的痛苦。她捂起嘴巴，轉身便跑。
優子望著她淚奔的背影，笑得更加地張狂，更加地無賴。
陳思妤閃人後，優子立馬給咬咬打了一個電話，告訴他他媽媽在等他。
十分鐘後，咬咬來到了教室。
「媽媽有什麼要緊的事嗎？」咬咬問。
老媽媽笑了笑說，「整個寒假，我每次幫你收拾房間時都會在你的枕頭下模到一本書。開學這幾天，我再進去收拾房間就沒有模到過了，想必你已經把它帶到了學校。你是不是每天都在看這本書，這本書一定對你很重要吧！」
咬咬點了點頭，勉強地說︰「是的。」
「今天早晨我再進去幫你收拾房間時，卻模到了這本書，我想你一定是忘記帶它了。不能耽誤你的學習，所以，媽媽就把這本書送來了。」說著，老媽媽從掏出了這本書，擺了出來。
李小佳，安琪兒，王珊珊，伸過腦袋來一瞧，《節育與避`孕的相關知識》。
一個個眼見要暴笑了起來，優子用惡狠狠的眼神瞪著她們三個，三人才將嘴巴閉得死死的，扭曲出一副難堪而變形的憋笑模樣。
咬咬的頭低得很低，眼淚嘩嘩地向下流，他伸出雙手接過了這本書，口氣傷感而低沉，「媽媽，謝謝您。」頓了頓，「媽媽，我送您回家吧！」說著，咬咬攙過老媽媽的一條胳膊之後，用眼神示意優子攙住媽媽的另一條胳膊。
優子看著外少男少女飛翔的操場，看著情侶們手牽手走過的過道，看著那一張張充滿青春充滿活力的少年的臉，又看了看老媽媽褶皺的臉龐與破舊的衣衫。優子淺淺地低下了頭，雙手拿捏著衣角，臉上便露出了愁苦而無奈的顏色，不敢抬頭去對視咬咬的眼楮。
咬咬客氣地問了一句，「你到底去不去？」
優子淺淺地低下了頭，一動不動，一言不發。
咬咬的臉色當機便拉了下去，不高興地說了一句，「好，好，我用不起你。」
「咬咬，我們走吧。」媽媽說。
「走吧，媽媽。」咬咬也笑著說。
之後，咬咬伸出手掌，推住了優子的胸膛，輕輕地將她推到了一邊，撿起了掉在地上的手帕。看都沒有看她一眼，攙著媽媽走出了教室，走下樓梯，送出了學校。
臨出教室時，咬咬還回過頭，沖著安琪兒微笑著，說︰「謝謝你，安哥。」
「不用謝，應該做的。」安琪兒說。
（151）
到了校門外後，老媽媽從口袋里掏出了幾張毛爺爺，塞到了咬咬的手心里，付托道︰「孩子，拿著這三百塊錢！」
咬咬將錢送了回去，說︰「不，媽媽這個月的飯錢您已經給我過了。」
「這是給你的零花錢，給你的女朋友買點像樣的東西，放手去花吧！」媽媽說。
「咦，不對，媽媽您一個月不是掙八百塊嗎？這三百塊是從哪里攢下來的？」咬咬問。
媽媽笑了笑，說︰「是單位給我發的獎金，我們領導看我是一個殘疾人特別照顧我的。」
「好吧，我先幫您把這錢存著。」咬咬說。
「我工作去了。」媽媽說。
「媽媽，您慢點走。」咬咬說。
咬咬望著媽媽一點又一點遠去的身影，望著無數朵絨花在媽媽的頭頂發芽，目不轉楮，一動不動。
他終于體會到了，每次他去學校，他的媽媽目送他遠去時的心情。
這時，優子也跟了上來，將一只手搭在了咬咬的肩膀上，望著老媽媽的遠去，柔聲說︰「真是一位好媽媽！唉，可惜，我媽媽在我很小的時候就不要我了，從小我就缺少母愛。我要是也有這樣一位媽媽就好嘍！嘻嘻。」
突然，咬咬用胳膊將優子狠狠地從自己的肩膀上甩了出去，怒目而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