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登基未穩,不宜離京,這是其一。京城之中,看似太平,實則暗潮涌動,此時陛下不宜離京,需防後院遭賊,這是其二。南方判軍,首領實是陛下的親叔父,同室操戈,對峙殺場,無論誰勝誰負,傷的都是李室皇朝的元氣和顏面,縱是當世人不敢論斷,也難逃後世史官朱筆的審判。綜上三點,楊夢紓認為陛下此時不宜親征。」
昭德帝坐在龍椅上,眯著眼眸听完楊夢紓的一番話,臉上的怒氣已經消失近半,換而代之的不可思議的驚嘆和困惑。
那些負責專門打探消息的飛魚營的矮子,是不是老糊涂了,搞錯信息了?楊童渙的二女兒不是生性軟弱無能麼?怎麼會有如此的見地!不過,想來這肯定是飛魚營的人搞錯信息了。自打他認識楊夢紓以來,什麼時候見她軟弱無能過了?
楊夢紓神情淡漠地看了看想問題想的出神的昭德帝,她輕身施了施禮,欲先告退。該說的,她已經說了。如果昭德帝執意親征,她也無法。只得要另動腦筋,留住李廷堅了。
「夢紓,」昭德帝突然出聲喚住了欲要離去的楊夢紓,他站起身來,走到楊夢紓身後,忽然伸手從背後摟住了楊夢紓,將自己的頭附上她的耳際,輕聲言道︰「別走!陪朕說說話!朕的心里空落落的,你的話,讓朕踏實!」
「踏實「二字,觸痛了楊夢紓心中被埋藏最深的那根經脈。曾幾何時,那種踏實的感覺,那個讓她感到踏實安心的男人,一次又一次出現在午夜的夢里,一次又一次消逝在醒來時的悵然中。
楊夢紓淒楚地抽動了下嘴角,露出一絲苦笑,她使勁掰開昭德帝箍在自己腰間的兩只大手,轉回身,和昭德帝保持了一點距離,又些嘲弄地對昭德帝說道︰「您是皇帝,想要誰死,那個人就不能生。您還有什麼不踏實的呢!」
昭德帝並沒有被楊夢紓的話激怒,反而是被她話語中那份掖揄和嘲弄深深刺痛。他了解,那是楊夢紓故意在報復他拆散她與李廷堅。昭德帝受傷地嘆息了一聲,一把將已經離開自己懷抱的楊夢紓,重新掠回懷里,緊緊抱著,不肯放松。
「朕知道,你在怨朕!可是,朕告訴你,朕比李廷堅更加愛你!他不配愛你!他會為了別的原因,放棄你。可是,朕不會,朕永遠不會為了所謂的顏面,所謂的尊嚴,所謂的兄弟,而放棄你!朕會為了愛你,而不惜失去任何人,包括象李廷堅這樣與朕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他能麼?他不能!所以,你和他分開,不是朕在拆散你們,是你們自己之間的基礎不牢固。如果朕真心愛一個女人,朕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把她拱手讓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