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竹觀音 游兵散勇

作者 ︰ 竹林翁

端午日,天氣已經漸漸地炎熱了起來。

嘉州城里,一座規模頗大的佛庵。這里不是市區的中心,而且位置稍嫌偏僻,人流量極少。同往常一樣,庵中的比丘尼由她們的住持玄怡師太帶領,正在做著日復一日的功課,高大的的庵牆內不時飄蕩出一陣陣誦念經文的聲音。佛庵之中的比丘尼,絕大多數來自于貧困的鄉村家庭,在這種混亂世道之中,她們認為與世隔絕的佛庵是自己最理想的棲身之地。可是她們做夢也想象不到,一場毀滅性的災難正在悄悄地向她們逼來。

這時候,一群游兵散勇走了過來。他們本是嘉州城里的兵勇,最近奉命到川滇之間的大山深處征剿了土匪回來,所以一個個隨身攜帶著刀劍。他們已經半年沒有回城了,听見里面悅耳的女子聲音,一個個不由得駐足凝听。一個二十來歲、面貌丑陋的軍漢繞到大門的前面細細地看過,回來以後興高采烈地說道︰「弟兄們,這里就是毗盧庵了!听說毗盧庵中的尼姑們一個個頗有姿色,我們要不要進去玩一玩?」

這批兵勇共有十余人,沒有一個領隊的官長。這個年輕的軍漢叫做高強,他武藝極佳,作戰勇猛,最近也立下了不少的戰功,只是因為他為人粗暴蠻橫,因此一直得不到官軍的提拔重用,只是他自己喜歡出頭露面。听了高辛的說話,兵勇們一起說道︰「去,怎麼不去?老子們在前方流血流汗,她們卻在城里坐享清福,也該慰勞慰勞我們吧?」

一個四十來歲的軍漢擔心地說道︰「高強,我們不去回歸軍營,卻到佛庵之中玩耍。倘若惹出了什麼是非,大家豈不要受到軍法的處置?」

高強發怒道︰「何非,你若是膽小怕事,盡管滾開!」

何非不敢再吱聲了。于是,十余名軍漢大步跨進了毗盧庵。

一個十七八歲的比丘尼迎上前來。這個比丘尼容顏清秀,五官端正。她見了這批不徐之客,馬上合掌為什,客氣而又不失尊嚴地說道︰「阿彌陀佛!此處乃是佛門清修之地,還請各位施主不要攜帶著軍械入內!」

高強蠻橫地說道︰「笑話,老子們從前方圍剿土匪回來,豈能不隨身攜帶著兵器?嘉州城中任何地方我們都可以去得,偏是你這尼姑庵中就進來不得了?莫非你們這尼姑庵中藏有匪盜,或者掖著什麼野漢子?」

年輕比丘尼慌忙說道︰「阿彌陀佛,佛門乃是聖潔之地,施主不可以這樣誑言妄語!」

高強不禁怒形于色︰「嘉州城中還有不準我們軍人說話和進入的地方?這真是天大的笑話了!今天,你這里就是龍潭虎穴,我們也要闖上一闖!」

玄怡師太听了門前的吵嚷,立即出來詢問。她雖然人到中年,卻是豐姿綽約,面相慈祥,當初年輕之時一定是個美女。眾軍漢一時之間看得呆了。玄怡師太走上前來,頗為意外地問道︰「慧勝,你剛才與施主們爭執什麼?」

那個叫做慧勝的年輕比丘尼將剛才的情形講了。

玄怡師太皺著眉頭對高辛等人說道︰「列位施主,你們軍營之中也是有規有矩的。再說寺院不是塵世,施主們倘若不想燒香禮佛,還請到別處游玩吧!」

高強忽然說道︰「誰說我們不要燒香禮佛?我們正要為死去的弟兄們祈禱祝福呢!剛才這位小師父拒絕我們入內,所以大家生了氣。師太,你將全庵的師父們叫出來,替我們死難的弟兄們誦念誦念經文吧!」

玄怡師太只好將他們引入庵內。庵中共有比丘尼一十五人,除了一個叫做慧明的比丘尼出去替人治病以外,其余的全部盤膝坐在地上誦讀經文。這些比丘尼修行有年,對于散兵游勇們的到來恍若未聞未見。游兵散勇們放眼看去,她們一個個正當青春,卻是容光煥發,頗有姿色,不由得春心蕩漾起來。其中一個人說道︰「哎,叫她們慰勞慰勞我們吧!」

另外一個人說道︰「老子一輩子也沒有踫過女人,死了還得挨閻王老子的八百大棍,今天你們就破個戒吧!」

玄怡師太雙手合什,連連說道︰「罪過,罪過!菩薩在上,施主們不可以在庵中胡言亂語!」

高強色迷迷地上前說道︰「師太,經文先不必念誦,你們大家就陪弟兄們玩樂玩樂吧!」

玄怡師太強壓心中的怒火,沉默不語地閉上了雙目,只在心中默默地涌念經文,祈禱觀世音菩薩趕緊消災化難。

高強一陣放聲狂笑,說道︰「弟兄們,美色如此,也不怪我們把持不住!這樣吧,這個住持歸我了,其余的你們看上哪一個,就請自己動手吧!」

高強的話音剛落,十余個兵勇就像下山的老虎一般猛地撲了上去,各自摟住了一個年輕的比丘尼。玄怡師太猛地睜開了眼楮,厲聲大喝道︰「住手!」

游兵散勇們不由嚇得一楞。

玄怡師太鳳目噴火,聲淚俱下地說道︰「你們如此無法無天,竟敢上前糟蹋佛門弟子,必定遭到觀世音菩薩的懲治!」說罷,她趁著高強沒有注意,猛地拔出了高強身上的佩刀,然後往自己的脖子上一抹,隨即倒在了血泊之中。

何非嚇得連連後退道︰「惹禍了,惹禍了!」

高強硬態度從地上拾起自己的佩刀,上前一刀對台戲將何非殺了,然後恨恨地罵道︰「媽的,不知道好歹的狗東西!弟兄們,咱們自從當兵以來,吃不飽,穿不暖,當官的從來沒把咱們當人看待。今天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盡管上前去尋歡作樂。完事以後,咱們燒了這座尼姑庵,逃到金雞嶺上做強盜去!」說罷,高強過去關了庵門,持刀守在大門的旁邊。

可憐那些比丘尼一個個身子嬌弱,哪里是游兵散勇們的對手?盡管她們又哭又咬,最終還是被這些兵勇拖進了房間。一個時辰以後,這批游兵散勇離開了毗盧庵。在他們的身後,毗盧庵燃起了熊熊的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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