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竹觀音 情義相助

作者 ︰ 竹林翁

吳江夫婦帶了彭氏,來到塔子山里正吳瑤的家中。里正乃是當時的一種鄉村差役,大體上也就是如今的村長一類職務。此時因為戰亂,安岳全縣不過一兩萬人口,塔子山方圓三十里以內,雖有一兩千人口,只是大家都沒有念過書,更加沒有見過什麼世面。吳瑤家境較好,小時候歹讀過私塾,學過一些《千字文》之類的啟蒙書籍,更兼他夫婦正直熱心,人們便推薦他作了塔子山一帶的里正。

吳江說明了來意。

彭氏立即跪在地下,說道︰「還望里正哥哥開恩,收留小婦人。」

吳瑤慌忙說道︰「妹子,你不要這樣,大家好好商量。」

吳瑤的妻子王氏走了出來,一定要讓大家坐下說話。

吳瑤說道︰「妹子,按說你這樣一種情形,無論如何我們也應該收留才是。只是縣里最近發下了文告,說是‘不得擅自收留外來的人口’。我們如果收留了你,被官府發現以後,不但依然趕你出去,恐怕他們還會到村子里來折騰一番。這卻如何是好呢?」

彭氏听了,急得馬上哭了起來。

王氏卻說道︰「姐姐,你休要煩躁!我想縣里發下文告的意思,是‘不得收留嫌疑之人’,以免敵國派人前來搗亂。姐姐不過是一名柔弱的婦人,哪里就是敵國的探子,又哪里會搗什麼亂呢?」說罷,狠狠地瞪了吳瑤一眼。

吳江也接著說道︰「嫂子說得有理!就是衙門中的公人看見彭氏這個樣子,大約也不會認真追究這件事情的。兄長如果還不放心,我們夫婦也可以為她擔保!」

吳瑤想一想這個女人也的確可憐,只得說道︰「既然如此,我們這里有一座塔子山,山上有一座白塔。那里距離村子也不算很遠。你既是修佛之人,可以就去那塔子山上安身,就說替我們看守白塔。」

鄒氏說道︰「那里清清靜靜的,外人一般不會進入。姐姐是修佛之人,也正好在上面安身。

彭氏听了,千恩萬謝地同了吳江夫婦離去。

王氏不免埋怨了吳瑤一番。

吳瑤解釋道︰「我也是替村里的人們著想啊。如今帝王們爭奪江山,什麼辦法沒有使用過?當然,彭氏絕對不可能是探子。我們既然收下了她,我是這里的里正,自然還得替她募捐一些糧食,安排她的生活。先去通知大家上山,幫助她把房子修建起來吧。」

塔子山位于普州城東南百余里。那普州始建于北周建德四年,下轄安岳、遂寧、樂至等縣,卻與安岳縣同在一座城池之中。也不知道什麼年代,人們在塔子山頂上建起了一座白塔。更加奇怪的是,白塔頂上還有一只站立的石羊。因此這座山峰稱為塔子山,山下的小鎮稱為石羊場。

塔子山雖然高不過百十丈,卻是峰回路曲,谷幽林秀。進入山間,但聞鳥語花香,清幽雅靜,恍若世外仙景。彭氏見了,不由得十分地歡喜。山上土地寬敞,只是棄置已久,荊棘叢生。吳江準備緊挨白塔的旁邊,選擇一塊視野開闊、陽光充足的土地,作為建修彭氏居室的地址。村民吳祿卻說道︰「雖然山頂之上通風向陽,冬季卻是寒冷不堪。不如下到半山之中,依托山崖之勢,修建一座房屋。」

王氏想了一想,說道︰「吳祿說得有理。」

此時村民們紛紛上山幫忙。轉眼之間,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地來了幾十個人。眾人一起來到半山腰,果然這里背倚崖壁,視野開闊,前面壩田千畝,左右樹木萬千。在那崖坪的旁邊,還有一口天然的石井,井中泉水兀自汩汩向外流淌。眾人說道︰「就是這里了。」

于是大家一起動手,清除了地面上的荊棘和雜草,又七手八腳地抬來了幾塊方方正正的大石頭,奠定了房屋的基礎。接著從山崖上砍來了樹子和竹子,割下了一堆堆的茅草,作為建築房屋的材料。然後,人們做的做石工,做的做木工,忙忙碌碌兩三天,終于為彭氏建起了三間茅屋。

鄒氏看了看新房子,忽然說道︰「姐姐雖然有了房子,可是家具一無所有,叫她怎麼過日子呢?」

正說著,吳瑤差人送來了一挑糧食,足夠彭氏吃上三兩個月。王氏說道︰「還請大家送她一些家具和用具!」

吳江說他家可以送來一架木床和一套被褥。吳信說可以送來一套梳妝用具。吳祿說可以送來鍋盆碗盞。于是眾人紛紛下山,只有鄒氏和王氏陪著彭氏在那里說話。不大一會兒,眾人返回山上,搬來了各種家具和用具,又七手八腳地替彭氏布置了起來。

鄒氏看了看,滿意地說道︰「姐姐這個家,如今也勉強像個樣子了!」

彭氏喜悅地說道︰「多謝諸位鄉親的關照!」

王氏回來,又對吳瑤說道︰「彭氏總算安置了下來,可是以後總還得吃穿用度。不如再去幫她開掘兩畝土地,讓她自己種植一些糧食和蔬菜,省得鄉親們時常送去。」

吳瑤說道︰「這倒是一個好主意!」

王氏去對吳江夫婦說了,吳江夫婦竭力贊成。他們約了十來個男女,就在彭氏住房的周圍替她開墾了兩三畝耕地,又給她送去了一些糧食和蔬菜的種子。彭氏出身于農戶,在惠慈庵中也學會了種植蔬菜,這時候自然不辭勞苦,起早模黑地勞作。幾個月下來,彭氏收獲了一些糧食、蔬菜和瓜果,吃食問題也得到了解決。

天氣逐漸寒冷了起來,塔子山上朝霜暮雪,日漸冰凍。

鄒氏又過來對王氏說道︰「嫂子,如今大冷的天氣,彭氏衣衫單薄,怎麼耐得住寒冷?」

王氏說道︰「你不說,我倒忘了!我家中有現成的棉花和布匹,不如咱們上山替她添制一套棉絮和棉衣。」

鄒氏說道︰「如此甚好!我去約些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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