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柳條吐翠,杏花輕揚。輕雪般的紙帳里頭傳來清笛似痛似歡的吟聲。拴在柳樹上的黑丫跟樹枝上歇腳的小青,忍不住相視了一眼;心里都嘀咕,他們在里頭干什麼呢?
紙帳里的小六就更是汗珠滾落——清笛的吟聲仿佛長而柔曼的絲,一根一根地裹緊了他的心身,一下一下地刺到他心里去。
他手里針尖不敢耽擱,尖銳刺入清笛凝脂般的皮膚里去;隨即會凝出一顆紅豆般的血珠子來。血珠映著凝脂玉膚,現出一份妖異的美來,讓他逃不開心神。
清笛咬住唇,努力控制吟聲,強撐著說,「這紙帳名為梅花紙帳,蓋因文人多喜在紙帳四角掛梅瓶、燻梅香;梅花乃是我大宋國花,我便想著,就也刺成梅花兒吧。」
「疼麼?」小六伸手給清笛擦汗,「竟不準備麻沸散,你可打熬得住?」
「無妨。」清笛實則已是渾身汗濕,微微輕顫,「疼痛能讓人警醒;若是假死過去來逃避,不如真死了。」
清笛忍著疼,轉頭去看,只覺臀上紋樣有異,「你刺成什麼?不似梅花。」
「就成了,再忍忍。」一顆一顆的血珠子不斷沁出,小六眼瞳都紅了;就仿佛那血是流進了他眼珠子里去。
豈料一針就刺痛了,清笛猝不及防,疼得嗚咽一聲,緊緊咬住自己手指。
小六不忍,豁出孟浪去,躬身便用唇嘬住了清笛的臀——顆顆的血珠子都融進他唇里去,那股子腥羶仿佛能幫他分擔清笛的疼。
針刺的疼痛如火焚身,他的唇比火還燙……清笛身子向後繃緊,叫出聲來!
疼痛隨著身子里陌生的熱潮倏然涌起,讓她整個人如同被烈火焚燒成灰.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叫聲所致,猛然听得帳外亦是一片亂聲︰小青一聲清嘯,振翅騰空;黑丫則扯著脖子叫起來!
「怎了?」清笛疼得渾身是汗,回身看小六,小六也忽地目現寒光!
「沒事。你在此處,我去去就來!」小六說著幫清笛躺好,隨即起身便奔出帳外;影影綽綽看他身影,像是追著小青去了。
清笛臀上疼痛,動彈不得;她強撐著拉好衣衫。右眼眼角卻沒來由一跳。
「誰?」
不,清笛沒听見腳步聲,她只听見似乎有林風吹過柳梢,隔著紙帳看見杏花落得凌亂了方向。
依舊無聲,帳門處卻多了個人。那男子一身皂黑,頭上戴著寬檐斗笠。整張臉都被掩進陰影里去,看不分明。
仿佛被他氣勢所懾,黑丫的叫聲都噎住。
「所來為甚?」清笛心驚之後,反倒冷靜下來。只踞坐著,冷睨那人,「若為財來,我這里倒有幾件首飾。雖不值幾文錢,卻也不讓英雄白來一趟。」
「若是為色……」清笛笑了,「英雄也應看見我門外那驢兒的尾印。奴家是官妓,英雄若有膽子跟官家對抗,那就自取了我去!」
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