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有將軍應該考慮的事情。而王者同樣有王者應該考慮的事情。王者可以是成功的將軍。但是將軍絕不可能是成功的王者。
除非他造反了。
就是這樣，當阿爾托利亞和貞德兩個人在前線打生打死的時候，在後方，埃吉爾和腓力兩個人也沒有閑著。而是在緊鑼密鼓的布置著。
與前線激烈的刀光劍影不同，這樣的較量是水面之下的，不見光火的，但是，仍舊極端的危險。
拉攏。
游說。
以及，賄賂。
事實上這些事情，在埃吉爾乘船趕往諾曼底的這一段時間，也並不是一直在和歐若拉培養感情。正事也沒落下。最快的小型帆船，最快的馬匹，最快的信鴿以及最快的探子，都會在第一時間將最新的情報傳送過來。不重要的日常文件就由情報總監內穆利斯以及他的幾個副手，阿諾尼（挪威語無名）；阿諾尼莫斯（拉丁語同上）；阿諾努（德語）一起處理掉。而重要的則會被第一時間送到埃吉爾那里去。
比如說，最近一段時間，各個國家的政治形勢，任命的大臣是哪個，軍事動向如何，貴族之間的輿論如何。之類之類的。與諾曼王國有關的會被列為最優先。
而埃吉爾的任務便是從這山一樣高的資料之中尋找出有用的東西來，加以整理，並且做出正確的判斷來。
比如說，最近一段時間，他的勃艮第盟友推三阻四的，並不想要和他繼續配合進攻法蘭西啊。阿基坦莫名其妙的，只是稍微損失了一點兵力就再次倒戈，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啊。他重金賄賂的幾個樞機主教語焉不詳，含糊其辭。貌似是不想要再給他在教皇面前說話啦。神聖羅馬帝國的內戰不知道為什麼忽然間停止啦。立陶宛那里，雖然維陶塔斯在南面弄出好大的陣仗，但是主力部隊卻莫名其妙的在向北面集結啦。熱哪亞，威尼斯最近一段時間在地中海上萎了，大批量的戰艦消失，因此被奧斯曼和巴巴里海盜們壓制的很慘……
埃吉爾似乎明白了。埃吉爾似乎又沒有明白。直到歐若拉一句︰「你以為亞歷山大十八歲的時候在干什麼？」
「干什麼？」
「他是二十歲才做的國王。」
埃吉爾聳肩表示無奈。雖然說他不認為中古青銅時代和現在黑暗的中世紀有什麼可比性。但是他也明白，自己這兩年做的事情的確太離譜了一點。從一個伯爵領直接上升到強大王國。自己貌似還真的比亞歷山大強一點……
想明白這些之後，埃吉爾就真心明白了。這群混蛋是想要聯合起來對付自己呢。先是梵蒂岡那里找個理由把自己革除教籍。緊接著便是全國上下所有貴族的總暴動，再之後就是歐陸列國聯合起來組建十字軍滅了自己……
埃吉爾打了個冷戰。雖然說，自己現在的實力相當不錯。堪稱歐陸最強。但如果局勢發展成那樣的話自己可真受不了。只有折壽十年來完成征服世界的悲願了——之前歐若拉沒有說過。但是埃吉爾自己慢慢地也模索出來一些東西，比如說通貨膨脹真的存在。並不是說你兌換的越多，系統就會給你打折。正好與之相反，兌換的越多，兌換價格反而越高。就好像之前，想要兌換一個不錯的官員，只要五百點券就行了。但是現在，想要兌換相同質量的官員的話，就需要一千五百點券。就是這樣。
所以說，還是盡量自己生產好了。兌換什麼的只是用來稍微的兌換一些短期內得不到的東西。就好像望遠鏡和懷表之類的。
就是這樣。
在不知不覺間，整個歐陸所有的國家都對自己產生了濃厚的敵意。
但是為什麼他們沒有第一時間蜂擁而上，將自己撕成碎片呢？
于是埃吉爾繼續思考︰比如說成本，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之類的。諾曼王國的實力強大。因此對他們能夠產生一定的威懾。這想必是一個原因。畢竟混到國王皇帝這份上的都不是笨蛋。做出這等大事的決定之前一定會權衡再三。
還有一個更加直接一點的理由，就是法蘭西了。埃吉爾稍微的做了個假設︰對方如此的串聯，並且即將對諾曼王國下手，其時間段，應該是在法蘭西全面處于下風的狀態——如果法蘭西被諾曼王國吞並的話，那麼諾曼王國的實力將會空前增長，成為歐陸霸主指日可待。所以他們才忙不迭的串聯起來，準備聯合抑制諾曼王國。
而事情發展的速度卻是超乎想象的。法蘭西王國竟然在這樣劣勢的情況下硬撐了下來。天降聖人領導王國復興什麼的。就好像童話故事一樣——但是這個不是重點。重點是，埃吉爾手上還有五萬大軍，沿著海路星夜奔馳。即將趕往法蘭西戰場。
所以在等待著。如果法蘭西的聖人能夠再一次創造奇跡，那麼諾曼喪師失地，威望大損。那樣的話抑制諾曼王國擴張的目的就達到了，大家洗洗睡吧。該去打內戰的打內戰，該去侵略的侵略。該去賣贖罪券的去賣贖罪券，該做二道販子的做二道販子。散伙散伙……
然而，如果埃吉爾再一次創造輝煌的話……
殺了他。歐洲不能再出現新的亞歷山大——除非那個人是自己；歐洲不能被同一——除非那個人是自己，所以，除了自己以外——全都去死吧——就從諾曼王國開始。
就這樣，埃吉爾徹徹底底的想通了。這一戰，他絕對不能勝利，甚至連平手都不行。只有失敗，而且是徹徹底底的失敗才行。全軍覆沒僅以身免就再好不過了。
——開什麼玩笑？！
船艙內，想通了的埃吉爾站起來踢翻了椅子，之後開始砸東西。首先遭到毒手的仍舊是一套漂亮的不像話的瓷器茶具……
半個小時後。神清氣爽的埃吉爾推開艙門走了出來，打了個響指召喚出了內穆利斯，之後將一張羊皮卷交給了他。
「想辦法，將這個東西送給腓力二世。」
「……」雖然稍微有點奇怪，如今諾曼王國與法蘭西之間的關系已經降至冰點，為什麼陛下還要給他寫信。但是間諜這種工作，最不可原諒的就是多嘴多舌。所以內穆利斯一句話也沒說，點頭便出去安排了。
埃吉爾的計劃很簡單。但是很實用。這是與腓力二世之間的一筆交易。用君王猜忌之心來交換過一次同盟。他幫助腓力二世處理掉那個聖女，同時歸還法蘭西島地區。以如此的代價來購買腓力二世的配合，雙方演出一次有趣的劇目。
雖然埃吉爾在這份劇目之中所扮演的角色稍微有點不光彩，但是他不在乎。只要能維持諾曼王國的實力，並且降低歐陸列國的猜忌之心就好。經此一事之後埃吉爾也明白了過來，在西歐這種歐洲傳統地區擴張，會受到巨大的阻力。自己今後還是專注東歐事物好了。
但是諾曼底，還有布列塔尼絕對不能交出去。這是埃吉爾的底線。
大船轉小船，小船轉馬車，馬車轉信鴿，信鴿再轉馬車，之後是應征僕從混進來的諾曼間諜……就這樣，這份信件在經過幾道轉手之後，一點也不顯突兀的出現在了奧爾良的臨時行宮之內，法蘭西國王腓力二世的桌子上面。
此時此刻，已是深夜，腓力二世卻仍舊在處理公務之中。他可沒有埃吉爾那麼方便的中央政府，以及各級官吏可以幫忙，所有的事情全都得靠自己。
所以說國王這個活真不是人干的——昏君除外。
稍微沉思了一會兒，被稱之為狐狸的法國國王露出了笑容來︰「的確，和有形的敵人比起來，無形的信仰更加可怕啊……任何一個王者都不喜歡一個不受控制的聖人。」在這樣自言自語之後，腓力二世借著旁邊的蠟燭，將這份信件銷毀了。
十月一日，當貞德的軍隊抵達巴黎郊外之後忽然接到腓力二世親筆信件，宣稱奧爾良本地貴族忽然叛亂，同時在南方，熱哪亞軍隊北上。希望貞德調遣部分軍隊前往救援。
貞德雖然知道，在這樣的決戰之中，任何一點微不足道的兵力都是極為珍貴的。但是腓力二世畢竟還是國王。而在法蘭西各地，對于貞德本人的評價，也已經從救命稻草—救世主—擁兵自重的桀驁不馴的將領。這樣完成了三級跳。所以，貞德也不想听到太多的閑話。所以說……
「派出部分兵力去支援好了。」貞德稍微考慮了一下，之後做出了這樣的決定。命令自己最信任的戰友拉海爾，帶領四千軍隊南下支援。這四千軍力，基本上都是最早跟隨貞德的義勇軍，無論是戰斗力還是忠誠度都很高。貞德在大戰之前將他們派到腓力二世那里去。卻也是有有自己的打算……
而與此同時，在法蘭西軍營之中，絕大多數的法蘭西貴族都受到了腓力二世的密信……
－－－－－－－－－－－－－－
所以說，坑人的同時也要做好被坑的準備……還有，投票啊書友們，還有還有，上架的準確日期是三月一號。到時候記得投月票口牙。好歹弄個第一名或者以上什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