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上昨天那次,陳國彬這是生平第二次坐上了所謂的‘好車’。這也是他第一次面對著這麼多人羨慕妒忌恨的目光,坐在這車里時感覺真的很好,在從事同一種工作而自己明顯拿了更高的收入,坐在小車里然後看著其他人都坐在大巴上時,無論處于什麼樣的身份地位的人,只要有了比較就會有人有優越感,像陳國彬這個打娘胎出來就沒見過多少世面的此時更是從腳底一直爽到了腦門。
也許我們的處境都很差,但是,只要能比別人擁有得更多一點,就可以感覺到幸福。
9527對地圖的探測總是無時不刻進行著,尤其是這種她從未到過的地方,而因此同步傳進他腦海里的那些極端繁雜的信息給他的思考帶來了不大不小的麻煩,好在陳國彬對這種方式已經有些適應了,即便腦子里突然間被強行塞進了很多注定不會有太多作用的東西。
陳國彬更注意的是車外,車在機場高速上疾馳,坐在副駕駛位上的他有著極好的視線,可以清晰的看到前方和右側的景物,隔離帶外,稻田里相隔沒多遠還插著些稻草人,他知道那些用木頭釘成十字,穿上件破上衣。套上個爛草帽的東西是用來驅逐小鳥的,青色的稻谷已經開始掛穗,一眼望去,遠處還看到背著噴霧器的老農民走在田埂邊,那種感覺很熟悉,就像回到了那生活十幾年的家鄉,就像在初中作文時寫下的父親的背影,但是為什麼現在會在心底有一種超然的感覺呢?
是的!我已經離開了那里,即便沒有9527,我也不用再像父輩般在田間辛苦勞作,不會再讓我的孩子農閑時放放牛玩玩泥巴掏掏鳥窩,農忙時踩著田埂給父母送飯…這是一種什麼想法呢?是虛榮?是作派?還是忘本?也許那些落馬或者將要落馬的官員也是一樣吧?想到自己考上大學的時候父親面上掛著的那種自豪,想著每年回家時鄰居那種別樣的熱情,陳國彬似乎明白了些什麼,原來自己也不是聖人,仍然月兌離不了那種最卑微的想法…
隨著車隊的高速行駛,機場越來越接近,遠遠已經看到了長長的跑道,一架航班剛剛從跑道的盡頭升起,帶著轟鳴聲昂著頭升向高空,高速收費站已經遙遙在望,開在前方作為首車的那輛越野車車尾的紅燈開始亮起,車速緩緩降下來….要到機場了…
停車場里,奧迪車停了下來,排在前面和後面車子里的保鏢開始紛紛下車,然後快速四散開來,佔據著各個有利的位置。最後剩下的人按照昨天排好的方向組成隊形,數十人服裝統一,動作整齊劃一,在機場保安人員及旅客的好奇及驚訝的目光注視下跟在陳國彬李強等人的身後向候機廳開去,這個機場,除了迎接某些政要時之外,並不會太多這種數浩浩蕩蕩的場面。
對于香洲來說,陳觀西並不陌生,在港市的事發之後,他就一直在加拿大過著深居簡出的生活,雖說在國內也小有名氣,這一次來香洲也算是舊地重游,不過,意義遠遠和以前不一樣,一是受了位重要的朋友邀請參加一些活動,二則是為了自己復出作些準備,畢竟當年的聲明就已經留下了伏筆,只是退出港城娛樂圈,三則是香洲離港市並不遠,很多事情很難預料。
正因為這些原因,陳觀西的香洲之旅注定不是一次簡單的旅程。原本他也希望能帶上在國外的保鏢團隊前來,然而那位朋友卻早早聲明要全權負責他在香洲期間的安全,那位朋友的能量他很清楚,此次前來也就想靠他們打通一些上層的關系,不至于因為之前的那些事情而導致被封殺,考慮到香洲的治安及主辦方的面子之後,他雖是心里仍有些忐忑,也只是帶了兩個最得力的保鏢前來。
飛機降落後,戴著墨鏡,頭頂鴨檐帽的陳觀西低著頭夾在兩個隨行保鏢中間第一時間走出候機廳,行李自有其他隨行人員去處理,雖是低頭在走,在見到沒有什麼大動靜的時候,他還是好奇地抬頭四處望了下,由于同地保密工作做得好,機場里確實沒有發現有什麼記者在等侯,心下得到些安慰的同時,也看到了前來迎接的人群,這龐大的有組織人群在人流量不高的機場里確實算是很扎眼,想不注意都難,在與保鏢確認了兩句之後,三人立即朝迎接人群走了過去。
進到了清一色制服的保鏢群後,確認了安全的陳觀西即感到欣喜,又覺得有些意外,他沒有想到內地的組織者會為自己準備了這麼高規格的保鏢隊伍,原本他以為也就是不到十人的普通保安隊伍,現在無論在人數還是素質上來看都顯然已經遠遠高出了他的期望值,意外的是,他第一眼就注意到了一個在保鏢隊伍里打醬油的人…
是的。那個人就是陳國彬,倒不是他有什麼令人炫目的相貌,而是因為他太扎眼了,且不說他的面貌是整個保鏢團中看起來最年青最稚氣的一個,就單從衣著看來也是非常特殊,在一群穿保安制服的人群中穿著一身看起來就不值什麼錢的西裝,更何況還背著個電腦包,而且肩上還趴著一條小狗,最令他郁悶的是這個人自打自己一進入保鏢隊伍里後就一直緊跟著自己,心里有點不爽的同時他也只能猜測這或許是哪個官員或者富商的孩子,來這里湊湊熱鬧…
令陳觀西驚訝的事還在後面,幾年前在香洲的某個場所里見過一面的李強就在迎接人群中,在往停車場走的路上,他簡單地給雙方的重要人員進行了一下簡單的介紹,陳觀西這才知道,原來那個看起來就是打醬油的陳國彬的小伙子竟然是這群保鏢的頭,自己在香洲期間,包括他帶來的兩個保鏢在內的所有保安人員都要听從他的指揮。
這開的什麼玩笑?這群內地的保鏢本來看起來就很有震撼力,甚至能給人一種正規軍隊的感覺,但是讓這麼一個又瘦又小,一看就覺得與保鏢無關且滿口普通話的小伙子來當頭,這確實令人難以致信,陳觀西畢竟還是年輕人。雖然經歷了些事情,卻還是沒有完全收斂,打量了邊這個要氣勢沒氣勢,要專業也很不專業,執行任務時還帶著一條寵物狗,怎麼看也不像保鏢團的靈魂人物的人,他能當好這個保鏢阿頭嗎?他在心中疑惑的同時還帶著些不屑,雖然出于禮節還是和陳國彬點頭握手,但是眼神中還是少不了流露出一絲懷疑…
不管怎麼對陳國彬這個保鏢的頭有多大的質疑,陳觀西還是在他的指引下上了那輛奧迪的後排,坐在兩個隨身保鏢的中間。而前排坐著的就是那個毛頭保鏢隊長,在轎車和越野車的人都坐好之後,隨後一行保鏢才開始有序地上了車照來路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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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洲,帝王酒店大廳顯得有些不同尋常的熱鬧,嘰嘰喳喳的說話聲響個不停,原來是不少收到消息的媒體人士早已經等候在此,雖說同行是冤家,但是在這種情況下記者們一般都能夠相互聊上幾句,畢竟在場的大多是娛樂新聞記者,當然,也有一些想撈些花邊新聞的本地報社的記者。
此時,酒店大廳里的幾十個沙發早已經被佔得滿滿的,茶幾上都堆著些攝影器材,還有不少來晚了找不到位置坐的人站在一旁,不時用焦急的眼神往前後門望去,而在前門處還有好幾個或脖子上掛著個大炮筒,或手抓手機講著話的記者在向遠處張望著,生怕錯過一些什麼重要的細節…
像陳觀西這樣有爭議的人物重新出現在媒體面前,無論他到香洲的來意是什麼,或者在香洲說了些什麼話,表示了什麼態度,在記者的加工之後都可以成為一個難得的好新聞,哪怕是在一直不溫不火的香洲本地新聞上也能燒一把火,何況是那些唯恐天下不亂的娛樂記者,大廳中的眾人自是翹首以盼。
「來了來了…」從酒店前門傳來一個聲音,酒店大廳里頓時像開了鍋的湯水沸騰起來,一時間,喊設備的,呼叫同事的,埋怨的,試鏡頭的聲音響成了一片,人群也在同時像潮水般快速地往酒店的大前門快速涌去…
「….後面的停車場….」再次有人尖叫。
「….後門,後門去,他們要到停車場下車….」
停車場里。
裝著保安的一輛大巴車首當其沖進入,司機並沒有把它開到停車位,而是直奔酒店後門。在車還未停穩時,車門便已經打開,保安人員們快速從兩個車門跳出來,跑到酒店的後門處快速手拉手組成了一道人牆以阻擋蜂涌而來的記者群們,場面雖然看起來有些混亂,卻總算控制住了,當然,停車場里還有幾個早已等候在此的記者…
第二輛進入到停車場里的是原來用于開路的越野車,在車位上吱的一聲停下後,三扇門快速打開,從里面下來的幾名保鏢訊速來到緊隨其後停下的奧迪轎車旁邊,以阻止停車場內那幾個記者的靠近。
奧迪車的車窗依舊緊閉著,不過,被擋住記者們已經發現了正主在這里,雖然還沒有人下車,卻也引來了數道閃光燈的閃耀,也許在記者眼中,陳觀西在香洲所乘坐的車也值得他們用于宣傳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