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優博也不再追問寧芙柔為什麼減肥的原因,他這個妹妹從小就有主意,一旦有了自己的想法,就會雷打不動地做下去。
就好像她現在有了男朋友,即使身為最親密的哥哥,她不想說的話,他就算再怎麼問也問不出來,想到這點,寧優博剛才的不舒服感又涌上心頭,他很快把垃圾收拾好後,發現帳篷里已經沒了聲音。
這麼快就睡著了?
寧優博輕手輕腳地掀開帳篷簾子,半個身子探進去,發現寧芙柔正緊閉著眼楮,縮成一團。
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今夜沒有月亮,黑幕中布滿了星光,山林間安靜極了,遠處傳來不知名動物的叫聲。
寧優博知道寧芙柔怕黑,早就在帳篷里放了一盞電子燈,燈光並不太亮,氤氳的黃暈淡淡地灑在睡夢中寧芙柔的身上。
他已經用濕巾紙簡單地擦了臉和手,看到寧芙柔的小手上還是油滋滋的,就笑著抽出另外一張濕巾紙,拿起她的手仔細地擦了起來。
寧優博感到寧芙柔的身子明顯僵硬,笑著點了點她的鼻子,「別裝了,妳下午在車上睡了會,現在哪能睡得著。」
被揭穿的寧芙柔撇了撇嘴,不情願地坐起來,「為什麼我每次都被你拆穿,小時候捉迷藏也是這樣,現在我長大了,還是逃不月兌哥哥的魔掌。」
「妳喲,果然是長大了嗎?」寧優博這話說得有些失落,「可是,妳就是二十八歲、三十八歲……就算結婚了,在哥哥心中也是一個長不大的小孩子。」
「我已經長大了。」寧芙柔不滿地鼓起腮幫子。
「那妳說說看,長大了想做什麼?」
寧優博說話總是溫柔的,他的溫柔不僅體現在聲音上,他的動作,甚至是眼神,都寫滿了溫柔。
這樣的溫柔總讓寧芙柔感覺如沐浴春風,她就是喜歡他的溫柔,她想這世上已經再也找不出第二個比哥哥還溫柔的男人了,可能也是這樣,她覺得別人配不上寧優博,她同樣覺得沒有人能像哥哥一樣愛自己。
寧芙柔歪頭想了想,「長大後,就可以和哥哥一起上下班,做哥哥的左右手。」
「妳想進寧氏?」寧優博到是有些吃驚,寧芙柔是什麼性子,他又如何不知道,她從小不喜歡束縛,怎麼突然想進集團工作了。
「不是想進寧氏,而是想和哥哥在一起工作,不管你在哪,我就在哪。」
她說得如此堅定,對面的人卻沒讀懂這話的含義。
雖然很感動,可是現實卻是殘忍的,寧優博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面對自己看著長大的女孩子,他何嘗不想照顧她一輩子,可是她還是要有自己的生活,愛她的男朋友,有自己的婚姻。
他有些無奈地說道︰「別說傻話,芙柔早晚也要結婚生子,就算哥哥想一直陪在妳身邊,到時候,妳也不願意讓我當這個大電燈泡呢。」
寧芙柔听到這話,猛地抽回自己的手指,像是看陌生人一樣看著他,表情十分嚴肅,「哥,你知道我每年的生日願望都是什麼嗎?」
寧優博見她如此認真,也收斂起笑容,這個……他確實不知道,因為每年他問她的時候,寧芙柔都躲躲閃閃。
他試著回答︰「難道每年的生日願望都是一樣的?可是妳以前都不告訴我,現在讓我猜猜……是不是想找一個愛妳的人?」一般女孩子的心思無非是這些。
「不是。」寧芙柔斬釘截鐵地否認。
她的樣子有些失落,不爽地瞪了他一眼,背對著寧優博躺下去,還生氣地蒙著被子。
寧優博見寧芙柔是真的生氣了,連忙躺下去拉了拉她的被子,輕聲哄道︰「芙柔,對不起,哥哥是不是說錯話……」
見寧芙柔不理自己,他只好拿出絕招,像小時候一樣,從身後隔著被子,輕輕摟住寧芙柔,聲音又低又溫柔︰「芙柔,哥哥其實並不喜歡妳這樣,總是躲躲閃閃的樣子,這樣哥哥會很失落,我們不是說好,我們彼此間是沒有秘密的嗎?」
餅了許久,寧優博胳膊下的被子里才有了反應,寧芙柔的聲音悶悶的,可以听出她很不開心。
「好了,別用被子捂著頭,會透不過氣。」
寧優博听不見她說話,拉扯了半天,才把被子從寧芙柔的頭上掀開,只見她賊兮兮地笑了笑,「哥,我要是告訴你我的生日願望,那你就必須幫我實現我的願望。」
「好,古靈精怪的丫頭。不管妳想要什麼願望,我都答應妳。」
寧芙柔伸出胳膊繞在寧優博的脖子上,他一愣,卻沒有露出任何異樣,認真聆听。
「我每年的生日願望是,希望哥哥永遠在我身邊,不是每一年的生日,而是每一天,永遠不離開我。」
帳篷里的光線實在很暗,寧芙柔的眼彎得像個月牙,卻沒注意到對面男人眼底的異樣的波光,他認真地用額頭抵著寧芙柔的額頭,「當然,早在妳一出生的時候,我就已經決定這一輩子都要在妳身邊,好好照顧妳,疼愛妳。」
听到他的承諾,寧芙柔滿意地笑了,把自己窩在寧優博的臂彎下。
這樣親昵的舉動讓寧優博的目光更加深邃,在很小的時候,寧芙柔怕黑,他們也是這樣睡覺,只不過現在大了,分床睡,雖然還是在一間房,但已經不見小時候的親昵。
其實這次寧芙柔十八歲生日,帶她來山頂,就是想和她單獨在一起,寧芙柔十八歲以後,這樣的親昵就會越來越少了。
寧優博輕輕拍著寧芙柔的後背,嘴里哼著不知名的曲調,哄她睡覺。
寧芙柔本來就有些乏了,現在又有心安的人在身邊,她有足夠的安全感,她不自覺安靜下來,「好像爺爺的七十大壽快到了哦。」
「是啊。」
「我要給他買個生日禮物呢。」
「爺爺的七十大壽,我會記得辦得熱鬧點。」
「我們難得辦一次宴會……」寧芙柔忽然想到什麼,瞪大了眼楮去看身旁的男人,「哥,我們在外留宿,爺爺會罵人吧?」
寧優博笑著拍了拍她的後背,「放心吧,有我在。」
「那就好。」寧芙柔終于安心下來,只要有哥哥在身邊,所有事她都不會擔心,只要有他在身邊,她睡覺都是笑著的,就在她快睡著的時候,她迷迷糊糊地說了句︰「明天早上日出……記得叫我……」
寧優博點頭應下,听到身旁淺淺的呼吸聲,卻一點睡意都沒有。
他何嘗不希望自己永遠在這丫頭身邊,照顧她,愛護她,可是他畢竟只是她的「哥哥」,有些身分一旦確定,有些誓言一旦承諾,就不能改變,這是血的束縛,就算心里的異樣如何波濤洶涌,他也必須淡漠,以一個「哥哥」的身分,愛著懷里的人。
天還沒亮,寧優博也幾乎一夜沒睡,胳膊都麻掉,也不肯換個姿勢驚動懷里的人,不過時間過得很快,應該叫醒寧芙柔起來看日出了。
寧優博看著懷里睡得香甜的寧芙柔,情不自禁地俯下頭,在她的額頭上落下輕輕的吻。
有些情感可以控制,但是一些深入骨髓的眷戀,根本無法支配,請容許他,最後一次放縱自己的行為。
誰知一抬頭,寧優博就看到寧芙柔雙眼迷蒙地看著自己,他一驚,卻听她剛醒過來還有些沙啞懵懂的聲音︰「太陽出來了嗎?」
寧優博明顯松了一口氣,「還沒有,不過現在起來剛剛好。」
帳篷並不太高,但是可以坐起身來,寧優博的一邊胳膊都是麻的,只能僵硬的整理了下衣服,「走,我們出去看日出。」
寧芙柔撒嬌地伸出雙臂,「哥,背我!」
「都多大的人了,居然還讓哥哥背。」雖然這麼說著,寧優博卻還是走到帳篷口,半蹲下來,「快上來吧,記得把帳篷里的外套披在身上,早上天氣還是有些涼。」
寧芙柔乖乖地把外套穿上,賊兮兮地笑著爬上寧優博的後背,「哥哥,駕!」
「哈……妳是把老哥當大馬騎啊。」寧優博笑著背起身後的寧芙柔,只覺她體重太輕了,「芙柔,妳以後要多吃點才行,女孩子太瘦也不好。」
「好好好,我盡量吧,哥,我們去前面的那塊大石頭。」
寧芙柔銀鈴般的聲音在耳邊浮動,她身上洋溢著陽光的氣息,她的臉離得很近,甚至比剛才睡覺的時候,都能精準地感覺到她跳動的心。
寧優博穩了穩心神,走到寧芙柔指的那塊石頭上,將她放下來,目光溫柔,笑著替她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小心感冒,不然我的罪過就大了。」
雖然早起,卻絲毫沒有影響寧芙柔的好心情,她把雙手架在他的肩膀上,興奮地指著遙遠的天邊。
「哥,快看,太陽要出來了。」
天邊浮動的雲彩已經瓖上金邊,耳邊充斥著海浪的拍打聲,站在山頂遠眺,太陽從海岸線上一點點升上來。
寧優博側過臉時,陽光已經從對面直射過來,將他籠罩,像是鍍了一層金光,暖暖的讓人怦然心動。
寧芙柔的目光根本沒有看日出,只是直直地盯著眼前的男人,她微微一俯身,摟住寧優博的肩膀,在他的側臉上,落下輕輕一吻。
柔軟的紅唇貼上來的那剎那,就如觸電一般,讓寧優博的心猛地提到嗓子眼。
這不是寧芙柔第一次吻自己的臉頰,小時候她經常這樣,可是她長大了,也許寧芙柔的吻沒有任何私情,可是他卻不知在什麼時候迷失了自己的心。
寧芙柔抬起頭,笑著摟住對面的人,輕輕在他耳邊說︰「哥,謝謝你。」
她還想說一句,可是只是抿了抿嘴角,把下半句吞進肚子里。
丙然……這個吻只不過是個謝意罷了,寧優博也收起心中的失神,笑著看向遠方。
此時的太陽已經升出海平面,金光燦燦地照射著大地,還有籠罩著這山頂上各懷心事地一對「兄妹」……
為了趕回家陪爺爺吃早飯,寧優博並沒有收拾帳篷,直接下了山,寧芙柔和他相約,這里就是他們的秘密基地,以後如果有什麼不開心的事,就一起來這里。
罷走進家門,寧萬堂正巧從樓梯上下來,看見結伴回來的兄妹倆,表情看起來十分不高興,語氣也充滿威嚴。
「喲,兩個調皮鬼,終于知道回來了嗎?」
「爺爺。」寧芙柔急忙跑過去扶著寧萬堂,撒嬌道︰「爺爺,昨晚哥哥帶我出去過生日,所以現在才回來,哥,你不是說要和爺爺解釋的嘛!」
寧萬堂已經是即將七十歲的老人家,可是精氣神十足,自從五年前他把寧氏集團的事情移交給寧優博,他也從董事長的位置上退下來,這些年他很注重養生,身體也比同齡人健朗許多。
好在寧優博天生聰穎,學任何東西也比別人快,這幾年寧氏在他的打理下,業績逐年上漲。
寧萬堂早已經把寧優博當成自己的親孫子,對他雖然嚴苛,但並不見外,他對自己當年的決定很滿意,寧優博不僅是個好總裁,他也信守了當年的承諾,對寧芙柔照顧地無微不至。
寧優博見寧萬堂長時間地看著他,他也並不膽怯,雖然寧萬堂有一雙凌厲到看透人心的雙眸,但是他深知他們是親人,他們彼此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