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黨員暈暈乎乎,他不知道該怎樣回應王玉珍。對于王玉珍來說,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她與王仙兒及李梅兒的最大區別在于,她神秘莫測,就象一個飄忽不定的幽靈。她似乎什麼都知道,什麼都逃不過她的眼楮。張黨員當然喜歡一眼就望到底的王仙兒,但對于王玉珍,他卻多了一種探索的樂趣,而且樂此不疲。這讓張黨員內心很矛盾,也很苦惱。王仙兒對張黨員說愛,而且是大膽地說,毫無遮蓋地說,張黨員也就只品嘗到了一種味道,那就是甜蜜。
然而,王玉珍對張黨員卻不說愛,她的情感是曖昧的,是忽隱忽現的,是隱藏在層層面紗後面的,是讓人琢磨不定的。這就讓張黨員嘗到了幾種味道,有甜,有澀,有苦,也有那麼一點酸。張黨員思考了很長時間,他從附近的一叢灌木叢中,發現了幾顆紅艷艷的相思果,但那果子是有毒的。他小心地采摘了兩顆,在那張紙的背面,用相思果鮮血般的汁液寫了一段話︰你怎麼知道我跟李梅兒在一起呢?我承認,李梅兒確實很美,但她現在隨時都有生命危險,我怎麼能眼睜睜地看著一個,不對,是兩個美麗的生命在我眼前凋零呢?
他把那張紙片掛回「長耳朵」的脖子上,「長耳朵」立即心領神會,它用血紅的眼楮盯了張黨員一下,就振翅一飛沖天,很快就消失在雲霧之中。張黨員若有所思地看著「長耳朵」消失的方向,他有些失落,也有些向外,更有點欣慰。那是王玉珍所在的地方,她現在在干什麼呢?「鬼生」現在還好嗎?還有「小男人」,張黨員奇怪,他怎麼也關心起那條自以為自己是一條狼的狗來了呢?
回去的路依然充滿了危險,張黨員想找到他曾經涂抹過箭毒木毒液的那根樹枝,但他費了很多時間都沒有找到。于是他不得已又從新找來一根堅實的樹枝,再拿出他那把剪刀,狠狠地在那棵箭毒木上戳了幾個洞,白色粘稠的汁液一點點冒了出來。他小心翼翼把那汁液涂抹在樹枝的尖端,並反復涂抹了很多次。這時一聲唳叫傳來,接著又是一陣陰風吹過,那剛消失不就的「長耳朵」又赫然降落在他的面前。
「長兒朵」的脖子上又掛著一張紙片,張黨員取下一看,是王玉珍的回復︰我說過我知道很多事,包括你的一舉一動。所以我才能在那個山洞里即時出手相救,使你免遭「血魔」之口。「懲罰者」隨時隨地都在,她們不會放過你的,當然也不會放過我的「鬼生」。不過她們要想找到我,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倒是你要十分小心。你千萬不要向那個楚楚可憐的李梅兒透露一切關于我的事,那會嚇著她的。她們下李家村的人是不會明白上李家村的秘密的。當然,如果你在漂亮的李梅兒面前「迷失了方向」,說了不該說的話,我是不會怪你的。哈哈哈!
王玉珍的回復實在令人費解,張黨員總算才搞清楚一件事,那就是他對李家村的了解太膚淺了,他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而僅僅是這小小的冰山一角,卻還沒掀起它的蓋頭來哩。從王玉珍的話來看,這李家村還分為上李家村和下李家村。看來他張黨員是在上李家村了,那麼王玉珍也應該是上李家村的人,但他以前怎麼就沒見過她呢?再說,即使是上李家村的人,難道所有人都明白上李家村的秘密嗎?這一點是可以否定的,因為據張黨員以前的觀察,仍有絕大部分人不明真相哩。
張黨員望著茫茫群山,看著這個被外界遺忘的世外桃源,他覺得自己忽然真的迷失了方向。這里的一切令人神往,但又處處充滿了詭異的氣氛。他又在那張紙片的背面用相思果的汁液寫道︰看來有更多的秘密等我去揭開哩,但我現在什麼也不想,我就如墜身在迷霧之中。我現在要做的,就是救李梅兒和她肚里孩子的命。我是不會在李梅兒面前「迷失方向」的。對我來說,她只是一個待產的孕婦,是我的病人,僅此而已。
張黨員把寫好的紙片掛在「長耳朵」的脖子上,「長兒朵」忽然飛到張黨員的肩上,那鋒利的爪子抓得張黨員很痛,而且張黨員第一次感到「長耳朵」確實很沉,很有分量,很有力量。它確實是一只驕傲的雄鷹,是一個可怕的殺手,也是這茫茫森林中一名勇士。「長耳朵」在張黨員肩上停留了很長時間,這是對張黨員的認可,它是有靈性的,它朦朧地感到張黨員與王玉珍有著特殊的關系,而且還是很親密的關系。于是它自然就把張黨員當成了它所信賴的「自己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