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黨員接了半盆水,並就著木盆喝了一口,居然甘之如飴,精神為之一爽。洞里傳來李梅兒有氣無力的申吟聲,張黨員趕緊回到洞里,汗水浸濕了李梅兒的衣裳,勾勒出一個動態而美麗的輪廓。「情哥哥」的上半身纏繞在李梅兒的脖子上,嘴里打著哈欠,露出了兩顆尖銳的針管般的毒牙,而它的尾巴卻從李梅兒的胸前伸出來,怪異地扭動著。
張黨員戴上橡膠手套,解開李梅兒的衣服,他把手指探入李梅兒的身體,他模到了孩子柔和的小腳板。他仔細地觀測了很久,「小家伙還不想出來哩。」他盡量心平氣和地說。李梅兒扭動了一體,像一條潔白的蛇。「她還好嗎?」她小聲地問,她已經理所當然地把肚里的孩子當成了女孩。「當然很好,」張黨員月兌下橡膠手套,「只是有點小小的麻煩,不過那算不了什麼,我會解決的。」
其實張黨員心里也沒底,那孩子死氣沉沉,生命體征極其微弱。一縷頭發粘在李梅兒的額上,張黨員細心地給她理了一下,他覺得李梅兒的汗水露珠般晶瑩剔透,散發著青蒿的淡淡的幽香。他的手踫到了「情哥哥」的頭,一陣冰涼直透他的背心。張黨員心里盤算著,要想順利生產看來是希望渺茫,有許多未知的因素都有可能導致嚴重的後果。比方說臍帶纏住孩子的脖子,會使孩子因缺氧而窒息。最可怕的,當然是孩子久拖不下,會使孕婦大出血,後果不堪設想,那會直接威脅孕婦的生命。
張黨員心里煩躁不安,但在李梅兒面前必須表現得若無其事。有個念頭在他頭腦中倏然一閃,他想起了剛才在洞外,他依稀看見了一個東西,那東西生長在怪石嶙峋處,寬大厚實的葉子,生機盎然。他當時並未在意,現在想起來覺得那是天意。那是一株見血清,是止血的天然良藥。據說即便是砍去一只雞的爪子,只要用見血清給它敷上,就會立竿見影,止住那噴涌而出的鮮血。
這種藥可遇而不可求,它一般與一種血蘭相伴而生。所以在見血情的旁邊,往往會找到珍貴的血蘭。而張黨員發現的那株見血清,就其形狀大小來看,那是一株百年不遇的見血王。張黨員長舒了一口氣,渾身輕松起來。他握住李梅兒的手,他的手寬大有力,一股暖流立即傳遍了李梅兒的全身。「你安心躺著,我到洞外去找樣東西。」張黨員看著李梅兒的眼楮,覺得她的眼楮異常清澈,象江河也象海洋,象河畔更象高山。
張黨員興沖沖來到洞外,這才發現,原來要到達那株見血王所在的地方,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那里懸崖絕壁,荊棘叢生。好在有一些粗壯的藤蔓從絕壁上垂下來,他可以順著藤蔓攀上去。這時他發現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東西,只見一群毛蟲首尾相連,浩浩蕩蕩在他面前毛絨絨地蜿蜒蛇行。這本是一種弱小的生命,但它們千百只聯合起來,聲勢浩大,那身上灰褐色的毛刺根根似箭,讓人不寒而栗。
張黨員惡心地佇立一旁,等那毛蟲的隊伍從身邊過去。那隊伍綿延數十米,涌動著爬上了一棵香樟樹,樹上棲息的昆蟲躁動不安起來。張黨員待那毛蟲的隊伍消失在樹上後,他定了定神,來到藤蔓處,搓了搓手,便開始攀援起來。藤蔓很結實,上面雖有些毛刺,但他還算能忍受。幾朵血色的花朵出現在他眼前,那花的香味很濃,就如同一個妖嬈的女人灑了過多的香水,有那麼一點燻人口鼻。
總算是到了那株見血王的身邊,但他忽然發現了幾個鬼魅般的小東西,那小東西張牙舞爪,渾身布滿毒毛,那是幾只凶殘的螯蛛。這種螯蛛其毒無比,當它們剛孵化出來的時候,便會爬上母親的身體,反噬其母之骨肉,直到毫發不剩。張黨員心有余悸,他暗暗慶幸自己沒有貿然下手。
忽然,周圍一片安靜,那凶惡的螯蛛已經不知什麼時候逃之夭夭。幾只白頭鳥「撲」地一聲騰空而起,天空中飄落下幾根羽毛。張黨員悚然一驚,一陣陰風撲面而來,草叢中有什麼東西在詭異地移動。張黨員聞到了一股強烈刺鼻的腥味,他驚慌失措地後退了幾步,一條巨大的黑風蛇吐著細長的叉狀的舌頭,出現在那株見血王的旁邊。那蛇的嘴里吞吐著一個奇形怪狀的石頭,張黨員忽然想起一個傳說,說深山里有一種凶惡的蛇,它嘴里含著一顆蛇寶石,到夜晚會發出耀眼的光芒,會照亮方圓數十米。「難道那塊看似普通的石頭,就是傳說中的蛇寶石嗎?」張黨員好奇地想。